第103章 赵华容是否在装疯卖傻
周以安在皇上下朝后拦住了赵侍郎,在偏僻的宫道上,将张姨娘和歹徒的供词递过去,按照老太太的交代,抱拳道:“烦请赵侍郎给周家一个交代。”
赵侍郎脸色黑中发红,鼻腔里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脖子被怒气憋大了一圈,将供词还给周以安,一脚深一脚浅的离开了。
赵侍郎怒气冲冲的回了府,然而出乎老太太和周以安意料,赵家迟迟不见动作。
老太太派人打探一番后,颇有些五味陈杂道:“倒是我低估了赵太太的爱女之心,没想到她为了赵华容,竟不惜以死相逼三个亲儿子妥协,再用三个儿子来威胁赵侍郎和赵老太太。”
婉清得知后久久不语,低下头却落下一滴泪,几分心酸几分嘲讽道:“我倒有些羡慕赵华容,她坏事做尽,却依旧能得亲生母亲全力庇护。”
周以安知她的心结,将她搂进怀里,柔声道:“等这件事结束,我便托人将岳母的牌位移到红霞山寺庙里供奉香火。”
婉清怔怔的看向周以安:“你唤我母亲为岳母?”
“她是你的母亲,自然是我的岳母。”周以安含笑道。
婉清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滚,她点点头,欢喜而酸涩,依偎在周以安怀里,轻声道:“其实我明白,终是母亲自己选错了路,但我忘不了那个雨夜,忘不了当她在我身边没了气息的心痛。”
周以安吻落婉清的眼泪,轻声道:“逝者已逝,生者如斯,岳母必定希望你能放下往事,过好眼下的日子。”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家一点动静也没有,连赵太太也不再登门,赵华容便一直被绑在柴房里,每日里吃喝拉撒都在一处地方,到了小年夜前一天,秋葵进来禀告:“赵姑娘,好像不正常了。”
婉清让红叶把景泰抱出去,皱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秋葵道:“原先,每到吃饭的时辰,婆子们取出她口中的布团,那毒妇张嘴就是咒骂,后来便是揪着婆子的衣服问赵太太来救她了没,如今却不骂了,每日里又哭又笑,话说也颠三倒四。”
婉清敛下眉眼思索,片刻后,站起身来:“我去看看她。”
赵华容原先被押在大太太院里,两天后大太太厌烦极了赵华容每日吃饭时间的咒骂,便让婆子将她关进一处无人住的小院,着六个魁梧的粗使婆子看守。
婉清还未走进柴房,便闻见一股铺天盖地的恶臭,她瞬间想干呕,捂着嘴忍了许久才忍下胃里的翻滚。
婆子连忙进去端走夜壶,又开了窗户透气,等味道淡去一些,才请婉清进去。
赵华容看见婉清异常激动,瞪着眼睛拼命想要挣开束缚她的麻绳,嘴里呜呜的嘶吼,眸子里是滔天的恨意。
秋葵上前拿走赵华容嘴里的布团,咬牙切齿的咒骂声立即响彻整间屋子。
婉清面无表情的听着,挥挥手让秋葵退下,她走到绣凳前坐下,慢悠悠的抚平裙摆上的褶皱。
赵华容蓬头垢面,见她一向视作脚下泥的野丫头,居然敢高高在上的坐在她面前,她脖子上的青筋狰狞,眼睛里泪珠混着仇恨的赤红,声音怨恨凄厉:‘苏婉清,你不得好死,你个贱人,你抢了我的姻缘,你怎么不去死?’
婉清抬起头,眉眼毫无波动,静静的看着赵华容如疯妇一般恶语相向。
赵华容吼的口干舌燥,她的嘴唇原就缺水,此刻更是裂开了许多细小的伤口,血珠子沁出来染红了龟裂苍白的嘴唇,她哇的一声嚎哭出来:“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这样屈辱卑贱的日子对她来说生不如死,她一天也不想活。
婉清微微轻叹:“我劝你慢慢适应如今的环境,因为去了内狱,可能连这般都不如。”
“内狱?”赵华容懵了,她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怒视着婉清:“你在骗我,母亲不会不管我,她不会舍得让我进内狱。”
婉清抿着唇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你说啊,你快说你在骗我!”赵华容向前挣着麻绳,嘴唇的血流进口中染红了她的牙齿,她恍若未察,只是不停的嘶吼:“你骗我,母亲不会放弃我,我是赵家嫡女,我父亲是礼部侍郎,他会救我出去。你骗我,你骗我……”
她一直不停的喊,喊到喉咙嘶哑,婉清依旧安静如初,赵华容的神色变了变,沉默下来,低着头出神一刻钟后,突然又笑了:“他们不救我,不救我,好啊,那我便让赵家为我陪葬,哈哈哈。”
婉清眯着眼睛望着赵华容,手指微微动了动。
赵华容好像陷入了疯魔中,她一直重复着‘陪葬’,在婉清想要去试探她时,她眼睛里忽然多了几分羞涩,喃喃道:“我还有以安表哥,等他回来,他一定会来救我,我们是青梅竹马,他唤我容表妹,他喜欢我。”
婉清惊了,赵华容喜欢周以安?她是已经陷入魔怔,还是在装疯?
婉清闭了闭眼睛,叫来秋葵:“叫几个婆子抬一面半人高的铜镜来。”
赵华容歪着脑袋看着婉清,痴痴的笑了:“铜镜,描眉挽鬓,静待花嫁。”
婆子们抬着铜镜进来,婉清攥紧了掌心,深深呼了一口气,终是道:“放在她面前。”
赵华容疑惑的看着婉清,当铜镜的光照在她脸上,她眯着眼睛看过去,然后‘啊’一声尖叫,闭着眼睛双腿用力往后缩:“这不是我,这不是我……”
满面油污、披头散发、皮肤蜡黄,如同街上讨饭的乞丐,怎么会是她?
“我是赵家嫡女。”赵华容泪流满面,疯狂的摇头:“不是我,把它扔出去,你们都滚,滚啊!”
婉清站起身来,盯着赵华容看了片刻,确认了她是真的不正常了,婉清却并未感受到大仇得报的快感,她叹口气,让婆子们将铜镜抬走,不理会赵华容再次咒骂,带着婆子丫鬟转身离开了这间充斥着窒息与恶臭的房间。
身后赵华容是厉鬼一般的哭声:“那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