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云雾山行
落霞山脉有一处地区,此地清晨时分大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即使中午大热光景,山下气雾也不曾消散,故被称做云雾山区。
此时山道上,迷雾当中,似有两道人影闪动,一前一后,听声音像是一老一少。
年少的走在前方,听她那清脆的声音说道:“陆医师,过了前面雾就小了,据我所知,云雾草就生长在那遍松林里。”
“知道了,囧囧。你慢点,这大雾遮眼,别走散了。”
老的自然就是靳奇,他被那卢副院长打伤,恢复得慢,普通伤药效果不好,便找了一个古方,却发现少了一味云雾草。
只是这一味药草药店里年份不足,而以他现在的身价,年份足够的他根本买不起,只好自己来云雾山寻找。
原本他是想找一名向导带路的,却在山脚下遇到了这名叫囧囧的少女,她向靳奇打听前往城镇的路径,听说他要去云雾山找神曲草,便自告奋勇地跟了过来。
靳奇听她对云雾山说得头头是道,又担心她是一人离家外出,便把她带上。
两人靠近云雾山,靳奇发现这里的确名副其实,至于起雾缘由,囧囧倒是不知,只是知道这里经年大雾,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也从来没人敢去山底处一探究竟,或者是去了没有消息传出,对于神秘未知之地,大多数人都是心存敬畏的。
山高路远,两人一阵子攀爬,才到达一片松林处。
这是一片针叶松林,褐色的树干,细长如针的绿叶,不时还有那松油的香味随风发散。
靳奇到一颗松树底下,抓了一把松油在手,勾起心中的回忆,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走出家门,一个人拎着麻袋捡装了一袋松油的情景出现在脑海里。
囧囧看样子来过这里,带着靳奇自如地快速前行。
正走着,突然感觉身上有一股震动,低头一看,原来是那无羽鸟自己挣开了盒子,跑了出来。
盒子被长袍遮盖,囧囧还是第一次见到那宛如小鸡的无羽鸟,此时它的羽毛变成了橙黄色,煞是显眼。囧囧两眼发光,想要把它抓在手里。
那鸟展翅一飞,落在松叶之上,一声清脆的鸣叫,似乎对囧囧想要抓它的举动很是不满。
囧囧一时间被吸引,抓着靳奇的手忘情地喊道:“陆医师,这是你养的鸟吗?好可爱啊!”
靳奇回想过往,说实在他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在自己身上的,可是当他有危险的时候,它就会出现了,这次到南境,如果不是它,恐怕自己早已经埋骨落霞山脉,它应该算是自己的福运。
听到囧囧的问话,微带喜意地说道:“它叫福运,每当它出现的时候,都会带来好运,而且它很了不起,见识很广,有它在,没有找不到的灵药。”
“哇,这么厉害,陆医师,我也想要一只。”
少女心里充满了赞叹和羡慕,然后眼珠子一转,说道:“陆医师,你还缺个徒弟或者帮手吗?你看我怎么样?”
靳奇原本没有这个念头,自己的事都搞不定,哪有功夫再找一个累赘,随便指点几下也无不可,但是收徒却是万万不能,因为名分一旦确立,必定会耗费自己大量的精力,所以他连展源也不收。
不过小女孩问起,总不能随口推脱,相逢即是有缘。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没有灵根,但是天资聪颖,学武和学医应该都不会太差,只是看她性格好动,不一定能沉心静气。
本着不打击人的态度,靳奇说道:“天资不错,聪明,领悟力强,不过我不收徒。”
前边福运叫声连连,靳奇赶紧赶过去,在一颗老松树上看到了大片的云雾草。
靳奇大喜,跳上去摘了一株塞入嘴里咀嚼,苦涩味很重。
靳奇很是满意,这苦涩味越重,说明年份越大,勉强达到他的预期,便将其一片全部采摘下来。
囧囧见他身形敏捷,丝毫没有年迈的迹象,心中暗暗称奇,眼珠子不停地转动,显然在心里做某些盘算。
福运见他采下了云雾茶,便展翅飞去,看样子是寻找下一个目标。
囧囧见它飞走,赶忙喊道:“陆医师,它飞走了,你不怕它走丢吗?”
“福运通灵,咱们不用管它。我们先下去,它忙好自己会找来。”
听他这么一说,囧囧更是羡慕,望着福运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靳奇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便准备下山回去。
囧囧一反常态,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两人一直走到了山外,却福运的叫声传来,居然真在两人前面。
靳奇见少女还跟着自己,思虑片刻便说道:“你家在什么地方?我送你回去。”
囧囧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地跟着他。靳奇见她一反常态,居然沉默,心中不免有些不忍,便说道:“就算你想跟着我,这不也得跟父母说一声吗?”
囧囧听他这么一说,脸露喜色。抓住他的胳膊追问道:“师父,你愿意收下我了。”
“我不愿意你也叫了,要当我徒弟也不是也不行,当徒弟就得听话,赶紧带我去你们家。”
“师父,我不回去,回去爷爷就不让我出来了。”
“傻孩子,你爷爷必然有自己的考虑,你要一声不响地走了,那他一个人能放心吗?他一个人你会放心吗?”
“好吧,不过师父你可不要反悔哦,反悔我就把福运留下来。”
少女眼珠子直转,把装福运的盒子抢了过去。
福运似乎没有感觉,在盒子里一动不动,像是在沉睡。
靳奇乐得轻笑,说道:“那走吧!”
福运要是想走,谁也留不住它,少女的想法有些天真。
囧囧的家就在附近的一座小山上,一片竹林深处。
进入那里,靳奇感觉此地有些诡异,似乎想起那龙骑密地的竹林小院,这里像是有法阵的痕迹,他心生怀疑,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囧囧回到故地,却是激动万分,大喊道:“爷爷,我回来了!”
声音在山间回荡,却不见飞鸟震动。靳奇心里有些后悔,暗道自己着实大意了。
“还知道回来,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一个人到处乱跑。咦,怎么还带外人来。”
靳奇神色凝重,这声音他也判断不出来自何方,显然这位老人并非普通之人。
靳奇略微思索,鞠了一礼说道:“晚辈陆大可,是一名医师,见过前辈。”
说话间,一个驼背老人忽然出现在两人面前,手持一根竹棒,只见他将竹棒轻轻一点,囧囧便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转而打量靳奇,说道:“小家伙,你来这里干嘛?”
靳奇正对着他,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眼前之人非但是修真者,而且是金丹修士。
那人似乎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一股气势猛然压过来,靳奇承受不住,也倒在地上。
囧囧喊道:“爷爷,你别伤他,陆医师是个好人。”
老人哼了一声,说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好人,不过是些挣扎浮沉之人,小子,你骗得了我孙女,可骗不了我。”
靳奇内心苦笑,说道:“前辈误会,晚辈身受重伤,特地来此找寻药材,与囧囧不过是偶遇。”
老人打量了一下,伸手一摸,脸色微变,说道:“风火诀,你碰到了风神宗的人?不对,这只是简化的世俗法门。”
老人似乎看出他体内的状况,自语自辩。
靳奇微微一怔,心中疑惑解开,原来在南境,修真界同样跟世俗有关联,只是自己还没接触到。
“前辈,风神宗在何处?晚辈似乎没听说过?”
靳奇故作不知,打探起风神宗的位置。那老人摇头拒绝,说道:“你要知道干什么,嫌自己命长吗?既然你是无意到此,便赶紧离开吧,不许再来这里。”
靳奇还未发话,囧囧却不干了,“爷爷,那我也走了,哼,要不是师父要来,我才不愿意回来呢!”
“你叫他师父?”
那老人狐疑地看着两人,眼中流露奇怪的表情。
“不行吗?师父医术可厉害了,我要跟他学医,悬壶济世。”
听她这么一说,那老人脸色巨变,右手一翻,一道劲风拍出,所到之处立马出现一个大坑。怒道:
“悬壶济世,你对这个世界有多少了解,你又有几个脑袋,竟然敢说出如此狂言?”
靳奇见反应这么大,心中一怔,心中大感不安。修士道心坚定,不容易被外物动摇,此人境界如此之高,不可能不懂这道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恐怕已经不行了,只是外强中干。
想到这,靳奇说道:“前辈,少年人有些追求甚好,至于真相,不自己经历一番世事,又如何懂得长辈的用心良苦?”
“悬壶济世确实有些夸张,晚辈一身残疾,尚且不能自治,不过养家糊口倒是可以。”
那老人不再答话,一手将囧囧提起,送到屋内,然后才出来将靳奇拉了起来。
说道:“抱歉,小友,今日我情绪有些不好,得罪了。”
“只是这世间险恶,囧囧她并不懂,他父母也是如此,才会被人暗算致死。虽然你容貌有缺,但我感觉得出来,你的内心甚是纯净。”
“前辈说笑了。只是晚辈不懂,以前辈的境界,不该受世俗影响才对。”
“你是什么意思?”
老人听他所言,脸色渐变。
靳奇刚才已经算好说词,说道:“以前辈金丹修为,实不该如此动怒。”
老人脸上神色转换,盯着他仔细打量,片刻之后说道:“既然能看穿我的境界,看来你来历不凡,你又是哪家子弟?”
靳奇说道:“晚辈来自东境,跟长辈失散了,虽然没有灵根,却也见过不少高阶修士,化婴修士也曾有见识,是以能判断出前辈的境界。”
“你没有灵根?”
老人似乎吃了一惊,伸手又再次打探,脸色有些怪异。
“我想跟前辈做一笔交易,请前辈帮我找到长辈,或者将我的信息传递出去,我帮你照顾囧囧。”
“你胆子倒是不小,就不怕我翻脸?”
“实在是我没有更好地选择,以我的条件,想要自己进入修真界,那是千难万难。”
“你说的有道理,只是你既然知道我的境界,那你猜测并没有错,老夫身受重伤,空有境界,实则没有多少实力,而且你既然有大机缘,与那化婴修士有旧,囧囧跟着你我更不放心。”
“也罢,既然你能来到这里,也是天意,只是你的托付我做不到,如今的我并不能前往修真界,你想去,只能到帝国都城寻求皇帝的帮助。”
见靳奇一脸地疑惑,老人继续解释道:“我们现在所处之地属于临风国,继续往北穿过水泽国才进入南诏帝国范围。”
“那前辈可曾听说过风成国?”
“风成国,听说过,不过已经没落已久,只在历史的长河之中,现今估计没人知道它具体的位置。或许只有五大宗门内有记载。”
靳奇心神一动,问道:“那风神宗是否也知道?”
“不错,风神宗也是五大宗门之一,不过我劝你别去那里,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风神宗早已被魔教余孽把持。”
靳奇大感诧异,说道:“那其他宗门不知道吗?不是说魔门早已被灭了。”
“天真,是正是邪,是道是魔,全在人心,人心贪欲不灭,魔如何能清除,这个世界,你看到的只是假象。只有修为高绝,你才能看到更接近的真相。”
靳奇默然,或许老人看得很透彻,吴国三大宗门其实都有修炼魔门功法,就是自己也曾练过,既然功法尚存,自然魔从未消失,只是被众人隐藏,躲在那黑幕之下。
老人继续说道:“我中了仇家的毒,身子再也直不起来,体内实力十不存一,你想让我帮你,我是有心无力。”
靳奇有些失望,既然如此,就打算告辞。
那老人挽留说道:“天色已晚,你暂且住上一晚,明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