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同床（6）

    夜渐渐深了，她以为自己会睁着眼睛一晚，但随着身边的魏怀绝没有大的动静，呼吸也逐渐变得沉稳，让顾子兮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额角的伤势还未痊愈，让她总感到头晕，身体又因这几年吃不饱亏空了，是以即便白天她睡了一下午，最后还是睡沉了。

    农人一年到头没几天能闲下来的，鸡鸣没多久，山脚下的桃花村渐渐有了人声。

    顾子兮昨天睡得好吃得好，魏怀绝一有动静她也醒了，好歹没睡过头，她不免有些庆幸。

    昨天张绮静和崔明珠的话让她在昨晚睡着之前，弄清楚了自己虽然被卖给魏家，但和那些员外富户家里的下人奴仆是有些不同的，她还要给魏怀绝做夫人。

    这事不比别的，她压根没想到自己还有做夫人的一天，是以有些措手不及。

    魏怀绝起了，顾子兮也惶惶坐了起来，生怕被说赖床偷懒。没人教她嫁人后要如何伺候夫君，搭在薄被上的手下意识就攥了起来。

    魏怀绝穿了鞋下地，对他来说，顾子兮的存在是十分明显的，毕竟夜里只有一床被。事已至此，虽说和顾家彻底闹翻了，但顾子兮已经是他的夫人，晾着冷着总是不妥的。

    他站在床边，见顾子兮紧张不安，连脸色都白了点，头上缠的细麻布因睡了一晚有些松垮，终是让他找到了话，说道：“王郎中说今日要过去换药，起来收拾收拾，趁早上凉快过去。”

    顾子兮连连点头，又怕自己不说话惹来魏怀绝不快，赶忙低声细气道“：好好。”

    夫人胆子比兔子还小，叫魏怀绝眉头皱了皱，幸好顾子兮低着头没看见，不然非得胆战心惊好几天。

    魏家人陆续起来在院里盥漱，连顾子兮都在昨晚用上了新盆新布巾，甚至还有洁牙漱口的青盐。这原本也是为了娶新夫人备下的，毕竟顾阿娇在镇上念过几天书，镇上姑娘常用的东西她多少都有些。

    在顾家的时候，得花钱买的青盐可没顾子兮的份，怕被人说腌臜脏污，她就去折杨柳枝，咬破了来洁齿，亦或是在口中嚼一嚼。

    烟囱冒起一缕淡淡炊烟，张绮静烧了水，顺便热了些杂面蒸饼。

    寻常来说村里人一天就两顿饭，除非农忙的时候会吃上三顿，而魏家有两个正值青壮年的汉子，干活多胃口大，连早起都得吃上一顿饭，不然饿着肚子做事没力气。

    不过这也是最近日子好了，才能照这样吃，往前两年是决不会的。除了魏怀绝沈君晚吃两张蒸饼，其他四人都是半张，这几日大油大荤吃多了，便捞了一碗小咸菜就着吃。

    早起的吃食简单，用不着摆桌上筷子，是以张绮静分饼子的时候直接递进手里，连小咸菜都是拿手捏，几人或蹲或站在院子里就开吃了。

    顾子兮攥着半张蒸饼，饼子软和温热，等别人都拿了后，她才从碗里捏了小咸菜，学着魏家其他人夹在饼子里，一口咬下去又咸又脆生，倒是和蒸饼无比般配。

    这么早就能喝上几口热水吃上东西，连她都有一份，叫顾子兮在惶然之余，生出些感激来。

    庄稼汉子吃东西少有细嚼慢咽的，再说蒸饼也不算大，魏怀绝三两口就解决了，两张饼子也够他早起垫肚子了。顾子兮一直在偷偷看眼色，吃得也快，怕耽误了出门的功夫。

    “娘，我跟她去换药。”魏怀绝跟崔明珠说了声，两人一前一后就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