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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异姓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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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早,蝴蝶谷谷口处,来了一辆马车。一位方面阔目,眉如涂墨的中年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此人双眼顾盼,炯炯有神。刚一跳出马车,嗖嗖的冷风便把他冻得瑟瑟发抖,嘴唇发青,像一只冬天的鹌鹑,缩着脖子,夹着双腿。他让随从将马车停靠在路旁,独自一人“咯吱咯吱”地踏着积雪,溜溜达达的朝一个山洞走去。

    见一位衣着朴素的中年男人在山洞前神神秘秘、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还不时的用脚尖踢几下他堆的雪人,高风刚打一遍擒敌拳就没心思练了,心中不免暗自揣测起来,蝴蝶谷乃玉宗大本营,谷内从不留宿男性,大雪刚停,天气这么冷,这家伙来这么早干嘛?看衣着打扮应该不是前来干活的民工,于是上前一步,好奇地问道:“你是谁啊?一点规矩都没有!踢我的雪人干嘛?踢坏了怎么办?你赔得起吗?没事到外面晃荡去!这儿乃是玉宗之重地,不是你随便玩耍的地方。”高风对庐陵王李显印象不大深刻,只是在上次穿越的时候偶尔见过一次,根本谈不上认识,更别谈有啥交情。

    李显听到这话,猛地回过头来,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高风,突然翘起大拇指说道:“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大冷天的也不耽误练拳习武,精神可嘉啊!狄阁老说的没错,兄弟果然是一表人才、人中龙凤!”

    狄阁老这个称呼乃是皇上和朝中重臣对狄仁杰的尊称,可不是一般平民百姓能够随便叫的,这家伙竟然敢称狄仁杰为狄阁老,你以为你是谁?少在老子面前装蒜,夜郎自大,该滚哪滚哪去!高风不喜欢那种随便拍人家马屁的人,对他低劣的恭维十分反感,于是便怼了他几句:“什么一表人才不一表人才,龙凤不龙凤的,我看你是认错人了吧?没事的话,给我滚远点!”

    “你是高风高玉缘吧?”

    “是又咋滴?”

    “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哈哈哈!”

    庐陵王哈哈一笑,上前一步,双手抱拳,非常礼貌地回道:“庐陵王李显,特来拜访玉缘将军!”高风听后吓了一大跳,不禁暗自腹诽起来:“庐陵王李显?乖乖!这不是以前的太子殿下吗?还曾经做过一个多月的皇帝,他可是大唐将来的皇上,岂敢轻易得罪!”高风随即撩衣跪地,连声道歉:“该死!该死!真是该死!恕高风眼拙,不知殿下亲自驾到,臣罪该万死!”

    李显毫不介意,反而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急忙躬腰,伸出双手一把将高风扶起,又帮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笑眯眯地说道:“无妨,无妨,本王知道你和狄阁老的交情,咱们之间这些客套话就免了吧!”

    高风按照君臣礼数邀请庐陵王到山洞一坐,李显刚一进洞,就问高风:“玉缘兄弟,你这里可有香烛之物?”

    “有啊。”

    “那就好,那就好。”

    李显说完坐下,语气沉重地说道:“宁生寒门,不生皇宫,高处不胜寒啊!本王这次差点被人害死,他们硬说本王要与弟弟李旦争夺太子之位,这分明是要置本王于死地啊。”

    “殿下您言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谁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害您呀!”

    李显一摆手,说道:“唉!胆大之人比比皆是,吾命不久矣,还请玉缘出手救我。”

    高风觉得庐陵王言语中有些夸大其词,看来庐陵王也不是一个老实人,于是眉头一皱回道:“殿下,十步之内必有芳草,十室之邑必有忠士,我区区一介草民,充其量也只是一个手无兵权的从三品云麾将军,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又何德何能,会有能力去救你……”

    李显没等高风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非常诚恳地说道:“别人如何推辞,我都不在乎,但是你不同,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的能力我知道,我觉得你是一个光明磊落,有担当的人,就算是我把大唐的整座江山交给你,你也应该能拿得起放得下。所以,我想和你结为异姓兄弟,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显的话语无异于一声晴天霹雳,谁敢和他结为异姓兄弟?那不就成了太弟了吗?也就是武则天的干儿子!这事儿要是让武则天知道了,她愿意还好,万一不愿意,还不得满门抄斩,剥皮抽筋?武则天连亲儿子都杀了几个了,一个干儿子的性命算个鸟儿。这李显真是臭毛病不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自己连一个太子都不是,竟然还敢说把大唐的江山交给别人,真是一个夸夸其谈,卖嘴惹事,毫无担当之人,当年沉痛的教训难道都忘了吗?当初就是因为对老岳父韦玄贞说了这么一句话,才让武则天给罢黜的皇位。我已经够惨的了,一个薛怀义就害得我不敢出门露面了,你还想雪上加霜,让武则天杀我不成?高风想了想,不禁后背发凉,急忙跪下:“殿下,您这不是要我高风的小命吗?我区区一介草民,岂敢和您称兄道弟?”

    显然,李显是有备而来,不结拜是不行的,一切必须按照他的意思进行,只见他脸色一沉,郑重地说道:“本王知道你是一位义薄云天的大英雄,结拜一事,本王心中早有定论,你只管在洞外设置香火桌案就行,今日咱们对着苍天结拜异姓兄弟,待本王登基之时,再赐你李姓与官职如何?”

    李姓?卧槽!结拜也就罢了,赐予李姓,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要改名为李风了?这老高家可是要丢大人了,要是给爹娘说他已经改名换姓为李风了,老爹还不得用拐棍敲他?

    高风眉头一皱,依旧跪地不起:“殿下!请恕在下万万不敢奉命!”突然,李显一拍桌子:“大胆高风!难道还是本王高攀你不成?还要本王三顾茅庐吗?况且,本王早已听说,你是父皇遗留在民间的孩子。说近乎一些,咱们本来就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这把子你拜也得拜,不拜也得拜,否则,你全家性命不保!”

    “我,我,唉!那都是为了活命,我向苍海空编的谎话,这事儿怎么那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难道日本皇室里也有他的眼线?再者说,我有全家吗?我只身一人穿越到大唐,连个媳妇还没有混上呢。”高风暗自腹诽,见李显一脸严肃,不像是开玩笑,他连死的心都有了,看样今天这把子不拜是不行了。

    “别再磨叽了,赶紧去准备!”

    现在,高风终于明白了,什么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垂头丧气,极不情愿的在洞外设置了香火案桌,杀了一只老公鸡,在两只满满的酒碗里滴了几滴鸡血。李显异常兴奋地拉住高风的手,快走到桌案前面,规规矩矩地跪在雪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双手捧起血酒,一饮而尽,自此,二人正式结拜为异姓兄弟。

    结拜完毕,两个人又进洞坐下,高风慢慢权衡这次结拜的利弊,整个是利大于弊,十年后,李显登基,自己可是皇弟,那大和尚薛怀义算个狗屁!分分钟钟就可以弄死他!正得意着呢,庐陵王李显突然“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痛哭流涕地说道:“玉缘弟弟呀,还请你救救哥哥!”

    太子跪下,高风却站着,顿时感觉头皮发麻,汗毛都要爆炸似的,一根根的竖立起来。高风不知道李显今天演的是哪一出,到底想要干嘛?急忙道:“殿下,你这不是折杀我吗?快快请起!”高风使尽全力却拉不动他,不由得双腿一软,自己也跪下了,不跪确实不行了,李显是未来的皇帝,他都跪下了,高风不敢不还礼。

    李显长跪不起,痛哭流涕道:“玉缘,你要是不答应帮哥哥,本王就这样一直跪下去!”

    刘备当年哭出个江山,难道李显也要跪出个江山不成?这大唐的江山来之不易,怎么出了这个软蛋皇子?给一个平民百姓下跪,任性,简直太任性了!这件事情要是传到皇上和宰相武承嗣那里,高风九死难辞其咎。此时,高风也狠下心了,冲他这一跪,不管李显让他帮啥忙都行,先答应了再说,得让他起身说话。

    “好了,好了,你我既然已经是拜把子兄弟了,大哥的事情,就是小弟的事情!长城内外、朝野上下,无论是杀人放火,还是拦路抢劫,总之,不管是干啥事儿,只要是小弟能办得到的,我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显闻听此言方才起身,拍打一下膝盖上的雪花,进到洞里,慢慢坐下,长吁短叹,愁眉苦脸地道:“唉,吾命不久矣!哥哥我是关云长走麦城——大难临头了,弟弟你要想法子救我!”

    “一时落魄莫自羞,雪压青松就低头。起起落落寻常事,一壶浊酒醉春秋。”

    高风早都知道李显现在是危机重重,万事对他不利,武姓之人都不想让他当未来的大唐皇帝,因为这家伙很有能力,他们宁愿让无能的李旦当皇帝,也不愿让他当皇帝。最可怕的是,皇上武则天变心了,她想除掉李显,以绝后患,这才是最要命的事!李显的性命危在旦夕,地位岌岌可危。高风故意装作处变不惊,慢悠悠地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为兄此刻哪还敢喝浊酒、醉春秋!最近,有人勾结朝廷大臣,诬陷本王起兵谋反,意图囚禁皇上、诛杀武姓之人!”

    “谣言!绝对是谣言!”高风微微一笑:“此等流言蜚语实在是司空见惯,殿下不必在意,您只要对皇上恭恭敬敬的,流言自然会化解,因为事实胜于雄辩!”

    流言和蜚语向来都是长着翅膀的一对双胞胎,只要有一条小缝隙他兄弟二人就会乘机而入。李显当然知道这是流言蜚语,替人宽心的话儿谁都会说上几句,可是这些话根本不能解燃眉之急,也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他摇头说道:“他们有真凭实据!”

    “真凭实据?我去!”

    “对!凉州刺史卢孝方和几位藩镇大员,已经连上五道秘折,参我开采铜矿,私铸铜钱,囤积硝石,截留漕运,打造兵器,密谋造反!”

    乖乖!这每一条都是死罪,李显啊,李显!你这是得罪谁了?他们下手也太狠了吧?

    “他们可有人证、物证?”

    “人证物证俱全,证人被关在凉州大牢,据说都已经全部招供了,一口咬死,说是我指使他们干的,这简直是血口喷人!这些证人不日将押解到神都,听说皇上要亲自过问此事,所以,我拖家带口,日夜兼程,提前赶来,特意找狄阁老和你商议对策!”

    高风一听事情原委,确实有些棘手,人家既然已经做成大狱,想要翻案就很难了。本来高风躲进谷中,不问春秋,对别的事一概不感兴趣,一心只想做一只闲云野鹤,可是,闻听李显的遭遇,他再也耐不住性子,双手攥拳,手指关节咔咔作响。这事确实有些犯难,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些事情只要不是李显所为,那自然就好办多了,于是,便推心置腹地问道:“你给弟弟说句实话,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李显支支吾吾半天,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其中,其中有一件是我干的。”

    “哪一件?”

    “私下囤积硝石,这事是我所为。”

    高风惊得差点把舌头吐出来:“殿下,你好糊涂!只怕这一件事情,就足以问斩了,实属大逆不道之罪!要知道,硝石可是朝廷严加管制的东西,除了工部和兵部,任何组织和个人不得私自囤积硝石,怪不得有人说你要谋害皇上。”

    李显懊恼地说道:“这全是我妻子韦氏的馊主意,她喜欢看烟花,说是春节马上就要到了,让我提前储备一些硝石,好做烟花。”

    “韦氏糊涂,她这分明实是在害你!”

    李显有些为难地说道:“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本王的小命朝不保夕,所以,今天才来和你商量,听说你是和徐茂功一样的旷世奇才,本王突然间才有了希望,便冒着风雪,匆匆赶到这里。”

    高风此刻才明白庐陵王要和他结拜的真正目的,这一拜分量可是不轻,关系到大唐的整个江山,好一个有心计的李显,硬是把自己绑架入伙,拉上了他的贼船。高风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这事情只要不是你干的,我还可以给你想个办法扳回一局,可是……”

    没等高风说完,庐陵王李显突然狠声说道:“别可是、可是的了!不行的话,本王就揭竿而起,干一件轰轰烈烈、惊天动地的大事,反了!省得整天担惊受怕的,本王受够了!”

    “未雨绸缪方能临危不乱!造反?你有多少家底?金吾卫里有内应吗?神策军里有多少人马?粮草、武器和军饷能撑多久?”

    “我,我……”

    连续三问之后,李显被问得哑口无言,高风不禁哑然失笑:“唉!算了,算了,造反绝对是大逆不道,还是死路一条!战争烧的是钱,靠的是人,这两样你都没有,依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做人才是上策。再者,为官之道,讲得就是一个稳字,急燥不得。用句土话说,你得像只千年老龟,沉住了气,铆足了劲,稳稳当当,雷打不动的趴在那儿,看准机会再狠狠叼上一口,一登大统,这样才能久立于不败之地。”

    “那千年王八本王可做不得,失败的话,我就自杀殉国!”

    “曹沫雪辱、勾践复仇,终有其时!好死不如赖活着,自杀殉国就会名节不保,落个谋反的罪名,不但便宜了别人,让他霸占了你的太子之位,还花你的钱、住你的房、睡你的人、打你的娃!”

    李显一听自杀殉国后,别人要花他的钱、住他的房、睡他的人、打他的娃,气得一拍大腿,哭声喊道:“这这反也不是,死也不是,难道真的要坐等皇上降旨杀我不成?”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大哥稍安勿躁,弟弟给你几点建议,你只要按照上面说的去做,保你平安无事!”

    李显一听大喜,高兴的回道:“好好好!本王洗耳恭听。”

    “不是让你听,我要写给你看,内容很多,你必须全部背下来。”

    “好,本王给你磨墨。”

    “宫廷的权力争斗太过激烈,还是我这这世外桃源好啊。”

    “玉缘兄弟作为芙蓉才子,当乘长风破万里浪,岂可长期呆在温柔乡!”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拿起毛笔,高风一阵感慨,这一阵子真是虚度光阴,学问全无,虽说自己身材相貌也还过得去,大部分的字也算认识,可是提起笔来,唐朝的好多繁体字都不会写,还算什么芙蓉才子?他自己都臊得慌,说白了,也就是个半文盲而已。李显揣着高风写好的东西,匆匆转身就要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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