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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东渡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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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今天确实是一个令人惬意的好日子,晚霞照红了海水,一轮红彤彤的太阳漂浮在大海西岸,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儿叽叽喳喳的在天空飞个不停,似乎在祝福小野朝臣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有了敌人的追杀,小野朝臣终于放下心来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的黄昏,他挪开堵住洞口的几块大石头,从石洞里慢慢爬出来,双手举起伸一个懒腰,感觉腰椎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响声。孤身一人漂零在大海上七天七夜都没死,他对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佩服不已,好几次,小船差一点就让海浪淹没了,要不是船里落进的几尾死鱼,就算不渴死也饿死了。

    在洞口附近的一个浅水沟里洗把脸,水面上立刻倒映出一张饱经沧桑而又疲惫的脸庞,胡茬子爬满了两腮,眉毛被海水腌的塌了下去,皮肤失去了往日的油性,往日的白皙面孔不在了,小辫子也开了,头发披散在了肩上,像被海盐吸干了水分,干涩而枯黄,突然间像老了十岁似的。相对的,身体却比以往健壮了好多,上身和胳膊被紫外线晒得黑黑的,大肚子居然没有了,捏捏胳膊上的肌肉,硬邦邦的。唯一遗憾的是,两条腿被海水泡成了畸形,使劲并拢之后,排球大小的空隙便出现在两腿之间,俨然成了一双重症状罗圈腿,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像只鸭子。

    他带领的海盗船自从在鹰游山一带登陆后,就碰到了薛怀义上的部队。手下的人都很勇敢,他们双手握着东洋刀像敢死队员一样,一个个前赴后继的向薛怀义的军队冲去,箭雨呼啸,枪戟如林,这一通杀得真叫一个惨,尸横遍野,血流成海,波翻浪涌,哀号漫天,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东躲西藏,各奔东西,几百人的鲜血把那片沙滩都染红了。大海的汹涌波涛吞噬着无数的怨魂仿佛也在幽幽哭泣。混乱中,小野朝臣抢了一只小船,拼命的往大海深处划去。此刻,他就像一只失去同伴,且又受伤了的鲨鱼,有气无力地漂浮在险恶的大海上,一个海浪随时都可能把它送到岸上万劫不复,最后,他累得昏死在了船上,也不知道自己漂了多久,漂到了哪里,这个地方又属于哪个国家。

    直到钻进了大山,小野朝臣心里才略微有一些安全感,这里是黑人的地盘,不属于大唐,那些唐狗自然追不到这里。此时的小野朝臣还不知道,他已经跨过印度洋,来到了天竺国的边陲,死人山黑山山脉。

    今天,他要去面见这里的首领,好久没有吃过五谷杂粮了,一肚子的咸鱼和麻虾,肚子疼了好几次了,但是,他毕竟是倭寇的首领,大将军的风范必须要有的,不能让这些黑鬼笑话。他拔出东洋刀刮刮脸,拽掉了那几根露在外面的鼻毛,扎好小辫,系好头发,擦擦皮鞋,又使劲并了并罗圈腿。一炷香后,他对着那汪水又照了照,“英俊潇洒”的小野朝臣又再现人世,唯一令他不满的就是这双被海水泡坏了的罗圈腿,走起路来歪歪扭扭的,让他找不到平衡,于是他拔出东洋刀,砍倒了一颗小树,做了一个拐杖。

    “哞哞”的牛叫声再一次提醒了小野朝臣自己身在何地,让他万事谨慎,少说话多磕头,少找事多烧香。这里不是他长期租用的济州岛,也不是疆土辽阔的大唐,而是土地贫瘠,尸骨横野的天竺边陲。

    一想到昨夜山洞里的那两大堆牛粪,他就想吐,好好的一个山洞放什么东西不行,偏偏用来储藏牛粪!野兽的叫声,令他不寒而栗,只有老老实实的呆在山洞里才安全,他不敢外出一步。狭小的山洞里空气很热,一股股恶臭的气味从牛粪堆里散发出来,在洞内萦绕,由于怕被野兽叼走,他不得不用大石头堵住洞口。强忍着胃里的不适,小野朝臣拄着拐杖一摇三摆的向那个大帐篷走去。

    天竺国这个国家主要由东、南、西、北和中天竺五个国家组成,另外还包括几个边陲小国,当时,天竺并没有完成中央的集中统一,这些国家各自为政,经常互相杀伐。

    走进土鸡女王的大帐篷,小野朝臣痛苦的难以忍受,他宁愿永远呆在自己的山洞里,也不想和她共同呆在一间帐篷里,不为别的,只因为土鸡女王的帐篷旁边养了几只大象和几十头母牛,所以,帐篷里牛粪和大象粪的气味也就更加浓烈。

    薛怀义三万大军刚刚班师回朝,又传来鹰游山沿岸海盗上岸烧杀掠夺的消息,薛怀义不希望因此事而节外生枝,又惧怕满朝文武利用这个机会向他问责发难,于是主动上表请求出使扶桑,意图通过外交手段彻底解决鹰游山沿岸一带海盗猖獗的问题,而此时,武则天正应扶桑女王邀请打算派出一名高僧去她那儿宣讲佛法,教化民众,开启民智,便与薛怀义一拍即和,当即应允。

    朝会过后,武则天秘召薛怀义进宫,面授机宜,封其为司宾寺卿,代表武周皇帝出使扶桑。(公元684年,武则天改鸿胪寺为司宾寺,设卿一人,从三品:少卿二人,从四品上。公元705年,武则天驾崩,李显又将司宾寺重新改为鸿胪寺。)两人办完床上床下的正事后,又把酒言欢,叙谈良久。

    “扶桑民众思想落后,愚昧无知,仅仅凭借我一己之力,恐怕难以胜任,小僧还想问皇上要一个人。”

    “说吧,要谁?”

    “宋之问!”

    “与凤凰同飞,必是俊鸟;与虎狼同行,必是猛兽。与智者同行,会不同凡响;与高人为伍,能登上巅峰。这件事儿朕批准了,不过,朕要提醒你一下,此番出使扶桑,切不可狂妄自大,目中无人!要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正因为小僧不想惹事,所以才向皇上要了宋之问做军师,免得四处碰壁,无功而返。”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宋之问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君子,乃大学问之人,亦是朕的和氏之璧,隋侯之珠,有他鼎力相助,朕放心多了。”

    “皇上不必杞人忧天,遇到事情,小僧自会与他商量,不会独断专行的。”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曾子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扶桑要想富强,在于办大学、开民智,并推行崇佛变革之能事。头痛医头,脚痛医脚,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万万不行的!是曰: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些话道理深奥难解,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也,想必你也参悟不透,你把它捎给宋之问,让他慢慢领悟吧!”

    “好来!小僧谨记皇上教诲,定当竭尽全力,誓死效忠!”

    “等一等,你别着急走!朕还没告诉你那些扶桑人的习惯秉性呢。”

    “小僧洗耳恭听。”

    “山河易改,本性难移!先皇时期,他们曾多次派出遣唐使来我们这儿学习文化知识,因此,朕对他们的习惯秉性了解个七七八八。”

    “皇上请讲,他们都是些什么习惯秉性?”

    “首先,他们虚伪、滑头、怕担责,遇事爱逃避,好甩锅给别人。”

    “是的,一点不错。”

    “其次,他们胆小、排他、重利益,爱做表面文章,喜欢坐收渔利。”

    “对对!果真如此。”

    “最后,他们固执、木讷,又保守,难以接受新事物,具有典型的岛国心理。”

    “精辟!简直太精辟了!小僧听皇上一言,胜念经十年。”

    “少拍朕的马屁!正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番出使扶桑不可数典忘祖,崇洋媚外,与倭人相交必须求大同、存小异,切记不要与之交恶。”

    “小僧都已铭记在心,定不辱使命。”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回去准备一下吧,海上风大浪大,注意安全!”

    “是!”

    出海在即,薛怀义怀揣国书,踌躇满志,这封国书乃武则天亲笔写就,简要而言,就是要求倭国:“管好流寇,约束海盗,若再扰岸,惟有一战。”国书再次向扶桑表明了武周抗倭的坚决态度。

    薛怀义轻抚怀中国书,亦在心中暗骂:“呀呀的个呸!好你个苍海空,爷爷刚走,你的流民草寇又登岸袭扰,让老子在群臣面前丢尽了颜面。这一次,休想让老子给你好好诵经,传授佛法,教化民众。老子乃上国天使,假节钺而来,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到时候,老子一定给你来个大闹皇宫,搅你个天昏地暗,鸡犬不宁!”

    出海之前,薛怀义已经与派驻司宾寺的扶桑使节取得了联系,他们派遣了一支二百人的队伍陪同、护送他们一同前行。这支队伍隶属扶桑国外交部。队长武松太郎,一米五五的个子,留着两捋鼠须,头顶中秃,两边的头发扎成两个小辫儿,腰挎阔刀,脚踏木屐,显得十分干练。这家伙长期在大使馆工作,精通汉语,和他在语言沟通上没有任何问题。他手下的这些人,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五左右,这些人虽然身材矮小,但是个个都很敦实,黝黑的皮肤显得异常强壮,人人头上都勒有一个白布条。他们身穿阔裆裤,脚踏木屐,腰间悬挂东洋刀,看起来颇有早期日本浪人的味道。

    十月天,西南风起,正宜扬帆远航,东渡扶桑。

    远远望去,波澜壮阔的大海,海连着天,天连着海,海天一色,一望无际。朝阳升起,大海里像是撒满了金子,波光粼粼,熠熠发光。海面上,海鸥飞翔,白帆飘飘,六艘大船列队整齐,一字排开,全速朝日本岛行进。

    臣本布衣,奔走于市坊。贩卖丹药,舞枪弄棒。偶遇贵人,看破红尘。日夜诵读《心经》《金刚经》,未及而立,才气四溢。时值太平盛世,吾一出家之人,只想专心念经尔,于名利权贵者,丝毫不感兴趣矣!然倭寇扰岸,民不聊生,陛下三顾臣于白马寺中……

    武则天看到薛怀义的《出师表》,顿时捧腹大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没想到这小子跟着北门学士宋之问混了一个多月,居然真的有所长进,学到了点东西,这《出师表》写得,哈哈哈!真是搞笑,朕还三顾他于白马寺中,他以为他是谁?才华横溢的诸葛村夫吗?这篇文章恐怕宋学士没少给他润色吧?

    一路行来,宋之问与武松太郎借机攀谈,了解各方面的信息,得知倭国掌权者名叫苍海空,刚垂帘听政一年有余,皇室内阁好多成员都反对她执掌政权,可是七十一岁的日本天皇小野次郎大脑瘫痪几乎成了植物人,还没有子嗣,大哥死的又早,弟弟小野朝臣掳走了内阁大臣酒井建二的女儿酒井美竹子,十多年了,音讯全无,所以皇权便由皇后苍还空代为行使。

    宋之问还了解到,小野朝臣这家伙有点变态,仗着哥哥是天皇,对大臣的俊俏家眷经常进行性骚扰,结果激怒了群臣,将他的糗事摆到了朝堂上,遭到了内阁弹劾,司法部迫于舆论压力准备判他一个猥亵妇女罪,没想到这家伙提前得到了消息,畏罪潜逃了。

    这一天,大船行至离倭国不远的一个小岛附近。这个小岛显得格外荒凉,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棵椰子树,几乎没有人烟,连猴子也看不到一只。武松太郎指着礁石旁一片黑乎乎的东西,得意洋洋地道:“薛寺卿,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看,这种东西就是我们最喜欢吃的海草,你们称之为海带,它不但厚实而且肥美、滑腻,富含营养,我们扶桑女人长得那么水灵,多赖此草之功效,要是用它来炖螃蟹,味道特别鲜美,比清蒸螃蟹好吃多了。”

    “呀呀的个呸!海带炖螃蟹,老子怎么没有听说过?”薛怀义刚要发表自己的看法,忽地,一阵呐喊声从远处传来,侍卫长武松太郎一怔,随即一挥手,带着百十个部下向前摸去,悄悄爬上前方的一个小土坡,取出单筒望远镜向远方眺望片刻,随即摆摆手,低声喝道:“原地停下,赶紧的上船,保护薛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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