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单位编制
王路,二十五岁,卫校毕业,在永圣市的一家医院上班。那是一家综合性医院,院里有职工宿舍,也有一部分实习小护士在外面租房子。医院的风气不太好,管理也很混乱,一到晚上 ,好多小护士都会到ktv唱歌,或去蹦迪,许多人彻夜不归。
这几天,王路一直在为个人编制的事情闹心,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香,整个人消瘦了许多。院里没在编的医生、护士大部分都是医学院校毕业的高材生,还有三四个医学硕士,竞争压力很大。她已经在院里工作三年了,虽说学历低了点,资历浅了点,但院领导如果能推荐她、偏袒她,在编的事就有把握多了。
刚结婚不久的王路,皮肤瓷白散发出一种健康的光泽,一双大大的眼睛总是流露出一种淡淡的迷蒙,仿佛是一潭秋水清澈见底,小巧可爱的樱唇总是似笑非笑地抿着,一米六一的个子虽说不高,可那双白皙的大腿,给人的感觉却是修长优美。
这天,她穿了一条黑色牛仔裤和一件白色纯棉t恤,匆匆来到医院。薄薄的衣服下,丰满坚挺的双峰随着她的走动轻轻颤抖。扭动的屁股虽然幅度不是很大,可从牛仔裤的轮廓中隐约可见,那是圆如满月,又翘又挺。
细看之下,一个想结交她的想法油然而生,于是,高风推开车门径直朝院长张堂的办公室走去。
在警卫局服役时,高风是一位正连级干部,转业后被安置到商土市卫生局上班,当上了医政科副科长,主要负责指导、协调全市的卫生教育以及医务人员的学习培训,组织并实施全市卫生系统人才培养规划和医学教育计划。他28岁,身高一米七五,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一头寸发,鼻梁高挺。此时,他穿了一条浅蓝色的裤子和一件白衬衣,打了一个红领带,挽起的袖口下露出小麦色的皮肤,脸上流露出一种坏坏的笑意。
向阳花木易为春,近水楼台先得月。同在卫生局上班的刘美丽喜欢上了他,副局长刘大民也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曾给过他几次暗示,可是,他却嫌刘美丽吃得太胖,皮肤又黑,个子还矮,压根没把他的暗示当回事。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大地一片金黄。沱河两岸绿树成荫,斑驳的树影随着微风的吹拂变换着不同的形状。一只野兔瞪着一双红眼睛不时地四处张望,警惕地啃着野草,忽然,它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连忙撅起屁股,伏下身子,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向玉米地深处逃去,一路撞倒了十几株玉米。一只地老鼠双爪扒住一个土坷垃,小心翼翼的从玉米叶下探出脑袋,鬼头鬼脑地瞅了瞅前方,然后也飞快地逃走了,然而,知了仿佛一点都没有听见小车驶来的动静,依旧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大杨树上没完没了地叫个不停。河里的一只蛤蟆也不甘示弱,从绿油油的荷叶上跳到岸边,蹦跶到杨树下,仰起脖子、挺起肚子、鼓起腮帮子呱呱地叫着,和知了对干起来。
王路听得一阵心烦,随手按下开关,关闭了车窗,拿起手机给冯东打了个电话,把单位竞争编制的事情和丈夫说了,可冯东根本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没听几句就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冯东是永圣市圣火集团矿上的一名技术工人,主要负责地下矿井机械设备的维修工作,人长得高高的、胖胖的,胳膊、腿上和肚皮上都是毛,用他自己引以为荣的话说:“就连蚊子趴在他身上都干着急,根本咬不到他。”他压根不相信王路能在上编制,还时不时地讽刺几句:“单位里有几个没在编的研究生压阵,人家大学本科毕业的都没抱任何希望,你一个小小的专科毕业生还惦记着呢,真不知天高地厚!”冯东的一番言论令王路很不舒服,但是,她没有因此而生气,因为康德说过:“生气就是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与其生气倒不如争气。”
时间真是令人煎熬,编制的事情在单位拖拖拉拉进行了四个多月。民主测评、理论考试、实战考核、班子推荐,几个环节下来,转眼已经入冬,到了12月下旬。
寒冷的早晨,永圣市东西走向的沱河水一改往日的欢快,突然间变得恬静安详起来。河面上结了薄薄的一层冰,偶尔还能看到几只冰下觅食的鱼儿。一排排光秃秃的杨树和柳树可怜巴巴地耸立在河岸两旁,曾经生机勃勃的小草在冷风寒霜的摧残下,终于支持不住,瑟瑟发抖,枯萎发黄,蔫蔫地躺在地上,失去了往日的朝气。此时,王路却早早的起来了,吃过早饭,化了一个浅妆,沿着沱河边上的马路开车朝单位驶去。
刚到医院门口,就发现许多同事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让她很是疑惑,浑身不舒服,到了办公室才知道,原来今年院里的先进工作者评上了她,还被提名为市文明个人,这两项可都是竞争编制的加分项,想到这些,她心头一阵狂喜,一阵小跑来到院长办公室。
此时,她披了一个黑色毛呢风衣,里面穿了一件白色v领毛线衣和一件及膝毛料短裙,短裙前后开叉,肉色的打底裤塞在了长筒马靴里,绷紧的腿儿直挺挺的,尽管外边还裹着一层薄棉的衣料也丝毫不见臃肿,只需看一眼,就能让人想象出那双玉腿是如何的浑圆结实,修长优美。
“院院长,您找我?”王路按捺不住心头的兴奋,脸上带着笑意,一阵激动,平时说话干净利索的她,此刻竟然有些结结巴巴的,口吃起来。盯着王路胸口处那对浑圆的坚挺,张堂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院长!”王路又叫了一声。
“啊!小王,你来了,快请坐!”
王路低头坐在沙发上,张堂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胸脯,色眯眯地道:“单位先进和市文明个人都可以在基础分上再加五分,这次你占了十分的优势,在编的希望很大,不过,评你为市文明个人可是市局医政科高风的意思,并不是我的功劳。现在不是提倡用年轻人嘛,所以,高科长和我准备让你优先入编,如果有机会,年底让你当护士长。”
“谢谢院长!不过,我上班才三年,别人会不会……”虽然王路心中一阵狂喜,但丈夫冯东的一番言语和医院门口那些嫉妒的眼神,确实让她有些担忧。
“不要理会那些小人,他们只会在背地里说三道四,嫉妒别人,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同志们私下的闲言碎语我们做领导的也不便干预。我看你行,主要是高科长非常认可你,他说你以前给他扎过针,还夸奖你给病人扎针的技术很棒。”说话的同时,张堂的那双鹰眼又狠狠地在她乳沟里剜了一眼。
“我扎过针的病人很多,不记得局里的那位高科长了,以后还请院长帮我引荐一下,我想谢谢人家。”
“行!过几天,我介绍你认识,不过,你要尽快写一个《年度护理总结》交给我,周四,我和高科长准备给省卫生厅送去,备一下案。卫生厅的马建主任家在汴京,要不,去汴京也行,得赶紧把编制的事情定了,防止夜长梦多。”
“谢谢你!院长,明天我一定完成,改天您安排一下,我请您和高科长一块吃个饭吧。”
“没问题!无论是去卫生厅还是去汴京,你必须都得跟着,因为是给你跑事,有些事还得你亲自做主,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此次一起去汴京的还有人民医院的护士宋亚茹,西北医学院毕业的那位小美女,你应该认识吧?她经常来咱们医院找我推介一些特效药和医疗器材。”
“宋亚茹?她又不是院里的人,她去干嘛?”王路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事情怎么会这么巧?亚茹可是她无话不谈的闺蜜,有她一起简直是太好了!不过,在编的事情有必要去省城吗?还得备案,又找什么马主任,市编委和卫生局应该能做主的,院长不会是有啥别的目的吧?”
李大钊曾经说过:“凡事都要脚踏实地去做,不驰于空想,不骛于虚声,而惟以求真的态度做踏实的功夫。”当天晚上,王路把写好的《年度护理总结》仔细地修改了一遍又一遍,整整忙到十二点。一旁玩游戏的冯东不禁哑然失笑,仿佛在笑一只忙忙碌碌,最后却一事无成的可怜虫。
活着必须争口气,因为狗眼看人低。穷了被人看不起,亲戚邻居都不理。老实巴交被人笑,软弱处处被人欺。笑别人驼背,首先要把自己的腰挺直了,工作七八年了,自己连个班长都没有当上,他倒是以五十步笑起百步了,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翌日清晨,王路又认真检查一遍,才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包里。冯东对她的热情简直不屑一顾,他上班已经好几年了,到现在还啥也不是,他根本不相信王路这次能录上编制。
说来也巧,冯东有个同学周三结婚,他告诉王路周三晚上不回家,要和同学们聚聚,打打麻将。周三晚上,也就是12月24日的平安夜,王路正好要跟张院长和高科长一起去汴京,也不用向他请假了,不然的话,那个家伙批不批准还是另回事。
王路精心打扮了一下,换上一条白色毛料包臀长裙。张堂打开车门看见她,眼睛都直了,急忙说道:“快!快请进!外面冷。”王路随手关上车门,把《年度护理总结》和一个红包塞给了张堂,随即甜甜一笑道:“一点小意思,晚上请你们两位领导一块吃顿饭。”张堂接过来将红包装进兜里,而那份《年度护理总结》他连看都没看,直接放进了公文包。
黑色的宝马跑得飞快,王路和张堂坐在前面,高风和宋亚茹坐在后面。宝马车后排只有两个座位,中间有个扶手将两人隔开,感情设计宝马的笨蛋也是个傻货,高风连摸摸手,亲近宋亚茹的机会都没有。路上,张堂开车的时候困得直打哈哈,便让高风讲个笑话给他提提神。高风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一个蝎子娶了一只百足之虫蜈蚣做老婆,第二天,蛤蟆问蝎子:“老弟,洞房花烛夜过得怎么样?”蝎子唉声叹气的道:“腿太多了,忙活了一夜,也没找着地方,老弟我还没消火呢!”
听到这样拉风的荤段子,张堂一下子有了精神,尖声喊道:“风弟,那蝎子的火要是消不下去,可是要蜇人的!”高风起身拉了一下王路,让她离张堂稍微远一些,幽默诙谐地说道:“路路,你可得注意那只蝎子,火气正旺着呢,小心他蜇人!”王路则夸张的将身子往车窗那儿使劲靠了靠,就这样嘻嘻哈哈的说着闹着,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汴京。
金龟西坠,玉兔东升;夕照残阳,大地金黄。七朝古都——汴京在火烧云的衬托下,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将宝马停在古城门下,高风、张堂、王路、宋亚茹一块登上了古城墙,站在高高的城头上,远远望去,灯火辉明的高楼大厦和那川流不息的汴河,在一排排垂柳的映衬下,静中有动,动中有静,构成一副令人陶醉的优美画面。
万艘龙舸绿丝间,载到扬州尽不还。 应是天教开汴水,一千余里地无山。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 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
这首诗词的意思是,隋炀帝杨广为方便去江南约会美女而开凿的这条汴河,是导致大隋灭亡的真正原因,不然,他的功劳不亚于大禹治水。
“风弟,咱先去尝尝鼓楼的小吃吧!”在张堂的建议下,他们在鼓楼的一家火锅店里吃了火锅。
王路要吃烤鱿鱼,这可是他表现的大好时机,高风迫不及待的跑到楼下,买了30串烤鱿鱼和两把羊肉串。等他到楼上的时候,张堂已经打开了一坛子女儿红,一人满满的倒了一杯,王路接过酒杯,慢慢抿了一口,感觉绵绵的,度数也不高,于是,一仰脖子全都喝了下去。她没有注意到张堂脸上有一丝怪异,接着又喝了几杯他端来的女儿红,和他聊了几句,突然,她感觉有些头晕:“我咋有点晕晕的?”
张堂悄悄告诉高风,这酒喝起来好喝,就是后劲大,一般的女人都降不了,都得晕。
“咱们去迪厅吧,头晕乎乎的省得吃摇头丸了。”张堂开着玩笑。
几个人来到一家迪厅,里面有好多醉酒的女孩子,有的疯狂的扭着屁股,摇着头;有点则是晕晕的倚在墙上,摆弄着手机;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打起盹来。高风和宋亚茹摇骰子喝啤酒,张堂拉着王路走进了舞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