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灵魂互换的运动员（24）
短道速滑比赛的速度很快, 对于职业选手来说，五百米滑下来也只是一分钟不到的时间。
虽然每次赛后都要重新打磨冰面做准备，但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现场从八点开始比赛, 九点半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初赛的以后一场。
秦双穿好防切割连体服走出来，见唐钱正一脸担忧。
心里担忧, 却不敢说出来, 怕左右她的赛前情绪, 影响发挥。
“加油。”
秦双知道他现在紧张, 多说无益, 只是微微点头, 便迅速滑向起点。
她身材高大，就算是和其他选手站在一起，也明显比他们粗壮一些，看上去像个成年人。
刚站稳, 其他选手就频频转头张望。
秦双目不斜视，活动了一下脚腕，便微微弯腰开始准备。
主办方的摄像头中, 将其他四个选手都拍摄了进去, 唯独秦双只露出了一截头发。
从比赛还没开始的时候，她迟到错过抽签，被分配在最差站位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所有人都不看好她。
就连镜头也对她视而不见。
秦双一站在冰面, 就收回了对周围的所有关注，所有关注点都落在了冰面上。
沉淀呼吸，轻落指尖，和冰面的冷气交碰。
就连毛孔似乎也在畅快地期待着。
大屏幕上的倒计时一秒一秒倒数。
裁判哨声突然响起。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 秦双眸子里绽放出惊人的光，右脚在冰面一踩，身形便已经冲了出去！
和她一样的，还有其他四个选手。
五箭齐发，游鱼入水，灵动自如。
但是秦双的直线速度并不快，虽然之前按照秦尚学的指导练习，改正了一些，但和其他专业选手比起来，还是明显弱势。
刚才冲出来也是凭着一股蛮力，才抢占先机。
刚滑出一段距离，就被其他人拉开了一段距离。
见此，不少人纷纷摇头。
这次飞雪俱乐部带来的五个选手表现都不算特别出色，之前传闻被看好
的天才惨遭滑铁卢，跌破所有人的眼镜。
后来陆续登场的两个学员，也和晋级失之交臂。
现在看场上这人。
比赛迟到，态度不端正，在最差的站位，而且相对简单的直线滑行都滑成这个德行。
难道这次，飞雪俱乐部要全军覆没了？
想当初这个俱乐部也是全国闻名，没想到这么快就没落。
唐钱表情严肃地站在休息区，听见其他人说的话，心里更加紧张了。
比赛场上，秦双似乎根本没有受到周遭的影响。
因为直线的慢速，再加上第一个入弯的时候太过拥挤，她为了避免和其他选手发生触碰，被判犯规，谨慎地没有提速。
一下子，才刚第一圈就变成了最后一名。
平滑度过弯道，秦双反而慢慢沉稳下来。
她滑得相当稳，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新人。
如果有人将镜头对准她，速度放慢，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每一个动作都在逐渐趋于标准，甚至在慢慢调整呼吸和心率，而不是盲目向前。
短道速滑是充满激情和速度的运动。
尤其在比赛场上，和训练时是截然不同的。
选手之间的相互竞争，身体难免发生触碰，若是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犯规和失误，滑出轨道，那就真正丧失了争夺冠军的资格。
第二圈。
现场观众和镜头似乎都已经放弃了秦双，只顾着追逐前面的四个选手，将画面投影到大屏幕上。
秦双在弯道开始提速。
双腿迅速交错，在入弯的一瞬间将速度2。
之前拉开的距离，在两个弯道结束后，竟然又被她追回来了！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镜头的右下角，本来已经消失的那撮头发，又回来了，占据了一小片空间。
只有排名第四的选手，感觉到了一阵清风，带着无形的压迫从身后逼近。
她惊讶地用眼尾余光扫过，看见追上来的人，心中更是震惊！
刚才第一圈结束的时候，这个人不是已经被甩开三米以上了吗？
是什么时候追上来的？
她来不及多想，咬紧牙，迅速开始提速。
拼尽全力，总算又将两人距离拉开了一个身位，稍稍放了心。
抬头一看。
快入弯道了。
第一的选手已经开始适度降速，以平安度过弯道。
其他选手及随其后。
比赛过程中，大多数选手都不会在弯道超人，太过危险，而且大家相隔的距离都很近，如果要超越只能从外侧。
但外侧距离长，做功多，还容易犯规。
只有实力强大且有自信成功的人，才敢这么做。
所以在大多数短道速滑比赛中，弯道反而是安全区域，大家都默契地稍稍降低了速度。
目前排名第四的选手也不例外。
她微微侧身，一只手轻触冰面，双腿迅速滑动，顺利入弯。
同时看了看自己和前面的距离，保持刚才一致。
正准备以这个速度越过弯道。
突然，一阵压迫毫无预兆地从身后扑来！
什么？！
还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一个身影迅速从自己外侧滑过。
入弯。
提速。
超越。
一气呵成！
这一切发生的时间不到一秒。
只是一晃眼的时间，原来的第四名就变成了第五名。
她惊讶地睁大眼睛，看见对方运动服上印着的“飞雪俱乐部”几个大字。
弯道超人？
还是从外侧超？
她第一反应，难道是自己的速度变慢了？
可是抬头看了看自己和另外几个选手的距离，还是和之前一样。
说明自己并没有变慢，而是她太快了！
选手心中震惊。
咬牙想要提速追回来，可无论怎么加，都追不上。
而且看对方的样子，竟还游刃有余。
没事。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人直线的速度不快，过了这个弯道，到时候应该能追回来。
马上就要出弯了……
正想着，却突然见那个“飞雪俱乐部”的选手在出弯
道前，双腿踩着冰面，竟然再次提速！
然后接着出弯的惯性，再次故技重施。
从弯道外侧，又超了一个人……
这次把两个选手都给震住了。
弯道超人，有这么不讲道理，直接就连超两个的吗？
此时，滑在最前面的两个人还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在后排两个选手的震惊中，秦双以第三的成绩，开始了第三圈。
现场的工作人员还在激情澎湃地进行解说。
“现在已经进入第三圈了，让我们来看看现场的局势，前面几人一直都咬得很紧，华凌风俱乐部的陈可安，分别说莱卡俱乐部的刘怡，还有……”
刚说到这儿，就连解说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声音停顿了几秒。
睁大眼睛辨认那个滑在第三的选手，核对资料，震惊地睁大眼睛，抬高声音：
“是飞雪俱乐部的选手！她竟然是追上来！是什么时候追上来的，怎么回事？镜头竟然没有跟到！”
他的声音中充满震惊和难以置信，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比赛场馆。
“这位选手今年才十一岁，这是她第一次参加真是比赛，资料也很少，不过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她早上抽签的时候迟到了，是从最外站位出发的！”
“最外站位！”
他重复了两遍，一边迅速和导播商量，让他把刚才秦双超越的视频放出来。
导播翻看了一遍拍摄到的画面，却并没有找到相关画面。
这次比赛并不算大，再加上短道速滑现在不景气，看的人很少，所以现场布置得也有些简陋，用来捕捉选手动作的高速摄影机也只有一台。
比赛刚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人看好她，镜头都放在了其他人的身上，压根没拍她。
他们找来找去，才终于在其中短短一秒的画面中，看到一抹头发从角落，以惊人的速度迅速掠过！
“这么好的画面……怎么就错过了呢？”导播惋惜地感叹了一声。
出于职业的敏感性，他立即让摄影师将镜头对准前面三
人，尤其是秦双。
麦克风中解说激动的声音，迅速拉回了不少人的注意力，纷纷朝场上看去。
飞雪俱乐部的队服是红色的，在白色的冰面上尤其醒目，像是一抹燃烧的火焰，在身后拉拽出一道道残影。
但是大家却发现，秦双的速度似乎并不快。
那她之前是怎么超过前面两个人的呢？
这个问题刚从所有人心里跳出来，选手已经进入了弯道。
这次，摄像头，大屏幕，解说和观众的眼睛，都齐刷刷对准了秦双。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眼睁睁地，他们却看到，本来在直道时平平无奇的选手，一入弯道就仿佛瞬间活了一样。
不减速，还提速！
刷！
又从弯道外侧，以一个十分刁钻的角度，直接超过了一个人。
成了第二名。
全场，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因为这个弯道超越，未免也太漂亮了！
姿势完美，速度惊人，选手之间没有丝毫触碰，而且一套动作下来流畅自如，游刃有余。
就算是世界上最严苛的教练，看了也会拍手称赞。
现场足足安静了两秒钟，才终于沸腾起来！
几个观众甚至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挥舞握拳的手臂。
“漂亮！”
“这才是比赛！”
这才是短道速滑的速度和激情。
近几年来，国内的比赛都太过平淡，犹如嚼蜡，竞技一旦失去激情和热血，就会变得乏味。
一场体育竞技，如果让观众看得昏昏欲睡，那就是彻底失败的。
就在刚才秦双超人的一瞬间，沉寂多年的血液，似乎也跟着沸腾起来！
就连麦克风中，解说的声音也不住激动起来。
“她超过去了！第二！如果继续这样保持的话，她是完全可以进入半决赛的！只要保持住，我相信她可以的……”
话音刚说到这儿，第二个弯道已经递到。
解说眼尖地看见秦双的双腿，在入弯时蓄力，猛地睁大眼睛，眼底迸
发出惊艳的光。
“她不想做第二名！”
他的声音猛地拔高。
“她不做第二名！提速了！她提速了！还是一样的方法，还是要从弯道外侧超越吗？”
所有人屏息以待，目光都落在冰面上。
甚至有人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
秦双的速度很快，整个弯道的处理流畅至极。
但是，因为之前几次的超越，第一的选手也早就有所准备。
在她正准备超越的时候，也强行提速，将身体微微外压。
以这么窄小的角度，如果强行超越，很可能会发生触碰，容易犯规。
广播中，就连解说也安静下来，像是担心自己一开口，会惊扰了两个选手的竞赛。
一次突围不成，秦双只好转变方向。
可前面的人明显是个比赛老手，竟然再次看穿她的意图，强行缩短距离。
弯道马上就要结束了。
秦双眉心紧皱，表情更加严肃。
只好微微压低速度，紧紧跟在那人身上。
耳朵里，只剩下自己沉重而又欢愉的呼吸声。
整个弯道，秦双被他全程压制。
“看来同样的招数用太多次，就会失去作用，拍在第一的选手是个很有经验的老手。”就连解说也持有同样的态度。
可就是这个时候。
出弯了。
为了追上秦双的速度，第一的选手将转弯半径拉大，也进了偏外侧的跑道。
此时突然进入急转弯，在强大的惯性和离心力冲击下，她转弯的半径不得不拉开。
然后肉眼可见地，她慢慢脱离内道，刚好空出了一个身位的距离。
就是现在！
秦双目光如炬，迅速弯腰提速跟上，只朝那个缝隙冲去。
解说的声音在整个场馆回响：
“她还没有放弃！这次，她竟然要从内侧超越，这根本不可能！这个缝隙太小了，如果不小心，很可能会发生身体触碰，被判犯规的话，将会失去成绩！”
“不可能的！这简直过不去，要是发生碰撞，肯定非常糟糕……
”
“穿过去了！”
解说突然尖叫了一声，声音因为太过激动而嘶哑。
“观众朋友们！她竟然穿过去了！超过最前面的选手！”
这次超越的画面拍摄得更加清楚，在导播的指挥下，不断循环在大屏幕上播放。
所有人都沸腾了。
欢呼声震耳欲聋。
秦双却丝毫没有松懈。
不只是她，其他四个选手也没有放弃，全部都在奋起直追。
比赛没有结束，那就不是结局。
只是可惜，虽然在直道的时候，他们稍稍将距离拉近了一些，但一入弯，就会再次被无情甩开。
一直到最后一圈，秦双伸长双脚，用冰刀顺利冲过了终点线。
“第一！”
解说的声音空前激动。
“观众朋友们，谁也没有想到，在这里，我们竟然看到了近几个月，不，甚至是几年以来，最激情，也是最不可思议的比赛。”
“请记住，她是从必输的最外侧站位出发。请记住，她第一圈的时候还在最后一名。”
“我更希望所有人记住她的名字——冯双，十一岁，第一次参加短道速滑，就给我们带来了这么惊艳的表现。”
“在这里，我不允许有人质疑她对体育的态度，因为她的实力，就已经证明了一切！”
“而这紧紧只是初赛，接下来的半决赛和决赛，她又会带给我们什么惊喜呢？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伴随着解说慷慨激昂的声音，全场观众都在沸腾。
他们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第一次知道这个选手，但这并不妨碍内心的热血沸腾，一样在为她欢呼雀跃。
因为在秦双弯道超越的一瞬间，他们终于感觉到：
这片冰场，活了。
其实今天到场的观众并不多，却喊出了满席的架势。
秦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气喘吁吁地下场，刚摘下头盔，唐钱就激动地走过来。
“你真是太让我惊喜了！第一！那可是最差站位的第一，整个短道速滑比赛的历史上都少见
！”
他激动地拍打着秦双的肩膀，差点高兴得蹦起来。
“你刚才是没看见，周围的人有多狂热，你把他们的热血都点燃了！我可真是捡到宝了！牛逼！”
秦双擦了擦额头豆大的汗珠，朝他爽朗一笑。
“我说过没问题，能进半决赛了。”
唐钱激动得忙前忙后，做着工作人员的工作，又是递毛巾，又是倒水。
“感觉怎么样？累不累？”
“不觉得。”
秦双其实现在还处于兴奋当中。
身体里的血液崩腾，刺激着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
她爱惨了这样的感觉。
但现在还不能放松，虽然初赛表现不错，但想要捧回金牌，还有两场硬仗要打。
“半决赛和决赛都在下午。”唐钱道：“今天回去先好好休息……不行，我还得找个老师，帮你好好训练一下。”
他激动地拿着手机开始练习人。
秦双现在可是他唯一的希望，必须抱紧不撒手。
其他队友也纷纷过来道贺，最后就连万晨也走了过来。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别扭，似乎没想到自己不看好的秦双竟然会成为唯一一个晋级的选手。
似乎很不情愿地开口：“表现不错，但要是骄傲，下午可就要失败了。”
阴阳怪气的一句话。
秦双还没说话，正在打电话叫人的唐钱听见，一下子不乐意了。
撂下电话直接怼：
“你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
万晨不敢反驳，只好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我只是怕她太松懈了，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当然，待会儿回俱乐部之后，我就帮她训练，一定让她冲进决赛。”
唐钱皱了皱眉。
“不用，我叫了其他人过来，你去照顾其他选手吧。”
说完，不等万晨找机会，直接带着秦双离开。
这个万晨，要是再把人交给她，天才都能被他培养成存在。
还是换个人比较靠谱。
万晨被当中丢了面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转头对其他选手
打招呼：“还愣着赶出去，回去了，来这么多人，竟然连初赛都过不去，回去之后训练都给我翻倍！”
说完，大步流星地带头朝外面走去。
冯双跟在后面，路上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就连其他人的安慰也没有搭理。
一群人回到俱乐部。
秦双忙着去吃饭，然后进行一个短暂的训练，和唐钱刚进大门，见秦尚学正站在大厅。
两人对视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
“秦指导。”
唐钱正准备说话，跟在后面走进来的冯双迅速走过来，抱着他的手臂摇晃。
“爸，你是特意来接我的？”
一边说，一边朝秦双的方向看了一眼。
虽然这次的比赛没有晋级，但现在她还是“秦双”，拥有别人想要的一切。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秦尚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开口便询问道：“比赛结果怎么样？”
冯双表情顿时僵硬。
“还行吧……”
回答模棱两可。
这时候唐钱走过来，道：“秦指导，我刚才跟你说的选手，冯双，你之前应该认识吧？”
秦尚学微微点头。
“刚才一接到你的电话，说要给选手培训，我就在这儿等着了。”
闻言，挽着他手臂的冯双脸上闪过惊讶，旋即不满起来。
秦尚学不是来接她的？
是来找秦双？
凭什么？
唐钱继续道：“之前听她说，你指导过他一次，所以这次才麻烦你。她可是咱们俱乐部，在这次初赛中唯一晋级的选手，全队的希望，你一定要好好培训。”
这句话，有意无意地点出了其他人的成绩。
女儿被淘汰了？
秦尚学惊讶地看了看身边的女儿，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按照他的估计，以女儿的水平，最少也能进入总决赛才对。
怎么回事？
他心中疑惑，却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询问，而是答应下唐钱的要求。
“我作为俱乐部的技术指导，当然会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