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暗之外海
灵魂在能够干涉现实的力量下被扭曲，记忆与存在的信息被金色的光芒寸寸摧毁，少女亲手捏死了自己的老乡。
两股性质近乎相同的力量碰撞，消散的一定是偏弱的那一方。
钻了世界漏洞的人被另一个漏洞所消灭，这大概就是世界给予他的报复吧。
青年的存在虽然被摧毁，可他灵魂中蕴含的信息却有一部分保留下来，被清瞳接纳吸收。
这些信息细碎杂乱，没有条理，大多是一些在恶劣环境中生活的片段与青年在自言自语，通篇看下来更像是他独自一人时所写的日记。
因为接收的信息太多，清瞳暂时将其封存起来然后一点点的展开查阅。
第一段信息是在一片荒原之中，大地全部是冰冷的黑色岩石，看不到任何动植物的存在。
天空中的太阳也有些不正常，不仅光芒暗淡还时不时发生扭曲，就像大地与太阳之间隔着一层厚厚的膜。
青年此时已经化作怪物的模样，全身长满鳞甲，牙齿也变得尖锐利于撕咬。
他此刻在一块石壁上用尖锐的指甲一点点刻出痕迹，把石壁当作纸张来书写，使用的文字是清瞳熟悉的汉语。
整块石壁大概有数十丈高，几百丈长，他在石壁底部从左到右开始书写，爪子与岩石摩擦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四周也显得很安静。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百天，我的身体转化成了那些怪物的模样，并通过吞噬其它怪物得到了这个世界的讯息，没想到啊没想到，居然是靠近提瓦特世界底层的深渊，哈哈哈，我要快点进化摆脱深渊的束缚，去提瓦特见我的老婆们！刻晴（划掉）甘雨（划掉）神里！我来了！”
刻晴？这个时候她应该还没有出现的吧，这家伙果然知道些什么。
少女一边看一边思考，对方很可能知道这个世界的走向，难道这个世界是小说或游戏中的世界？
这个时候浮舍看清瞳一动不动的悬停在半空，目光也呆呆的半天没有变化，于是身上保持雷光防护，在远处大声叫喊。
“小姑娘，你没事吧！”
声音中暗藏雷霆震音，可以震慑一些妖魔阴魂。
“没事，不用担心，这家伙此次彻底死透了，我们先找个地方恢复一下吧。”
清瞳在回答声中夹带了神魂波动，浮舍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立刻放下心来。
她几乎用尽了全部的仙力与精神力才将青年的灵魂彻底磨灭，现在只想着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平复来自精神与身体的双重疲劳，顺便在好好整理一下刚刚接收到的信息。
挂上藏匿气息的法术，下方躁动的魔兽丢掉了目标动静立刻平息，两人回到方才停留的那片平台。
“浮舍大哥，还得借用你的业障。”
“小事，这些业障对于我来说本就是祸害，既然它们于你有用，全部拿去吧。”
浮舍想起先前业障被剥离身体时的感觉，面上的表情有些轻松。
就如同普通人挤痘痘，开始时疼痛，不过事后会有一股通透感，令人心情愉悦。
不过两者还是有一些不同的，业障与浮舍融合已久，清瞳刚才的抽取方式还是过于粗暴了些。
点点头，少女盘腿浮在半空，身上金光流转将浮舍身上的业障一点点剥离。
此次的动作十分轻柔缓慢，转化业障的时候还顺便将一些仙力输送到浮舍身上，这就叫取之于夜叉用之于夜叉。
感受到清瞳输送过来的仙力，浮舍没有推辞，默默坐下炼化能量。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也大致明白了清瞳的性格，知道对方决定的事情就很难动摇，自己要做到不拖后腿才行。
这片空间依然在继续吞噬他们，不过两人有了仙力的支撑可以抵抗，下方没有脑子的魔兽们就只能任由空间吞噬，身上的力量变得愈发稀薄。
浮舍炼化仙力恢复自己的伤势，清瞳则是在转化业障的同时将意识沉入精神海中，一边休养一边阅读刚得到的信息。
打开第二条信息，依旧是异化的青年在石壁上写日记。
“第二百二十二天，今天伤势恢复，但是不想动弹，摸了。”
清瞳：？？？好家伙，你穿越之前上班肯定也是在摸鱼。
接着往下看。
第三条信息，青年依旧是在写日记。
“第二百三十八天，白洛啊白洛！你要自律！要自强！怎么可以天天躲在这里！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老婆们！不可以再堕落下去了！明天一定要出去寻找猎物！”
“第三百一十二天，我有点想家了，这个鬼地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我感觉我再这样下去就要疯了。”
“第五百七十八天，今天抓住了两个不慎落入深渊的冒险家，看上去还是对情侣，可惜他们进来的路我不能走，不然现在就可以见到我的老婆们了，对了，这两个人身上的生命能量十分美味，一想到这我口水就止不住的流淌，真想再吃一次啊。”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天，今天有了一个大发现，我居然吃到了一个坎瑞亚的人，看样子现在的时间线还很早啊，那不着急进吞噬了，反正还有几百年才能见到老婆们，摸了。”
“第一千八百二十六天，今天又是闲了一天，什么都没有做成，白等等，我叫什么来着等我去看看前面的日记”
看到这里，清瞳停下了查阅的动作，剩余的信息还不稳定，而且她也要休息一小下再继续。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信息差不多在精神海中稳定下来，于是继续开始阅读。
这一次不再是青年写日记的场景，而是他与几名人类战斗的场景。
漆黑的岩石大地上，裂谷遍布，一个黑影在裂谷之中不断流窜，几名身穿奇异铠甲的人类死死咬住追击，时不时发射白色的光线攻击他。
黑影就是白洛，他在身体侧边异化出一层肉膜，借此不断腾空穿梭于裂谷的峭壁之间。
后方追击他的人有五个，身上穿着漆黑的铠甲，全封闭的头盔将脸包裹看不清面貌，厚重的铠甲上有多个微型矢量喷口支撑他们在天空中的飞行。
此刻他们手中拿着长枪，枪尖不断放射出白色的光线攻击白洛。
“下手轻点，别把他打死了，能够在深渊能量侵蚀下保持自我的生命体，王国研究院的大人们肯定很感兴趣。”
领头的队长向手下说道，他们先前在这一带探索就发现了这个奇怪的深渊怪物在石头上书写一种看不懂的文字，并且他还拥有别的魔物不具备的智慧，将这一发现报告给研究院的人之后他们表示一定要活捉这个家伙，并且当时发布命令的时候那些研究员十分兴奋，就好像第一次成功运用虚界力时那样。
逃跑的白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脖子扭曲到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他咧嘴露出难看笑容，可眼中分明是即将喷勃而出的怒火，此刻他已经无法用表情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身上的异化状态愈发明显，已经很难看出人类的形态。
他狠狠剜了一眼对方铠甲上的标志，咬牙切齿蹦出几个字。
“坎瑞亚你们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说完不再借助裂谷峭壁腾转，而是一头栽进裂谷中。
“队长，他下去了，我们还要再追吗？”
“不，在这里丢几个元素信标，收队。”
裂谷底部可不止是空间意义上的下层，还是深渊概念上的更深层，下去容易上来难，他也没有把握返回。
这段信息到此结束，里面出现了一个让清瞳很在意的名词——坎瑞亚，那是很久以前就消失的远古王国，看样子在白洛遇见他们的时候这个王国依旧存在，书籍上有关坎瑞亚的记载极其稀少，而民间传说却有不少，好像灭亡的时候就在这个时间点附近，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灭亡。
阅读完这段信息，少女对于白洛的了解多了一些，可由于信息的缺失疑惑也随着增多，而且信息中她得以窥见深渊的一隅，好像深渊教团就是来自这个地方的吧，她不免对这个地方多了几分好奇。
就这样，在保证自己不会被这些信息伤害到的情况下清瞳不停查阅，直到自己的身体状态与精神力恢复得差不多，仙力也盈满，少女从精神海中脱离。
睁眼就看见浮舍正在一旁无聊的数着魔兽，看上去比之前精神了不少，看见她苏醒，立刻将注意力从魔兽身上移开。
“你醒了？看上去恢复的不错。”
他笑容依旧豪爽，只是四只手臂在常人眼中过于怪异，不知他身份的人怕是会将他当作哪里跑出的妖魔。
“浮舍大哥，过去多长时间了？”
清瞳伸了个懒腰，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好好休息，这一次有浮舍守在旁边终于好好睡了一觉，只觉得神清气爽。
“大概三天了吧，你看下面那些魔兽没精打采的，估计再有一个星期就会被这个空间完全吞噬。”
“那就再等一等吧，与它们战斗还是有风险，你身上的业障应该可以坚持到那个时候。”
浮舍身上的业障在清瞳的汲取之下虽然淡薄了不少，可总量却只去了十之一二，坚持一个星期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片空间虽然不断在吞噬他们，可两人一直在用仙力抵抗它的吞噬之力，借助清瞳自身的特性勉强维持住了这样的状态。
“对了，浮舍大哥你肚子饿了吗？”
少女摸摸自己的肚子，真是奇怪，自从她蜕变之后肚子就从来没有饿过，不过这么长的时间没有吃东西她也有些馋了，正好镯子里存了不少东西可以来解馋。
“仙人十不会饿的，不过你饿了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之前千岩军留下的干粮”
浮舍往外掏干粮的动作僵住了，他看到清瞳从金色的手镯中取出了热腾腾的精致菜肴，香味瞬间钻进他的鼻子，口腔中也不争气的分泌出唾液。
“你洞天之术，留云居然特地为你炼制了这东西。”
他刚想说点什么，空间中突然传来一阵波动，下一刻巨大的引力从地面传出，飘在半空的清瞳一屁股摔在地上，那些仙力托住的菜肴也一同在地上砸得稀碎。
浮舍端坐在地面倒是没有什么影响，他身子一沉然后就再次挺直，眼中露出一丝惊讶。
“歪曲法则？这片空间与提瓦特世界的距离变远了！”
一瞬间察觉到问题的关键，夜叉将目光投向魔兽们，此刻它们全部趴倒在地面，身上的能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不断被剥离，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清瞳也发现了这个状况，顾不得心疼食物，她散发神识感知周围的情况，可神识刚离体就发现被这片空间压制了，活动艰难。
没等她探究，两人身上突然有金色的光点飘散出，然后消失在空气中，与那些魔兽的症状一模一样。
空间在强行吞噬他们。
“看来这片空间非常不想让我们出去啊。”
浮舍试图用神识定住逸散的仙力，甚至还用四只手去抓，可法力依旧在流失。
“照这个速度最多三天，我俩身上的法力就会耗尽，看来只能先动手宰了这些魔兽，然后提前打开封印出去了。”
清瞳也试图用神识控制这些仙力，可却没有什么用，依旧在流失。
“恐怕不行，这片空间与提瓦特大陆的‘距离’变远了，出口也改变，虽然封印还在生效，可我已经无法操纵它了。”
浮舍拿出法宝仪盘，上面的指针像是坏了一样不停乱转。
“你怎么知道空间与大陆的距离发生了变化？”
“我与帝君之间签订的【契约】效力变弱了，发生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在我们正在脱离提瓦特的主位面，尘世执政的权能没有覆盖到这里。”
“那强行突破空间出去会怎么样？”
“会流落到世界之外，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没有去过世界外。”
清瞳沉思，情况不妙啊。
此时下方的魔兽们已经完全失去了自我行动的能力，身躯也开始变得透明。
想了想，她开口说道：“要不然我们直接突破封印出去吧，留在这里也只是死路一条。”
可话音未落，她突然隔着石壁看到了这片空间之外的景象。
那是无边的黑暗，无边的混乱，一切物质世界的秩序在这里荡然无存，就像世界诞生的原初，一切都还没有定形，这片空间外与那片漆黑深海般的世界之间只间隔着一层薄薄的壁障，也就是这层壁障阻挡了一切窥伺，将无序与混乱隔绝在外。
那片黑暗混沌的世界中无数强大的意识在浮动，祂们如渊似海，少女在此刻只感觉自己就像面对狮子的蝼蚁一般，弱小而无助。
立刻抽回自己的意识，清瞳犹如脱离危险的溺水者般大口喘息。
方才只不过是小小的窥伺了一下竟然消耗了她三成神念，剧烈的冲击更是造成精神海剧烈颤动。
浮舍同样感受到了那个世界，他捂着脑袋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脸色难看。
“暗之外海，魔神战争的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