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陆炎心里的光
这片区域是十年前某个地产商准备开发的旅游产业，后因资金不足，拆了一半的房屋就这样被荒废了十年。伴着被云遮掉大半的月色，顾野在一栋又一栋的阴森建筑中穿梭。
由于已经荒废了许久，这片区域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最近的几户农户也在十里外的农田。
顾野一直走到废墟的尽头都没发现陆炎的身影。此时少年站在山脚下向四处张望。
”顾野，救我。“熟悉的声音在更加黑暗的山中响起，顾不得其他，少年凭借记忆向声音的方向狂奔。
临近半夜，又是鲜有人迹的山林。杂草和植被相间而生，足足有一人高，只得用双手不停的在前面拨开遮挡，才能越过障碍前进。昨夜刚刚下过今年的第一场雷雨，此时山间还处在一片潮湿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随着石子儿滚落，这无疑更加大了前进的难度。
呼唤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树林中，但依旧还能听到前几秒回荡在其中但空洞声音。
“早知道你体力这么差，我就换个见面地点了。”一个声音在顾野前方较为平坦的空地处传来。
顾野没有搭话而是走完了最后几步，来到与陆止所站的同一片空地。此时少年的黑色牛仔裤上已经布满了划痕，甚至有的已经在月光的映衬下泛着晶莹的红色光芒。
陆止则站在靠近山崖的一侧，一手搭在旁边坐在椅子上少女的肩膀。少女背对着顾野，但是顾野依稀能看见少女的后脑处系着白色的绷带，似乎是陆止为了不让少女发出声音所致。
顾野下意识的朝着少女走去，却被陆止喝声制止：“你再往前一步，我就将苏小小推下去。”说着已经双手附上少女的双肩。
少年只好举起双手，向后退了几步，回到自己刚上来的位置：“你到底想怎么样？”虽然尽可能的连贯，但是依旧能听出停顿。
“哈哈哈，我想怎么样？我想和你玩游戏啊。”陆止站在月光下狂笑：“把你旁边的绳子捡起来绑在你的脚上。”
按照顾野以往的性格怕是宁可和面前的陆止同归于尽，也不想受人胁迫，可是苏小小在他手里，只能屈服。
看着将自己绑好的顾野，陆止才抬起按着少女肩膀的手，走到顾野身边，用剩余的绳子将少年的手也绑了起来。
顾野被绑在一棵颇有年头的粗壮大树上，陆止反复检查了好几遍才满意的站起身：“上次你是怎么打我的来着？”说着抬起穿着登山靴的左脚狠狠的踢向顾野的腹部。
不过没有听到期待中的嚎叫，陆止心中怒火更胜，连着胡乱踢了不知多少下，累得满头是汗才勉强停了下来：“行啊，不愧是世才高中的风云人物，都这样了，还一声不吭。”
陆止气喘吁吁的走到少女旁，一把扯下椅子上的少女丢到一边，拽着椅子坐到顾野面前。
那个穿着苏小小衣服的假人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借着微弱的月光，顾野才看清了那不会变化的面庞：“你···”感觉到被戏耍的顾野有些不甘：“你到底把小小怎么样了？”虽然眼前的不是苏小小让自己心有一缓，可是面对这样一个不能控制的人，天知道他到底会对小小做些什么。
“别急啊，你放心，等解决了你，我再去看小小。”陆止脱掉了身上的黑色卫衣，右腿架在左腿上面，靠着椅子居高临下的看着顾野：“不过，我要先和你好好的算笔帐。”
“你要和我算账就先放了小小。”还没等顾野说完，陆止突然凑近顾野，照着脸就狠狠的打了两拳：“我劝你，好好和我说话，不然我真的不保证会提早结束游戏。”
少年的嘴角已经出现了血迹，可是陆止完全没有要放过对方的意思：“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你永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屑于你身边的一切，都是因为你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不然就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越说越激动的陆止，拿起了身边的椅子狠狠的向顾野砸去。椅子的木板散落在稀疏的草地上，被绑在树桩上的少年满头是血，红色的血液顺着额头流过了眼角，在今夜阴云片片的注视下，显得格外恐怖。
少年睁大了眼睛，艰难的直起身子，将口中的腥气全数吐出，依旧不屑的看着陆止。
这让陆止更加疯癫，不顾一切的冲向毫无还手之力的顾野发泄着他隐匿已久的不满。
许是累了，才起身用一副擦了擦满是红色液体的拳头，鬼魅一笑，走到悬崖边，在凄凉的夜风中点起了一只镇静剂。
黑暗中的苏小小，坐在摇摇欲坠的椅子上不停的搓着身后绑住自己的绳子。因为摩擦手腕处已经传来了火辣辣的刺痛感，也不知是将绳子真的弄松了还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双手可移动的空间变大了。
可这样的空间依旧不够一只手退出。屋子里的潮湿混着木头腐烂的气息包围着少女的每一寸肌肤，身下的椅子在寂静的屋子里”吱吱吱“作响。每晃动一下，少女都感觉得到椅子的支撑少了一分，干脆横下心，加快这椅子的散架的进程。
不知晃了几千几百次，伴随”咔“地一声，椅子承受不住，散落在地，少女也随着倒在地上。
也许是在潮湿的环境中会加快木材的腐烂，苏小小身上的绳子因为椅子的倒塌彻底松绑，只是手腕处还处于交叉状态。只好站到门边的位置，试图用门的侧沿儿将绳子弄断。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摩擦中度过，少女再次看见自己手腕的时候，已经是满目疮痍，顾不上许多，飞奔到屋外的空地上。没有想象中的声音，整条街道像死城一般安静。
这样的场景堪比本世纪最恐怖的电影，少女聆听着子夜的心跳，彷徨在无人的小路。
几近放弃的时候，月光照耀在不远处的金属上反射的光，晃进少女的眼中，定睛看了看是顾野的机车，如同希望般朝机车跑去，可是也如意料般毫无线索。
不过走进山脚下的时候，在树叶沙沙作响间，少女听见了陆止的声音。
与此同时，莫言一行人也到达了废墟的入口处。
”这是什么地方，莫言哥哥，你确定位置没错。“橙子看着眼前的荒凉不禁问道。
莫言点头。
”肯定没错，那变态还能去什么好地方。“王俊此时已经是怒气满满了，只等见到陆炎将对方大卸八块。
沿着唯一的小路，一行五人进入黑暗的空城。
“如果你们有出现，或许现在和小小在一起的就是我了，你知道吗？明明是我先遇见她的，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动手的陆止看着满脸是血的顾野咆哮道。
只见他站起身，胡乱的在空中划着，又指着顾野大骂，不一会儿，又突然跪在顾野面前：“你把她还给我，好不好，好不好。”
“她根本不喜欢你。”顾野骨子里的倔强在这个时候依旧不退缩。
“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她第一次踏进这个城市最先遇到的人是我，在我最无助，最彷徨的时候，她给我带来了阳光。”陆止想起第一次见苏小小的情景。
陆炎因为上学期的竞赛失利，整个假期都奔波于各种补习班之间。每日除了学习就是回家面对不知今天是什么情绪的母亲。因为母亲外出时，意外看见父亲和别的女人亲密，连续三天母亲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好，整日穿着红裙子在客厅中起舞。
看见陆炎就将他关进暗室。借着大雨，陆炎在车站久久不肯离开。一辆辆回家的车在眼前驶过，他都放弃了。
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大雨，竟失去了对生的渴望。肩膀被雨淋湿了，也毫不知情。
不知过了多久，头上被蒙上了一层阴影，一个带着口罩的少女站在自己身边，撑着一把白色碎花的雨伞，尽力将自己包裹其中。
对上少女的那一刻，陆炎明显看到了少女原本圆圆的明亮黑眸弯成了月牙，即使隔着口罩，陆炎彷佛也能看见那口罩下的笑容。
一阵汽车的鸣笛声将自己从梦中唤醒，少女将手中的伞递给自己就跑上了刚刚的轿车。
短短两分钟的相处，让陆炎在黑暗中找到了唯一的一束光亮。带着忐忑回到家的时候，母亲也恢复了正常，嘘寒问暖的问自己有没有被雨淋到。
饭后陆炎才得知，两个小时前，父亲来过。似乎在遇见少女之后，他的生活再次有了希望。就在他期盼再见面的时候，果真在开学的那天，人群中中一眼就认出了少女。
他默默的观察了少女好久，一次次的擦肩而过都想侃侃而谈。可是始终没有迈出去那一步，似乎少女也忘记了不久前两分钟的梦境。
渐渐的他已经习惯了在角落里看着少女，从学校到家，从书本到衣服。陆炎对少女越来越了解。他开始不满足于在暗中窥探，他想要更多。
他开始走进少女的视野，开始了漫无目的的跟踪，隔着一条马路，隔着一排书架。只要是在同一空间，少年的心就无比的幸福。
直到顾野的出现，他不能像以前一样跟着少女了。只好再次躲到角落，每次看见顾野靠近少女时，陆炎的心都像被撕碎般疼痛难忍。
他开始了更疯狂的举动，监视她身边的一切，等待时机，再次将少女拉回自己的身边。
可是越是偷窥他越发现，不管顾野的过去怎样的不堪，少女都未曾想要退却。甚至在威胁面前也毫不惧怕，这让他慌了。
如果自己在早些时候遇见她，是不是她也会像拯救顾野一样拯救自己，她会的，她一定会的。
想到这里陆止突然笑得更大声了：“你知道为什么小小会任我摆布吗？”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们家不堪的过去，她才会乖乖的听我的话，而你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种不幸，你有什么资格站到她身边，真正应该和她在一起的是我。”
顾野纠结了一路的原因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回答，但是这个回答深深的刺痛了自己的心，他不能忍受苏小小为了自己牺牲，不知为何他竟认同了陆止的话，或许苏小小的遭遇真的是因为自己。
如果自己不在她身边，那一切都不会发生。顾野突然挣脱了已经用石块儿磨了很久的绳子。
被释放的双手死死的抓住陆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对方甩了出去，磕在自己早就计算好的石头上。趁着对方吃痛之际，顾野迅速的解开脚上的绳子，向着陆止走去：“告诉我，小小在哪里？”
“哈哈哈，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陆止咽下嘴里的鲜血发狠的说道。
两人厮打在一起。
可是原本就瘦小的陆止哪里是顾野的对手，但是陆止却想好了和顾野同归于尽。不知不觉的将顾野带到悬崖边。
经过荆棘的苏小小终于寻着声音找到了两人：“顾野”抑制不住的喊了顾野一句。
陆止借机将顾野绊倒，带着惯性将顾野往悬崖下拽，眼看两人都要像一旁的石子一样滚落，苏小小飞扑出去死死的拽住顾野的左手。
可是一个小姑娘哪里能承受两个男生的重量，况且陆止在下面死死的拽着顾野，誓要将对方一起拽入山崖。
眼看苏小小一点点的随着重力和两人一起滑向边缘。
莫言几人终于赶了上来，将几人都拉了起来。众人惊魂未定的坐在原地，陆止趁着混乱向树林的深处跑去，消失在夜色中。
“小小，你怎样？没事吧？”莫言站起身查看苏小小的伤势。刚刚全身在地面摩擦的时候，已经将少女的胳膊腿全部磨出了血迹，此时莫言不小心碰到，苏小小马上下意识的缩回手臂。
也是一身是伤的顾野过来想看看少女被莫言推了一把：“我希望你不要再靠近小小，要不是你，小小至于这样嘛。”说着两人扭打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