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折翼枯叶蝶(1)
我和强子趁着梁一清在门房烘烤衣服的间隙,踮着脚尖绕过院中央的古树,向这所宅院的正间踱去。
青色台阶上苔藓成斑,藤萝掩映,强子踉跄的差点摔了个跟头,“他奶奶的,走路都这么背啊!”
我回身看了下门房,篝火中影影约约印着曼妙的身影,猜想梁一清定是把外衣脱去,一件一件的在烘干。
我心里一阵骂娘,非得急不可耐的现在就去正屋找东西,这湿一块干一块的,贴在身上最是难受。
“强子,小声点!”
强子心领神会的冲我一笑,快步走上了台阶。五间正房,上面是瓦泥鳅脊,门窗皆是细雕花样。虽说是久经多年,破败不堪,依旧能想得到当初的新鲜花样。
我透过破旧的镂空窗户,看到屋内是通透的一间会客室,当中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四周布着几把椅子。
强子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进去瞅瞅?”
我恨不得踢他一脚,我俩蹑手蹑脚的走过来,不就是贪图里面的玩意,这时候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快点吧,取了东西咱就出来。”
我是想人不知鬼不觉的就淘换几件有价值的器物,不止是为了强子今后的富裕生活,说实话,我也是手里痒痒的。
强子会心的一笑,轻轻把通顶的屋门推开,“咯吱咯吱”声,在地下古城格外的刺耳。
我回头看了下门房,梁一清并没有发觉我们已经来了正间,虽然是悄无声息的举动,也得速战速决,免得被梁一清察觉。
进院落后看着像是五间正房,走到里面,才知道这五间房子都是打通的。空旷的室内就只在中间布置了书写的大案,再往里就是一处屏风了。
我俩快速地走到大案旁,只见案上磊着早已化为泥水的纸张,一旁是一方宝砚,砚台右手边是紫檀乌木雕刻的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已然失了本来面貌。
我查看一圈后,觉得值钱的也就是斗彩鸡缸杯了,不用我明说,强子早就收入囊中,一脸贱兮兮的样子,“二白,咱算不算又发了一笔横财了!”
这个斗彩鸡缸杯值不值钱我还真不知道,我只抱着宋朝的瓷器天下一绝的想法,点了点头,“有这一个杯子,最起码够你和疯爷潇洒几次了!”
强子撇了撇嘴,“老子冒着生命危险,就贪图几次按摩啊,不行,还得再找找,我就不信,这么高大的宅子,就这几样值钱货。”
强子说着就往屏风后走去,我只得再次回看梁一清所待的门房,透过昏暗的火光,那一抹白深深的挑动我平静的心。
都说是非礼勿视,可谁有那自制力,反正我是没那克制的意识,不由得又多瞅了几眼。
就这数秒时间,就听到屏风后发出“咣当”声,我心里骂了句娘,只好朝屏风后走去。
“强子,干嘛呢,轻点!”
也就是几步的距离,就见屏风后是一座假山,山石的形状或如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其中微露羊肠小径,这条山石的小路,在手电光线下,就好像是通往阴曹地府一般,阴森森的。
“强子,别往里走了,太危险了!”
按照古庭院的设计,假山后应该是主人休息的地方,我一是担心梁一清在前院,有个闪失,我们来不及呼应。另外一个就是这阴森森的假山,总觉得里面不安全。
强子心有不甘的又走了几步,四下查看了下,也没有看到这条小路的尽头,“二白,你说这后面是什么啊,咱万里长征,不差这一哆嗦吧。”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你要是把故宫放到强子眼前,他也会三五天把故宫清空。
“好兄弟,咱见好就收,梁教授还独自一人在前院呢,时间长了不安全。”
也不知是强子内心发现,还是对假山后不抱有希望了,叹了口气,“撤吧,来日方长嘛!”
好一个来日方长,他还真打算把这座地下古城翻腾个遍,我看了看他坚定的眼神,不像是开玩笑。
在我俩退出屏风后,就看到窗台后有一个身影,我们赶紧熄灭手中的手电筒,屏气凝神的等着那道人影,推开木门。
“二白,强子!”
一听是梁一清的声音,我立马松了一口气,赶紧打开手电筒,友军的误伤可要不得。
“一清,你怎么进来了。”
梁一清看到我和强子,没好气的抱怨着,“你俩也不说句话,人吓人吓死人不知道吗!”
强子和我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地一笑,这不是强子的口头禅嘛,还真是近墨者黑,梁一清这么快就学了去。
“嗯,那啥,我俩看火堆没柴火了,进来寻点干柴火。”
梁一清四下扫了一遍,见没什么异常,就是在花梨大理石大案多停留了会,强子早已把案子上的东西收刮干净。
“快出来烤烤衣服,一会我们上城墙看看,在下面也看不清古城的结构。”
我和强子一听,梁一清没有追究我俩擅自行动,都松了口气,随着梁一清走到了院子里。
强子随手抱了几根凳子腿,扔在了火堆上,火苗蹭蹭的往上冒,一看就是松树做的椅子。
梁一清戏谑的盯着我俩,“怎么,你们就是这么烘干衣服的,怎么也得把外衣脱了,烤烤里面的吧。”
这么一说,我还真是觉得不舒服,脱下冲锋衣交到梁一清手上,挺着肚子朝火苗靠近。阵阵暖意透过潮湿的内衣,传到身上,不一会胸前就冒出了白汽,在我转身时,看到强子捂着肚子,一动不动的戳在原地。
“哎,强子干嘛呢,快点啊,你不难受啊!”
我话一出,就明白为何强子要捂着大衣,和衣而烤了,刚才桌上的那个紫檀乌木雕刻的笔筒和斗彩鸡缸杯就在他大衣里面。
我只能尴尬的干咳几声,“还是强子讲文明懂礼貌,那啥,一清,要不把衣服也给我吧,我这有失风度啊!”
我不解释还好,一解释梁一清的眼神就没那么平和了,“我还不知道你俩有这好习惯,刚都干什么了?”
强子白了我一眼,只好把衣服里面的斗彩鸡缸杯和紫檀乌木笔筒拿了出来,“梁教授,我们这也是不小心发现的,你可是有言在先,这次不管我俩了啊!”
梁一清是说着不管我们这次带货了,可也没让我俩偷摸着行动,现在要是有条地缝,我恨不得钻进去。
“那啥,我和强子还说,要你帮忙把把关呢,要是平常玩意,我们这就放回去。”
梁一清白了我一眼,“以后不能单独行动了,你知道我一出门看不到你俩,心里多慌吗。”
眼看着梁一清眼角湿润了起来,我就知道这事做的太不地道,赶紧口头表示,以后再也不会了。
强子也明白这事不敞亮,把手里的斗彩鸡缸杯交到梁一清手上,“梁教授,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这个,您帮过过目,二白怎么也是半桶水,他说的话我可不信。”
真是狗到家了,没想到我在强子那里,就是可以随手出卖的。
梁一清收拾了下情绪,仔细端详了起来,赞不绝口,“好东西啊,就在刚才那书桌上吗?”
我和强子赶紧回应,生怕她知道我俩还往后院走过。
梁一清叹了口气,知道我俩没有交待透彻,也没追究下去,只缓缓说道,“这个斗彩鸡缸杯,应该是南宋年间的物件,茶杯上的纹饰先用青花细线淡描出。再上釉入窑,经高温烧成胎体,最后用红黄绿等颜色添满已经预留的青花纹饰中,二次入窑低温焙烧而成。好东西,这些年可不常见了。”
梁一清既然说是好东西,那就是特别值钱了,我看强子蠢蠢欲动的想要询问值多少钱,赶紧眼神劝止住。
也就在我们三人,对斗彩鸡缸杯看的出神时,就听到院中央的古树,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回头看去,那树干上的树皮,一片一片的脱落,然后飞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