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我的心太乱
老曹热泪盈眶：“今天是我二十多年来最开心的日子，我终于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了！”
老曹无比激动，但郭徳麟似乎感触并不深。其实，这种剃头挑子一头热的认亲场面并不罕见。
失子之痛，是父母亲心中永远的痛，父母亲会对子女更为牵挂、更为愧疚，但在子女眼里，养父母的养育之恩已经超越了血缘关系。
“孩子，以后我还能见你吗？”老曹可怜巴巴地望着郭徳麟。
郭徳麟犹豫了一会，说：“应该可以吧，不过，在我们双方都方便时，认亲这事，我暂时不想让养父知道，怕伤他的心。”
娜娜插话道：“徳麟，你从小被拐卖，这是铁一般的事实，这与你养父说的完全不同。你难道不想调查真相？”
“调查真相？这有必要吗？”
“有，当然有必要。是谁让你们一家人分崩离析？”
“不，我觉得没有必要。就算我是养父从人贩子手中买来的，难道还要追究他的责任？如果我不被人偷走，说不定我还不如现在。我对现状很满足，也不想失去现在的地位。但是，对我妹妹被坏人侵害一事，我是不会不管的。”
老曹从贴身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用颤抖的手递给郭徳麟：“孩子，这就是你妹的照片，我一直珍藏着呢。”
郭徳麟接过照片，大吃一惊：“怎么是她？”
老曹也很惊讶：“孩子，你认识你的妹妹？你妹妹名叫曹丽丽，出事那年在云川职业技术学院读大一。”
郭徳麟慌忙掩饰道：“我认错人了。不过，乍一看，我妹妹很像我以前认识的一个女孩，她不姓曹，姓鲍。”
老曹没有多想，说：“这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很多。”
郭徳麟细细端详曹丽丽的照片。
照片上的曹丽丽，衣着朴素、大方，蓝色牛仔裤、短袖白色衬衫、白色运动鞋，披肩长发，青春靓丽，阳光灿烂。她面带微笑，摆出一个遮阳的手势。
郭徳麟有意无意地问：“妹妹在哪个酒店出的事？”
老曹说：“国强大酒店。”
郭徳麟面色深沉，顾左右而言他：“今天的见面就到此为止吧，我还要去公司开会。你确定不需要我提供经济上的支援？”
老曹连忙说：“不需要，我手头还有点钱。孩子，我不配做一个称职的父亲，没有给你提供舒适的物质生活……”
郭徳麟制止了老曹接着说下去：“你将自己安顿好，我就心满意足了。你年龄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如果有困难，我可以提供资助。”
老曹的泪水又流下来了，哽咽道：“孩子，虽然我没有将你抚养成人，但你还这么牵挂我，不愧是我的亲儿子啊！”
娜娜说：“曹叔叔，你要多保重身体。有困难，我们可以提供帮助。我们走啦。”
郭徳麟面无表情地上了汽车，发动汽车，一声不吭。
“徳麟，怎么啦？”娜娜问。
“没什么，就是心里堵得慌。”
“是啊，今天听你爸说了一家人的遭遇，我的心情很沉重。你爸也太不容易了！”
郭徳麟沉默不语，由于分神，车子差点撞了路边的石墩。
“徳麟，安全第一！我知道你心情也很沉重，但是，既然都发生了，一切无可挽回。你要做的，就是有机会多陪陪曹叔叔，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当年失去你，也绝不是他的本意。而且，这么多年，他遭受了常人难以忍受的沉重打击：四处寻子、妻子去世、女儿被害、坐牢……”
郭徳麟默不作声，看他表情，心事重重。
娜娜忍不住问：“徳麟，我看你有什么心事？”
郭徳麟不说话。
“徳麟，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娜娜，我的心很乱，很乱。现在很后悔，真的不该认亲。有时候，难得糊涂。”
“对不起，徳麟，要不是我一再怂恿，你大概率不会提交信息给失踪人口档案库，也大概率不会与亲生父亲相认。是不是怕你养父知道？我不相信他会为此而生你的气，你也不会失去你现在所有的一切。”
“娜娜，我现在正在经历人生最艰难的抉择。”
“徳麟，你多虑了。你完全可以在生父和养父之间搞好平衡，根本无需选择，因为生父和养父并不是二选一的关系，你既可以爱生父，又可以爱养父，当然，爱生父多一点，还是爱养父多一点，你自己把握。事实上，你生父说得很清楚，他从未想过要你重回我的身边，也不想打乱你平静的生活。因为他很清楚，虽然你是他的亲生儿子，但二十多年过去了，你感情的天平已经倾向于养父那一边。”
郭徳麟将车开到路边的树林停下。
“徳麟，为什么停车？”娜娜不解地问。
“娜娜，我现在心神不宁，完全不在状态，刚才差点都出事故了。”
“徳麟，感觉你还是有事瞒着我，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事，而且，这事与认亲关系不大，因为做出认亲决定，是你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早有心理准备。”
“娜娜，我妹妹出事的经过，你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那个祸害你妹妹的人，罪该万死！”
“娜娜，那个坏人就是我的养父！”
“啊！”娜娜惊诧不已，“不会吧？这也太离奇了吧？”
“我看到妹妹的照片，我就惊呆了。八年前，我养父祸害了云川职业技术学院的女孩，导致她跳楼自杀，我养父动用人脉摆平了此事，事情的前因后果我都知道，哪知道那女孩竟然是我的亲妹妹！老天爷在惩罚我，惩罚我这些年来做的坏事！”
人间惨剧啊！
娜娜也惊呆了。
“徳麟，你养父侵害你的妹妹，你当时只是知情者，还是参与者？”
“虽说只是知情者，但事实上，我无意中成了他的帮凶。”
“徳麟，不会吧？”
“怎么不会？”
“德麟，一开始在郭武略那里，你也是他的帮凶，你究竟干了多少坏事？”
“娜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既然融入郭家，就是郭家的一员，无论是我爸爸，还是大伯，他们让我做事，我能拒绝吗？但是，我有自己的底线，不做伤天害理的事。但是，有时有意无意就成了别人的帮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