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两个孩子
沈末还有个大哥,名叫沈初,是他的孪生兄弟。
虽说这二人相貌几乎一样,但性子却截然相反,
沈末活泼开朗,
沈初却沉着冷静,从小就有个“小大人”的样子,也被许多长辈所喜爱。
但有一人却不在此列,那就是沈家家主爷爷沈千。
在这兄弟俩五岁时,他便力排众议定下要将沈末作为下一任掌家人培养,
当时虽说遭到诸多反对,
就连沈末的父亲沈启也无法接受,在他心里沈初这个儿子要比沈末强百倍。
即便如此,
沈启也并未太多明目张胆的做出抗议,
毕竟这沈末是自己的儿子,他来当下一辈的掌家人,在他这个做父亲的心里自然要好过二房三房的那些饭桶。
而沈路和沈青也并未太过反对,只是简单地走了走形式,
毕竟,
在他们心里这沈末要比沈初简单的多,自然也给了他们更多机会。
可谁也不知道的是,
其实在沈千老爷子心里,沈初同样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选,
他也是有苦说不出啊。
这原因嘛,还得追溯到十年前。
……
十年前,
沈启的原配夫人刘氏怀胎十月,临近生产。
这原本是举家欢腾的好事,
虽说刘氏难产,大出血,
最终,
香消玉殒令人悲痛,
但两位孙子在沈千心里比那狗屁刘氏好上千万倍,女人没了可以再找,这孙子嘛……
“嘿嘿”
正当他开心之际,管家匆匆跑来与沈千说,门外有一老道,说咱家将有大灾,须家主亲见,方可逢凶化吉。
沈千心情本来不错,但被管家的一席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一改往日睿智的形象,糊里糊涂地就让管家将老道请进了会客厅。
老道姓孙,
十里八乡的乡亲都亲切的称他为孙老道,更有甚者直呼其为“孙疯子”。
可他并不生气,坚持在东市摆摊,每日一卦,卦满即收,已坚持多年。
沈千一见孙老道,便先拱手作揖,笑着问道:
“孙先生今日为何不在东市摆摊,怎有暇驾临寒舍。先生天眼,是否有事相告,请名言。吾定当予以重谢。”
说罢,
便叫人给孙老道上了茶。
沈千毕竟是一家之主,对这道士虽有尊重,但在他心里也不过尔尔,
再者这孙疯子卦象不准乃十里八乡所公认,他自然不会太过看重。
孙老道闻言,对沈千还了一礼,
笑声道:
“沈老太爷不必恭维,吾有何斤两,吾自心中有数。吾并非爱财之人,不过老太爷金口一言,吾也只有笑纳。待到吾行善之时必讲明此乃太爷所赠,默念经文,自当为太爷求个好因果。”
说到此处,孙老道起身作揖,又不慌不忙地喝了口茶。
沈千的脸先是抽了一抽,暗叹此人脸皮之厚绝无仅有,
而这装疯卖傻骗钱财的伎俩也着实对得起“疯子”二字。
没等沈千询问,孙老道又开口说道:
“吾昨夜观天象,便心绪不宁,知周围十里内有大事发生。可吾每日一卦已延续多年不想因此坏了规矩,便一直静坐至五更才开了一卦。”
孙老道眼睛微微闭上,慢言细语,手里还一直掐弄着什么。
“不知今日府上是否有婴孩降生,阴阳相随,生死相伴,若不出所料,这孩子的母亲已然丧命”。
言尽于此,沈老道双眸突然睁开。
沈千被老道的举动吓了一跳,并无遮掩,坦白说道:
“先生真乃天人,今日寒舍有两位婴孩降世,其母亲也如道长所言,几刻前已然丧……”
没等沈千说完,孙老道便大喝一声:
“两位?”
反应过来的孙老道,微微整理的自己的衣襟,恢复了之前不慌不忙的姿态,
但表情依旧凝重,张口问道:
“老太爷是说……是说……今日沈府有两位婴孩降生?”
“是啊,两个”
沈千说完,虽心里不悦,但表情依旧和蔼。
孙老道微微有些发愣,随即闭上双目,数息后又张开,
随即又恭敬地起身对着沈千作了一个作揖:
“不瞒太爷,吾今晨一卦,卦面上显示今日沈府仅一名婴孩降世,这婴孩不凡但必会为沈家,甚至宁城带来不小的灾祸,这也是吾今日来此地之缘由”。
这次孙老道没有坐下。
“可今日一来,便从太爷口中听闻贵府有两名婴孩降生。其实卜卦一道,能有七八成准已能算的仙人,吾术有限,也只有约摸六成的准头。不过吾刚刚闭眼观天,虽破了多年的习惯,但并不后悔,吾看到……看到……”。
孙老道一边说着,
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言到尽头,却话锋一转:
“太爷,仅按吾之所见,今日事不小。请太爷先着一仆人看看两位婴孩的右手手指处是否有一圈状疤痕,若有……若有……这沈府难安,宁城难安呐”
话毕,
沈千便喊来两位下人,着一人为孙老道换茶,另一人便去喊沈启。
对于初生婴儿来说,自然只有最亲之人才有资格探查。
……
就这样安静地坐了一会,便听见有仆人来报,
证实了二少爷的右手手指处有一圈黑色的疤。
沈千一听这话,便再难似刚才一般,镇定自若地坐在那了,
毕竟这沈府难安,宁城难安这样的字眼对他来说太过恐怖。
十二岁以来他白手起家,沈府就是他的全部,绝不容许有人破坏。
而坐于客位的孙老道,听见此话,同样神情不定地闭目掐指重复着这属于道人的专属动作。
但此次,再未碰过桌上这茶盏。
“不妙不妙,大事不妙。”孙老道突然开口,阴霾再次笼罩了这间屋子。
沈千虽也有焦急,
但经过大风大浪的他也并未表现的太过明显,慢声问道:
“敢问先生有何不妙?”
这次孙老道并没有卖关子。
“今日沈府得两位公子,本是喜事。可这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吾开天眼,见这两位公子虽同出一源,但天命相克,若不加以阻止,余生相斗不死不休。所以,老太爷必须舍弃一人方可度过此劫”。
听见此话,本来正襟危坐的沈千泄泻了一口气一般,瘫坐在那价值不菲的檀椅上。
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似乎是没组织好语言,
也仅仅是张了张嘴。
见沈千如此模样,孙老道脸上坠上了一丝愧疚,又开口道:
“太爷不必着急,吾知汝之意,且听吾继续说便可。这大公子嘛…天生一场富贵命,若今日仅他降世,十年之内上天必定降你沈家一场大富贵,让你沈家更上一层楼。而这二公子嘛,虽有飞天之相,但其命途被重重迷雾所掩盖,仅以吾之术无法细观,否则必引来雷劫,不过就目前来看,他带给沈家的也仅有灾祸。不过二公子非常人,乃世间仅有,尔等不可开罪,否则你沈家也便完了。”
听到此处,沈千早早上刚刚换过的青布汗衫已然湿透。
“先生可有法解?”声音有些颤抖。
孙老道笑道:“不难,将二公子送至百里之外五年。五年后此祸自解,但不可有人陪同否则祸患必然还会牵连在沈家人身上。”
“这…”
沈千哑口,但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这孙儿这么小,如何自行去得百里之外”。
“不难”
孙老道立刻答道:
“吾有一丹,名曰赤金丹,乃丹朱霞、碧水草等金贵药材经赤火所炼。众所周知赤火乃天下九大名火之一,而此丹同样不凡,可消弱二公子身上戾气,但此子命途多舛,仅此一丹也仅能保十年之久。十年后,再让其自行前往百里之外,方可免你沈家灭门之难”。
沈千急忙接过丹药,急忙收入袖袋中。
道过谢后,沈千着人取来重金,赠与孙道人。
孙老道临走时,还留下一书名曰《盘龙》,明言其乃当世武学大家所著,并千叮咛万嘱咐,说此书必须等到二公子离家之时,将其带上可保其路途平安,且仅能老太爷与二公子两人知道,否则会有大因果尔尔。
其实这哪里是消除戾气的丹药,只不过是一筑基神丹,随着时间推移可慢慢改变服用者的体质,
不过此药同样不凡,的确是赤火所炼,世间仅见。
孙老道虽将其视为珍宝,但他也不会无端受人大因果,便将这药抵了那万两雪花银,做他的善事去了。
而这《盘龙》又名《盘龙经》确是武学大典,只因孙老道算出这二公子与自己必将有段师徒情谊,便将这书留给了自己未来的徒儿,
而后说的大因果等等不过是怕沈千找人鉴定,被人认出这奇书,
才出此下策。
不过这沈千毕竟只是一商户,再有见识也仅仅在于商一道出类拔萃,对这武学知之甚少。
但今日一事,他虽从不信神佛,但恰巧昨日梦到沈家将有灭门之灾,
况且沈家对他太过重要。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令他只能按照孙老道所言,办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