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身世2
晏辰坐起身，鼻翼轻动，他嗅到了一股木质香味让他觉得心安。
细细回想昨晚的事情，晏辰蹭的站了起来，拖着嘶哑难听的声音忙问昼夜“老杨呢？老杨怎么样了？”
昼夜没打算回答他的问题，一瓶水递给晏辰，并抬了抬手问“腿还疼吗？”
晏辰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捂住自己的腿，跌坐回那折叠小沙发上。
但是捂了半天愣是一点都不疼，晏辰震惊抬头问昼夜“我死了？”
昼夜笑道：“你要不打自己一巴掌试试？”
晏辰疑惑的把腿上的绷带拆下，透过破了洞的裤子看，居然一点伤痕都没有！
顺手掐了自己一把，皮肤上瞬间泛红，晏辰龇牙咧嘴的揉了揉大腿。
“晏辰是吧，二十一岁，之前在西城永安小区住。”昼夜目光深沉盯着窗外火红如血的夕阳，见晏辰没反应继续说：“唯一的亲人最近去世，工作也丢了，被房东赶出来，上山是想寻死？”
晏辰原本也随昼夜的目光看着夕阳，一听这话眯了眯眼，语气好像浑不在意的开口“打探我做什么？”
“你现在一碗面都吃不起了吧。”
听着昼夜的嘲讽，晏辰想到昨晚唯一的两块钱扔到了鬼车里，顿时觉得十分惋惜，两块钱还能买一小瓶北京二锅头呢。
“是啊，穷鬼一个倒不如变成鬼。”晏辰自嘲完又栽倒在折叠沙发上。
“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命要是没了……”昼夜的语气并不像劝慰，而是有点故意挑事的感觉。
晏辰耐住脾气回答：“住的地方都没了，即使找到包住的工作铺盖都买不起，而且赚了钱又怎样，姥姥已经去世了。”
晏辰从小是跟姥姥一起生活的，母亲自打他生下来，就跟父亲离婚了。父亲出了轨，母亲生他的时候父亲都没有来，母亲绝望之下在一个深夜卧了轨，从此只剩晏辰跟姥姥。
长了那么大，父亲从没传回过任何消息，听村里说，他混成大款带着小三去了国外。
晏辰这二十一年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一句“这孩子真可怜。”
姥姥年迈，上学费用也不算少，晏辰只上到了高中便辍了学去打工。可惜当时年纪小，工资不过两千左右。
再后来，晏辰成年了，重新找了工作，工资也多了些，可姥姥的身体逐渐撑不住了，开始被病痛所折磨，这些年存的钱基本都搭了进去。
直到几天前晏辰出门遭遇了车祸，虽然他没有大碍，可是赔了车主几万块钱，姥姥也因为这件事担心晏辰，一口气没上来便撒手人寰了。
仅剩的几万块钱在西城买了块墓地，办了个葬礼，因为公司嫌晏辰耽搁太久，索性就把他辞了。房租本来就欠着，交不出钱便将房里的东西当抵押，把晏辰就这么赶了出来。
从小跟姥姥生活，度过了二十一年的时光，虽然苦了些，但是还算充实。
姥姥下葬那天，晏辰穿着衣柜里唯一的正式黑西装，他并没有哭，而是心中突然涌起了酸楚空洞，迷茫彷徨占据了理智，不知怎么浑浑噩噩就结束那天。
在姥姥墓碑旁躺了一夜，睡梦中晏辰觉得自己很充实，就好像姥姥还在他的身边一样，那是他近些日子睡得最好的一次了。
次日天还没亮，晏辰便被早起巡逻的墓地守卫赶了出去。
晏辰如同没事人一样，穿着黑西装买了几瓶便宜的酒，没喝过酒的晏辰就开始给自己灌酒，开始考虑活着的意义。
晏辰感叹，人还真就是这样，无论是什么，生不带来，死也带不走。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两天。
再之后想到平阴山上寻死，正好遇到了那些破事。
夕阳渐渐落下，黑夜开始掌管一切生灵。
“既然无处可去，给我打工吧。”昼夜的笑容跟初见时没有任何区别，只是现在在晏辰看来，这个人绝对不是正常人。
“干什么，多少钱？”晏辰来了兴致，跟这个人干过说不定还能碰到鬼，甚至还可以见到故去的姥姥。
“管理这个书店，书店收益都归你。”
晏辰不敢相信，还有这种好事？
“你这书店别是背过什么案件吧……”晏辰质疑，这哪里是雇人，分明就是想换一个老板。
昼夜掌心掌上，五指弯曲，食指一抬一本书便从书架凭空飞了过来。
晏辰瞪大双眼，看着落在昼夜手中的黑皮书，心中不禁惊叹，这特喵是特异功能吗？
“这书店确实背负了太多案件，那些不为人知的灵魂，就是你们口中的鬼，他们都寄居在这里，他们的故事都被我整理下来，成了一本本书，那一本本书就是他们的容身之所。”昼夜叹了口气翻来了第一页，继续道：“世界上有两种灵魂，一种是无辜者，另一种则是有罪者。
当一种暴力被鼓舞，那么参与其中的都是有罪者，无论犯下的错误大小，哪怕是仅仅的一句“快跳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仅仅一句话都可能是那个灵魂最后的救命稻草。
这个世界不仅仅有光明和阴暗，还有希望和绝望，有些自杀者，怨气深重的人入不了轮回，没有寄居物品过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他们生前已经有了足够的绝望，把让他们用最后的形态留在人间，起码不要再死后受魂飞魄散的痛苦了。
即便是鬼，也不能一直在绝望之海中苦苦挣扎。”
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泛着凉意的月光透过窗子直钉在地上。
四周幽幽的蓝色荧光开始闪动，如萤火虫般盘旋飞舞，它们围绕在昼夜身边，点点光芒调皮的绕在昼夜的胳膊上攀上手臂，似乎是想翻动那本黑皮书。
看着这场景有种说不出来的震撼，他们不是萤火虫，不是星星，而是一个个带着痛苦故事的灵魂。
萤火之辉，可比日月。
昼夜站在黑暗处，被周身的蓝色荧光照亮，双眸中泛着异色光芒。
他居高临下看着晏辰。
“想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