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想好办法，谢晖在询问了素锦意见后，找明月师姐帮忙发出传音符——他的身份不便暴露，请五位师兄师姐，还有陈卓天，云烨真君来明月真君府上商议要事。
而最先到来的，是另外四位师兄师姐。
五年多未见，他们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明月师姐就是能动手绝不动口的性子，因为话少，在另外四人的衬托下，看起来就有些清冷外加高冷。
而明空师兄，习惯在不熟的人面前装老道深沉，而在亲近的人面前，却是话很多的，和明英明光师兄，明静师姐三人，叽叽喳喳个没完。
五人看起来，就像是威严的大姐和她四个调皮捣蛋的弟妹。
这熟悉的感觉，快速消融了这五年毫无联系产生的隔阂感，让本来还客套恭喜明月、明空、明英三人进阶元婴的谢晖开始放松，跟他们打闹，说起他在魔界的经历。
云烨真君带着陈卓天赶到，看到谢晖，眼中露出诧异的神色，接着是开心，上前拍了拍谢晖肩膀，调侃：“呦！这不是我的小徒儿明辉吗？出去玩舍得回来了？”
微醺的酒气顺着他的袖摆传到鼻间，谢晖对这个便宜师父哭笑不得，行了个半礼，道：“回来了。”
“在外面有吃亏吗？为师可以找机会帮你出口气。”
“没有。”谢晖摇头。
虽然在魔界的生活实在劣质，但若说吃亏……亏都被那伞给吃了：）
“那就好！”
他收回手，整理了一下袖摆摆动的些许褶皱，清了清嗓子，就在谢晖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重要言论时候，他声音轻快地说道：
“这样看来，也没为师什么事了，就先走了。”
说罢，转身飞起，不待谢晖开口挽留，就不见了。
只留下原地目瞪口呆的小徒弟和大徒孙。
“果然。”明月真君感应到云烨真君的离去，冷哼一声。
“别为难师父他老人家啦，”明空真君劝道，然后跟谢晖和陈卓天解释，“当初师父以为离开五行宗，就可以不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结果就被明月骗去管理平民自卫队，说是挂个名头威慑，结果一堆杂七杂八的事情都推到他面前。
现在好不容易把人手组织好，可以当甩手掌柜，师父可是恨不得潇洒个十多年。”
谢晖犹豫：“可是……”
“放心。”明光真人走出来，到两人身后推着他们进屋，“师父认识的人，我们都认识，所以师父他看到明辉你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松口气，就更不想管事了。”
听着明光师兄的话，谢晖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感动便宜师父很在意自己的安危，还是吐槽便宜师父这么不爱管事到底是如何当上五行宗宗主的。
一旁的陈卓天也听得一脸复杂。
等进了屋子，关上门，开启隔音阵法，明月真君开场道：“长生的事情，想必大家也都清楚。”
“魔族借用人造灵根等消息，掀起我们人族的矛盾。而我们同样能如此。明辉手中就掌握了一个能让魔族的平民和高层闹起来的重要筹码。”
“他想要借这个筹码，让长生假死脱身。所以，我们这次聚集，要商量的事情。一，找哪位高层，哪位高层有这个能力又值得信任。二，如何联系，如何谈判。”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明静师姐和明光师兄、明英师兄三人两两对视着 ，应该是在传音聊天。明空师兄拿出纸笔，在上面写下人名，偶尔又划掉。
陈卓天坐在谢晖旁边，给谢晖比了个大拇指，传音：“恭喜无名兄回来。待会我把这五年你那书的分成给你。很多哟~”
他没有问筹码这种秘密的事，也没有去安慰谢晖，而是一声“恭喜”略过，然后告诉谢晖他有一大笔收入。
就算谢晖心情不好，听到这话也会开心几分。
倒没想到这家伙还有这么体贴的一面。
谢晖忍不住笑，对自己这个曾经的师兄，现在的师侄的熟悉感也是回来了。
趁着现在还没人发话，他也问：“现在还有人买我的书？那有人反对过长生的遭遇吗？”
“怎么没有？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陈卓天想起长生，就叹了口气，简单给谢晖讲讲长生的情况。
长生现在可是全修真界家喻户晓的人物。
一直被全修真界围观他的生活，围观了五年，每十天就要测一次身体情况展现。
最开始的时候，长生还是个乖巧腼腆的清瘦少年。
而到现在，他变得健壮，面色红润，身体很健康，但眼神一般麻木的，犹如一潭死水。
先前爆发几次，咆哮，怒吼，质问，凭什么这么对他，然后无力跪在地上，哭得涕泪横流，再次质问：凭什么他要遭受这一切。
然而，同情他的人只是一少部分，平民起先是同情的，然后被阴谋论洗脑，觉得这是高层不想弄水镜展示省钱。
有人说风凉话，如果是自己好吃好喝被这样供着，才不会崩溃，肯定是假的……
总归，凡人同情心是有，但一想到长生过的比自己好，还从凡人变成仙人，拥有人造灵根，同情心就没多少了，而更多人，是想要从长生的视频里找到可以质疑修真界高层的东西。
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邪修的推波助澜。
“你可能不知道，云渺真君和金鸣真君提出过提议，就是花大价钱从平民中挑选一人，且是超过一千的平民都信任的人，代替长生来展示。
但这个事情失败了。”
“为什么？”
“因为好不容易选上来的人，被发现早就已经投靠了邪修，若不是提前发现，他可能就会在做水镜播放的时候，说宗门和玄天阁弄虚作假，然后当场吐血死亡。
之后宗门觉得凡人太多，能被宗门信任的，大多凡人不信任，而凡人信任的，宗门都不太分得清底细。还不如就长生，知根知底。
再加上高层丑闻不断被曝，事情太多，上面人手不足，就干脆驳回了两位真君的提议。”
——“咳咳！”
上方明月轻咳两声，打断他们闲聊。
“不要耽误，长生师侄还等着我们去救。”
明静三人面色有些讪讪。
明空将手中纸条拿起，表明自己一直在想事情，“我这边想到了两个人选。
第一，是云奕长老。他能管执法堂，是因为他修的是因果之道，符心能力能追根溯源。
他这能力，在高层很重要。许多重要的事情需要他来辨别真伪。负责看守长生的也是执法堂的人，他有能力把长生假死救出来。
另外，他为人公正，铁面无私，可以让他发心魔誓来保证交易。”
陈卓天忙道：“师叔，云奕长老不可。婉君告诉过我，云奕长老对宗门那边发过心魔誓，不会在长生一事上给师祖这一系提供帮助。”
心魔誓的确对公正的人来说很有用，所以高层已经用过了。
明静恍然大悟，“我说怎么我之前想找云奕师伯给长生送些好吃的没成功，敢情是这般。”
明空手中毛笔一挥，给纸条画了一道，继续：“微末符尊，他……”
“他不行！”3
明静三人不等他说完，异口同声反驳。
明静抢先阐述：“微末符尊他虽然不能说自私，但他是以宗门利益为先的，眼中都是利益。就比如当初在白玉城，他可以快些去阻止吴家，当时也可以救吴家小子，但他都没有！”
明英点头附和，“对！”
明光补充：“他当初表现得那么器重小师弟，结果放弃援救小师弟，也是他第一个表态的！”
陈卓天也低低地补充：“让云奕真君发心魔誓的，也是他。”
谢晖在一旁听着，倒不对微末符尊这些做法感到意外。
白玉城一事足够他了解微末符尊的立场——宗门利益优先。
所以，在自己本该身陨的时候，他选择放弃花费力气找寻也不难理解。
自己若是他，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明空倒是和四人意见不同，“我们是找有能力，可信任的人。而可信任不一定是指人品，也可以是因为立场、利益相关而不可能背叛的人。”
“算两边利益，小师弟的潜力，天赋，再加上我们这一系，已经足够他衡量是否要把长生救出，再加上小师弟给出的能够将魔域搅乱的筹码，他这样看重利益的人，总不会不答应吧？”
明英：“但他不可信，没有心魔誓这种保障，万一他直接将明辉搜神得到筹码，然后翻脸不认人呢？”
谢晖终于出声：“这点可能性很小。他并不想同时得罪潜力无限的四位符王和一位符皇。”
四位符王？明光和明静还是小符王，云奕真君是符皇，第四位是谁？难道是谢晖哪位情人？还是说……
他们的目光投向谢晖，眼中都是惊讶。
而谢晖在话落后，就已经开始虚空画符，细嫩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有规律地划着，道韵不自觉地对外流露，气息也不断在其中展现。
非金丹无法进阶小符王，因为五品及以上的符箓需要用到神识，需要对神识有足够了解。而从小符王到符王，则是掌握虚空画符，能轻松用神识画出五品及以上的符箓——谢晖当初炼气期就虚空画符，神识没有枯竭到报废，绝对是人品爆发。
因此，小符王必须是金丹，而符王，必须是元婴修士，神识已经孕育元婴这个地步。
可谢晖，没有进阶元婴，而且，因为这五年在魔域没法好好修炼，他依旧是金丹初期。
他如何到符王？
然而，在众人眼前，谢晖虚空画出三张五品水符，五张云雾符，控制着它们没有爆发，而是摆成最普通的五行方位，形成一个最简易的求雨阵。
阵法开始起作用，外头天上乌云汇集，黑压压的，然后开始下起滂沱大雨。
只是下了半盏茶时间就散去，在光线折射下，天边还出现一道彩虹。
面对师兄师姐们还有师侄震惊的眼神，谢晖淡定一笑，谦虚道：“侥幸在魔域得到机缘，识海被扩大了一成半。”
上头知道他识海怎么扩大的明月瞪了他一眼，再次轻咳两声，说道：“那么，微末符尊可以作为一个交易人选，还有异议吗？”
明静真人几个回过神，神情依旧不赞同，但想不到反驳的话，便没说什么。
“还有其他交易人选要提吗？”明月再问。
无人发言。
高层每个门派就占那么七八个，真正顶级的能在长生的事情上做手脚的少之又少，他们总不至于舍五行宗去找玄天阁，至于乾元剑派——他们素来只是武力担当。
而五行宗后山那些老祖宗，他们怕是还没谢晖认识的多。
三个呼吸后，明月再次出声，“行。接着下一个话题，如何联系微末符尊并约出来，如何谈？”
“让师父来吧，就约他来大师姐这，借口的话……就说……有要事相商。”
“不用说明是什么要事？他会来？”素锦诧异道。
明空却是点头，“说得对，这样说，省事，并且符尊很可能会来。毕竟我们师父他老人家平日里的性格，五行宗内部的人都清楚，不会搞什么故弄玄虚那套，最讨厌没事找事干。”
谢晖、陈卓天和素锦：……
可以，这理由很强大。
“不过，”陈卓天面露担忧，“我听说，到了‘尊’这个级别，他可以直接通过道法知道万里之外所发生的事情。而符尊，更是能凭推演预测来事。”
“若是……”陈卓天一时无法说清楚自己的担忧，毕竟他也说不准符尊会预测到些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这些就算有符皇，也不好贸然跟符尊做交易，尤其是在还藏头露尾的时候，风险全部都依靠对方。
但事实上，他们对微末符尊的分析，也就是这些年他动身的时候，他更久之前的事迹，他们也不了解，现在也没机会去了解。
索性就转了话头，“邀请再来不太现实，符尊大概掐指一算就能猜到小师叔回来了。但他若算不到小师叔的筹码，那可能会直接带人来抓小师叔。”
明月点头，“说得对。不说符尊，就是师父，也是会掐算几分的。我觉得更好的办法，是由我和师尊去见他，说出交易的想法，他若是同意，就再把他带来我这商议具体交易事项。”
“只能这么办了。”明空沉思一下，附和。
几人面上都有几分焦虑，虽然知道谢晖口中的筹码最好不要问，但又忍不住好奇，谢晖的筹码真的足够重要吗？重要到能压过现在一不小心就会爆发的仙凡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