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一连记录许久,谢晖没日没夜地进行海量的对比观察,看得要吐,不过灵力倒是因为反复消耗和补充而又有了丁点进步。
小常乐的谎话和真话对比是最明显的,因为这小家伙在记录谎言的同时,另外两个念头也无比清晰地记录进去,一个是“我真的没有在说谎哦”,一个是“哥哥看不出来我说谎吧?”
直接读玉简就能晓得她在说谎。
谢晖囧囧,觉得奸细应该没有小常乐这傻的。
于是,停止让小常乐录数据,将她的玉简平分给长生和顾景使用。
长生这实诚孩子,倒是比常乐好那么一点点。
开始说谎还有些忐忑,后面大概是习惯说谎了,越往后越真实,神识波动真假对比也没有开始那么明显。
最后竟是看不出多少对比,需要很细很细的观看。
再对比顾景的。
顾景是仆役出身,虽说不是偷奸耍滑之辈,但也是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玉简的真假对比都和长生后期的差不多,需要很细很细的看。
谢晖通过海量数据对比后发现,他也许可能大概……只能通过模具多少来判定是否是假话?
可转念一想,他去查奸细,去哪里来的真假对比,只有假,没有真。
长生三人录完了玉简,无所事事,便照常开始学习和修炼。
谢晖因为卡在了如何区分的大关,回想记忆里那六百根玉简的微观世界,就是打坐修炼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一堆密密麻麻,都快有密集恐惧症了。
谢晖觉得自己要不还是放弃这一方法了。
现代测谎仪,那是通过血压、脉搏、呼吸和皮肤电阻变化以及肌肉活动的多参量心理测试仪。他只通过脑波,参数太少了。
何况,也不是每个人在说谎的时候,还会悄悄地闪过“我在说谎”“他看不出我说谎吧”这种波动。
人就是说真话的时候也会有其他波动,说不得是在回忆,又或是思考另一件事……
如果能将玉简记录到的另一些细小的波动也读出来就好了。
都像小常乐想法那么明显清晰的话。
心里闪过这个念头,谢晖一顿,又来了灵感。
——
谢晖在洞府里研究,而外边修真界为了应对魔族和邪修联手的举动也在慢慢展开。
金鸣真君和云渺真君两人设计的定位子母法器卖到脱销,不过子器随便购买,而母器只卖给各大宗门的元婴长老,以免母器的消息外泄给邪修。
子器则是以“登录户籍,确保安全”的缘由,发到各个城镇,然后由各地居民登记领取,第一次免费领取,若是弄丢了再领取则要收灵石。
然后修真界佩戴子器的狂潮。
因为魔族要攻打人族消息而惶惶的普通修士群众,都纷纷购买。
而才一开头,修真界就抓到不少人。
因为有一些人心里有鬼,多重身份领取子器,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结果通过母器一查,发现这一些人多重身份,直接就抓去牢里审问了。
还真抓到了几个邪修,另外几个则是黑市有关的家伙,还有一个是在逃罪犯。
这样的效果一出,原本不想让大宗门在自己境内安装武器的小势力也低了头,同意了。
然后是引蛇出洞计划。
在会议结束后,五行宗便大张旗鼓地让白玉城的居民搬家,并财大气粗地去附近城池买了房子安置他们,又给予符箓补偿。
白玉城的居民原本心中不满,但钱给到位了,还是高兴的,纷纷搬走,然后议论纷纷,说五行宗为了举办下一届的传承比赛还真是破费了。
“破费?人家拿白纸画画符就是几十颗灵石的进项,哪里缺灵石?”一人撇撇嘴,心有不满,觉得自己还可以得到更多。
“哪里是白纸,是符纸好吗?”
“要我说,这点安置费还不够呢。我原本工作好好的,都要晋升了,说不得一个月有一块上品灵石呢,现在又成了无业游民。”
“得了吧,就你?”
……
附近城镇的街头茶馆里,多了钱财又一时没有工作的居民,街坊邻里便聚在一起喝茶闲聊。
“可这传承比赛不是刚刚开过吗?下次还要等九年多呢,怎么现在就准备?”
“可能是要准备的多吧?这些大宗门派的事情,我们哪能懂?”
“我觉得可能不是。”一人压低了声音,左右看看,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我就是做木工的,以前五行宗在外边办场地的时候,我太爷爷还去工作过呢。这次,都没有听说五行宗有招工。”
“你可别是胡说吧?”
“谁胡说了?这白玉城的木匠,可没几个是我不认识的。”这木工声音又压低了下来,“而且,你们看这些天,那白玉城有拆迁的动静吗?我爷爷可说过,上一次五行宗搞建筑的时候,可都是直接用爆炸符开道的。”
“这说的也是哦。我上次偷偷回去找我的房契,结果被拦住不给进去。远远瞧着,里面房子都还在。”
“那他们弄什么赛场?难道在房子里打斗?”
……
茶馆里众人议论纷纷,而一在茶馆墙角一假寐的瘦弱的小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然后离开茶馆。
他跑进小巷子里,状似无意地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砸到一旁没关的窗户上,房屋的主人叫骂一声,小孩立马慌张地跑了。
房屋主人骂骂咧咧将窗户合上,脸上怒气瞬间消散,面露严肃之色,低头捡起“石头”,将石头贴于眉心。
然后面露郑重之色,将“石头”放在床头柜旁一个小小的老鼠洞旁。
没一会儿,石头就就不见了。
……
中境有五行宗、玄天阁和天龙书院三大门派,繁荣昌盛。
而且对付魔族与邪修的会议在五行宗展开,邪修自然是要盯紧了五行宗的动静。
而位于五行宗附近的邪修组织的负责人,便是五郎。
前些日子,七郎在妖界狐族被妖盟抓走审讯然后惨死的消息,他们六兄弟都知道了。
他们七兄弟并非亲兄弟,只是七个齐心协力从绝地逃出来的囚犯,因为弱小而捆绑在一起,以免被欺负,之后被魔族搭救,因为早就对人族失望,所以很干脆地就决定叛出人族。
他们先是在修真界一点一点将邪修们整合在一起,介绍给魔族,然后又开始捆绑那些不起眼的普通修士,增加邪修数量,扩大邪修的力量。
他们七兄弟齐心协力走到今日,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得知七郎的死亡,都十分悲痛。
但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等青涯大人计划成功了,他们必然将那伞妖花容,符修明辉,乐修妙音全部抓起来,挫骨扬灰。
“五大人,这是前头传来的消息,那白玉城的事情有异,是否要去探查?”
五郎看着玉简内容,皱眉。
现在修真界得知魔族和他们邪修联手的消息,必然看管得很严,而那子母法器,他至今也没有搞明白那母器的名堂,在探查出来前,还是要先蛰伏着。
可这白玉城这么大的变动……怕不是有什么大变化吧?
人人都说五行宗财大气粗,但五行宗又不是无脑撒钱。
白玉城地理位置绝佳,日进斗金,把这么一个大城池毁了建造比赛场地,那还不如清理附近的妖兽森林来建比赛场地,省了不是一点半点。
偏偏是在开会后动手,明面上宣扬是为了置办场地,似乎毫不顾忌,但实际上,白玉城里面在做什么,根本一点消息都探查不到——
他才不信里面是在布置场地呢。
“查!看看白玉城里面都有哪些人,想办法探探口风!”
五郎吩咐道。
又过了数日,十几个“石头”摆在了五郎案头。
五郎看完后,冷笑。
“五行宗的云渺、五个明字辈、玄天阁的金鸣、还有八卦门的归元……都去了白玉城。还有那明辉,几日前也消失了。
弄个比赛场地需要这般大张旗鼓?呵呵,谁信?”
五郎将收集到的信息,告知魔族那边。
魔族在多久前开始布局,五郎不清楚,但他知道青涯大人在一些大宗门内部安插有棋子,这种消息太机密,还得魔帝安排探查。
——
魔族和邪修异动连连,三郎有所得知,都告知花容,可花容这边,却是杳无音信。
那日跟谢晖道别后,她就跑了,妖盟都找不到她。
各大宗门那边,还有不少消息想要询问花容,可惜再着急都找不到伞。
花容去闭关了。
因为没料到还有第二日血月,以至于被封印在识海里的那一面吸收到了力量,出来作乱。
若不是花容威胁若是对方坏事,等对方休眠后就联合外人将她除掉,怕是狐族就要灭族了。
毕竟狐尾是真的很好吃的说-
所以一离开狐族,花容就找了个地方闭关,跟识海里的另一个自己打架去了。
各大宗门看联系不上伞妖花容,胆战心惊,生怕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在没听说什么有发生什么大事。然后又开始继续盯着进行排查工作。
世家开始约束族中纨绔子弟,以免他们被狡猾的邪修给利用做了坏事,不听话的直接关起来。
就在大家各忙各的时候,一道尤为闪亮的粗壮的巨大的天雷,从天而降,劈到了五行宗主峰山顶,然后下起滂沱大雨。
五行宗被束缚在宗门内的弟子都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雨怎么是五彩的?”
“不对,这雨淋得我好舒服啊,我是火灵根,一起最不喜欢下雨了。”
“我也是!”
“我也是!”
“不对!这不是雨水!这是灵液!”
此话一出,众人连忙拿出盆盆罐罐装灵液,并且张嘴朝着天空,假装自己也是一个罐子,都不说话了。
这天降恩泽,灵气都浓郁成液态的了。
这灵液五彩雨,只下了一个时辰就结束。
整个五行宗,灵气都浓郁到了极点。
弟子们赶忙收起自己收集的灵液,生怕被夺走。有心抢夺的人,想想最近门内越发严苛的执法堂,没敢出手。
平白获得一笔财富,弟子们都高兴坏了,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了?下起这种雨?明天还会下吗?”
“我也希望!”
“是不是有重宝出现啊?刚刚那雷声那么响,说不得是有玄天阁的前辈来我们五行宗炼器练成了?”
“在主峰,也可能是有前辈创造了新符箓啊!”
“怎么可能?几个前辈不是都去白玉城了吗?”
“还有明辉前辈啊!明辉前辈那么厉害!”
众弟子一下子沉默,但又立即喧哗起来,细数谢晖这些年的丰功伟绩。
直到执法堂的巡逻弟子吼了一声“那边干什么的!不工作吗?”
众人才作鸟兽散。
而在天雷劈下后,后山的微末符尊,以及另外两个都坐不住了。
流星一般飞过空中,出现在谢晖洞府门口,脚一踹将洞府的结界踹破,进去,在洞府警报器响起之前,挥手将结界修补好,然后齐刷刷站在了谢晖面前,六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谢晖面前刻在白玉上的符文。
“小明辉,这符是什么作用的?”
长相最为富态的微澜尊者笑成了一朵菊花,视线依依不舍地从白玉符文上离开,看向谢晖。
谢晖刚刚稳固好境界,晋升到金丹后期,乖巧道:“测谎。”
“测谎!?”
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已经领悟大道,冥冥之中都能感知到一些东西。
就像以前谢晖在北境创造的除魔符,微澜尊者和微华尊者感知到除魔符的作用,不感兴趣,就没有前往。
而这次,谢晖这符箓,三人都感知得不真不切,发现是某种未知领域。
而且,天降恩泽,灵气浓郁到形成灵液,那还得是六品及以上的符箓!
六品呀!
创新可不是那么好弄的。像他们这些年打打闹闹,也就改进过六品符箓,没有创新过。
想到这,三人心里又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的心酸感。
谢晖能设计出六品符箓,那便是当之无愧的六品符王了,可以说是修真界史上最年轻的六品符王。、偌大的狐狸洞里,共有四个邪修,包胡冰在内三头狐狸,她凭一己之力是
真真是天纵奇才,不说是百年一遇,就是万年,怕是都无人能出其右。
谢晖可不理解前辈们的心酸。
他还沉浸在自己创造符箓成功和自己又晋级的喜悦之中。
原先他已经决定放弃了,但忽然又有了新的灵感。
那便是将玉简里面的“模具”扩大,让那些细小的波动的想法,也能被读取。
谢晖先尝试自己手动处理,运转符心后,记录下那“模具”的模样,然后自己建模,做了个几个中心点,然后将它按比例扩大,然后再运转符心,将这“模具”的每个粒子都往外挪一挪,再找出其他粒子补齐。
最后用玉简读取到一条简短的“假话”两字的讯息。
而为了这两个字,谢晖反复耗尽又补充灵力八十七次!神识更是十分倦怠,昏昏欲睡数次,耗费了整整三个月!
谢晖有了谱,知道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若是研究不出来,那他就去当人形测谎仪。
虽然说判定一个谎言要三个月时间未免效率太低,但好歹能确定好赖不是?
谢晖继续研究,突然想起一点。
神识不能自己变细,但是能不能通过符箓变细?
谢晖又开始着手研究。
发现神识能变细,但这样的神识就像是神识气息那样散了出去。
就变成了无主的神识能量,虽然能探进小“模具”,但自己却读取不了信息。
而神识能量,倒是还能收回来重吸收,但却是没记忆的。
谢晖干脆将自己这“模具”扩大方案和神识细分方案结合,用这神识能量,顺着原有的路线探进去,一点一点将小“模具”给扩大。
想着通过符箓细分再塞进去太麻烦,而且神识能量这种东西,到时候大家不一定敢用。
谢晖干脆想了个新办法,就是提取玉简中构成“模具”的物质,制成墨水,在通过测算,引导这种能量注入玉简内口径小于xx的“模具”,然后贴着模具边缘,形成一个“模具”,将原本的模具给涨大,然后自行补充,一直重复这个过程到“模具”口径扩大到可读取的大小。
原本的计划内的检测和警报装置便用不到了,主要用了选择与循环的程序。
然后,就是这符箓,比较耗费玉简。
而绘制符文也比较麻烦。
计算完所有数据后,谢晖才在自己的识海里构建出符箓的立体模样,然后又计算如何将它正确地投影成平面图,确定好深浅程度,然后刻在玉简上。
刻在玉简上,然后将他好不容易提取出来的模具物质融入到稀释到水中,稀释后,倒了一丁丁点进去。
然后雷就劈了下来。
这种物质也不是特别方便提取,这测谎方式,日后便是谢晖独一份了。
除非谢晖能将前世的数理化知识研究透,然后搬过来教导修真界人士。
……
谢晖将自己新研究出的测谎符文的原理简单地说了一下,隐瞒了特殊物质的提取,只是将自己特制的“符水”倒进玉简凹槽,然后让三位符尊感受一下自己特制玉简和普通玉简的区别。
当然,因为这测谎玉简容易暴露隐私,这三个大佬恼羞成怒迁怒自己,所以谢晖表示这测谎玉简最好不要重复使用。
谢晖说此事的时候,微澜尊者已经使用了,使得另外两个符尊十分后悔,催着谢晖快点接着画。
微澜符尊用两种玉简记录了自己的想法,再一听,立即就明白了这特制玉简的区别。
竟然是将她一些十分细微的自己都没有仔细多想的想法都给读了出来。
比如对谢晖天赋的小嫉妒,比如嘲笑微末和微华这辆慢半拍。
恐怖。
微澜尊者将玉简放下眉心,满眼惊叹地看着谢晖,又问:“这是如何做到的?”
谢晖晃了晃自己的特质符水,讲了讲循环和选择的原理。
至于用来填充的物质是什么,如何制作,谢晖不提,三位符尊也不会逼他说出来。
因为是谢晖自己的符箓。
三人只能送了谢晖礼物作为谢晖告知他们这循环选择原理的交换,然后微澜尊者和微华尊者回后山闭关了,而微末符尊留下来,跟谢晖商量这测谎玉简该如何使用。
谢晖恭敬地表示,自己全听师叔祖安排。
微末符尊:“还有你晋升六品符王的事,若是透露出去,就可以成为门派长老,自己拥有一座峰,宗门的分例也能升一升,就是——”
就是太优秀了,怕谢晖被魔族和邪修不管不顾的集火,本来就很吸引仇恨了。
谢晖也明白微末符尊的心情,也道:“不用了。弟子跟师兄师姐们住在一起很好,而且,弟子并不缺灵石。”
微末符尊:“那就好。等你玉简制作出来,先给一根给我啊,我可是你师叔祖。”
说罢,怕谢晖拒绝,直接溜了。
徒留谢晖在原地哭笑不得。
——
这符箓刻录尤为耗费神识和灵力,哪怕谢晖百分百懂的其中原理,但因为刻画太麻烦,花纹复杂不说,还要注意粗细深浅,谢晖起先两天才能刻录出一个,花了一个多月时间熟练手感,才绘制出来,然后给明月真人五个,每人送两枚,剩下的八枚,六枚给微末符尊。
两枚带去测试自己人——高雅文和披夏真人。
长生和常乐是谢晖当初亲手救的,没有谢晖他们必死无疑,值得信任。顾景当初直接帮他进行除魔符的数据研究,也值得信任。
而半路拜他为师的高雅文,还有披夏真人……哦,不是真人了,就披夏修士,都无法确认忠诚度,谢晖需要试一试他们。
测试高雅文是因为想找他来帮自己打下手,而披夏则是因为他是高雅文父亲,容易从高雅文那里探知消息。
谢晖先去找了高雅文,简单说了几个关于画符的问题,然后将特制玉简递过去,让他将答案录入,仔细讲解一下过程,自己要看看他的学习情况。
高雅文不疑有他。毕竟录入玉简答题比手写答题快得多,谢晖有钱,想省时间可以理解。
很快,便将玉简录好交给谢晖。
谢晖又去找披夏修士。
根据顾景的说法,披夏修士拜入五行宗后,并没有住在五行宗内,而是花钱在五行宗坊市买了一套宅子。
坐北朝南,安享晚年。
面上是这样。
高雅文原本在五行宗根本不会去看披夏,直到传来披夏重病的消息,才连忙买药回去探看,照顾披夏。
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孩子。
这照顾着,照顾着,高雅文和披夏真人的关系倒是好了些,每旬都会去看望一回。
谢晖听顾景说的时候就觉得有些蹊跷。
就披夏真人那个性子,能跟高雅文和好如初?
谢晖万分怀疑,测试好高雅文,确定他值得信任后,将测谎玉简的作用告知他,让他想办法让披夏修士在里面录入讯息。
高雅文虽然有些不高兴谢晖怀疑自己父亲,但提了个建议:“既然是记录想法,直接说让回答玉简里的问题不就行了?”
可是玉简里没问题呀。若是录入问题,会将自己的小想法给挖出来的。
谢晖才想,突然恍然大悟。
假装里面有问题,等人看玉简里面没有问题,心里有鬼的人肯定会有一些疑问,闪过念头,然后,就会被测谎玉简给记录到!
谢晖夸赞道:“你说的对!真聪明!”
想了想,从储物手镯里取出五张定身符给高雅文,“奖励!”
说完,伸手拍拍高雅文的肩膀,道一声“好好学习”,便去找微末符尊,说了自己从高雅文这里想到的办法了。
并且还再完善了一下。
到排查的时候,把怀疑对象单独叫到一边,拿出两枚玉简,然后让对方回答玉简里的问题。
这样,对方就会怀疑是不是拿错了玉简,想法还会多一些。
微末符尊点头,“你这主意不错。到时拿一枚带问题的普通玉简,一枚特制玉简若是没查出问题,就让对方不要将这小纰漏说出去。
谁能想到审讯人员每次都会‘犯错’呢,自然不敢乱讲。”
——
另一边,高雅文拿着谢晖给的五张符箓,有些恍惚。
这还是他第一次,因为表现不错,得到了师父的奖励,并且还受到了鼓励。
明辉师父很好。高雅文想,为自己先前对明辉师父的不满而感到羞愧。
哪里是明辉师父的错呢?若是自己在明辉师父的角度,也会怀疑父亲的。
他心胸狭隘,想法偏激,与如今性情可谓是天差地别。
想着这些日子和父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再对比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就像是梦一般,圆了童年缺失的梦。
可父亲真的变好了吗?
高雅文心里十分希望,披夏在经历了生死磨难以后,真的性情大变改过了。
他心事重重地去到了披夏修士的府上,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披夏真人此时正在院里逗鸟,见谢晖过来,和蔼地笑着,将糕点盘子摆在高雅文旁边,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雅文今日怎么了?这小模样,谁给你气受了?”
高雅文摇了摇头,叹道:“没有。只是师父来了,让我来问你点事情。”
披夏面色和蔼,在高雅文看不到的角度,握在茶杯上的手微微一紧,指腹泛白,又立即松下。
“问我问题?”他疑惑,“我有什么好问的?”
高雅文拿出测谎玉简,随意地放到披夏面前,语气里也带着些烦躁,“我们这些外来的毕竟是外来的,不如人家知根知底。”
又安慰父亲,“父亲简单回答就好,我打听过了,宗门会根据玉简里的回答去调查一番。没什么事,我们都是八卦门过来的,哪会跟魔族邪修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有牵扯?”
披夏垂眸,看着手中玉简,答:“是呀。”
然后将玉简拿起,放于眉心探入。
心里正思考着会是什么问题该怎么回答,又想自己是半路跟魔族有联系,根底完全清白,肯定没问题,然后就看到玉简里一片空白。
空白?难道是试探?
披夏疑心顿起,再一想高雅文先前的表现,又放下。
这孩子从小就怯懦,要是能这样面不改色的骗人,太阳怕是都要从西边出来了。
他将玉简放下,疑惑道:“雅文,爹仔细看了,并没有看到什么问题呀?你是不是弄错了?”
“啊?”高雅文也一愣,“这是弟子堂的师兄给我的,我也录了一支。”
他将玉简从披夏手中接过,心中颤抖,冥冥之中,觉得有些不忍。
“那我回去找师兄再换一份吧。”
披夏:“急什么?吃了饭再回去呀。”
“不行。”高雅文回答,“明天就要交给师兄,可晚一点师兄就下班了,去不了玉简了。”
“你这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老实。弄错玉简又不是你的错,怪也是怪他。”披夏笑,“罢了,去吧,毕竟现在不同以往了。”
披夏说着,也感觉心里一酸,有种物是人非之感。
高雅文走出院门,怔怔地看着手中的玉简,想要自己看一下,父亲是不是真的叛变了,又忍住了下来。
他该相信父亲的。
若是父亲真犯错,他也做不了什么。
除了交玉简并且父亲通过测谎这条路,没有别的退路了。
若自己将玉简拿走,或者毁了,引起怀疑,明辉师父那边都会立即派人来抓自己。
所以,不要看,要相信父亲。
这般默念着,高雅文将玉简交到了谢晖手上。
谢晖看了玉简,然后放下。
高雅文看着他,只觉得心被高高的提起,不上不下。
“你父亲——
的确与魔族有联系。”
心落下了,一同落下的还有他自己,浑身顿时没了力气,瘫坐在地面,心头一片茫然,而眼眸中,泪水已经不自觉地一颗一颗滚落而出,砸在地上。
是他,他亲手将自己父亲抓住的。
早在高雅文去拜见披夏时,谢晖就跟微末符尊禀报过,派了金丹真人去看住披夏。
而高雅文一走,披夏那边就有了异动,想要出逃,然后被金丹真人抓住,带到了五行宗的执法堂中,由云奕真君审问。
而高雅文此时的玉简,只是坐实了披夏与魔族有勾结的事实。
谢晖让顾景将披夏录入的测谎玉简拿去给云奕师伯,然后将披夏早就被抓起来的消息告知高雅文,希望能安慰到他。
高雅文摇头,苦笑:“我若不去,他也不会慌,终究是我的错。”
“那你觉得,自己是该欺上瞒下,知情不报?帮助魔族?”
高雅文抿唇,然后摇头。
“我的话,可能不会举报他。但也不会帮助魔族。”高雅文此时思绪无比清晰,“说到底,魔族诱惑他,还不是为了从我这里套出关于师父的消息?我若什么都不告知他,或者告知他一些错误消息,那他还能将功赎罪。”
谢晖:!
这样一想,高雅文还挺聪明的,若不是今日那金丹真人带走披夏的动静没有特意遮掩,怕还是可行的。
可惜了。
“我知道,我说的这个法子行不通。”高雅文叹气道。
“还是怪我,我若是能早点察觉他的不对劲,就不需要等师父出手了。他明明改变那么大,一点都不像他。
我一个筑基期,又给不了他什么好处。”
谢晖拍拍高雅文肩膀。
说道:“他毕竟什么事情都没做成,惩罚可大可小。若是能透露出关于邪修或者魔族的重要信息的话,还能将功折罪。
看在你的份上,我可以让他活着,但自由就不用想了。”
高雅文眼睛一亮,抬头看向谢晖,“真的?”
“真的。你先专心学习吧,到时候做出点功绩,也好帮你父亲减轻责罚。”
谢晖离开此处,去执法堂听云奕真君的审讯,请云奕真君留披夏一命。
云奕真君素来嫉恶如仇,何况是披夏这种与魔族、邪修勾结的叛徒,听谢晖的请求,顿时就皱眉,“师侄莫不是犯傻了?就这种家伙,不除掉留着干嘛?可别太善良。”
“不是善良。”谢晖笑,诚心道,“主要是我还想重用高雅文这个弟子,他品性纯善,心性也不错。若是披夏就此死亡,怕是对他的道心,还有我与他的关系,都有不好的影响。”
云奕真君摸了摸胡须,道:“这也是。可万一他还偷偷跟魔族和邪修合作呢?他们暗地里行事五十多年,什么手段我们都不得而知。”
“这个,我们就将他放在执法堂关着,真有邪修想联系,那便引蛇出洞。”谢晖道,“他也没多少年可活的了。”
“可你那弟子,看他一直被关着,会不会因此心生不满,为了他与邪修联手?”
谢晖回答:“我相信他。”
“那好,你这话我可都记下了。”云奕真君说道。
……
谢晖那日创造出测谎玉简的动静太大,众人议论纷纷,之后装了灵液的弟子将灵液带出去卖,更是让五行宗的坊市都晓得了,那日有天降恩泽,下的不是雨,而是灵液,五行宗上下都发财了!
消息又快速从五行宗坊市散播出去。
终于有懂行的人晓得,说出了这种等级的恩泽是高级法器或者符箓、丹药被创造时才会出现的。
顿时,一片哗然,消息更加快速地传到世界各地。
创造啊!先前金鸣真君弄出的子母法器都没有这般动静!
这不会是五行宗研究出的对付魔族的杀手锏吧?
消息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五行宗符尊创造了高级符箓,一张能灭掉一个魔王!”
待消息传到耳中,谢晖:“……”
测谎玉简的效用,为了能更好的让奸细放松警惕,自然得瞒着,所以谢晖研究出六级符文的事情,除了五行宗高层和谢晖的五位师兄师姐,并没有外人知晓。
而暗地里的邪修却是都坐不住了。
在他们得知人族得知了他们暗地里的行动以后,行事都更加警惕,防止人族的反击。
还专门将子器拿来研究,费了一番力气,假装子器是被妖兽给踩坏的,然后去补买了一个。
哪里晓得,他们正以为糊弄过去了,回据点商讨,就被一锅端了,还抓去审问。
至此,他们行事都小心小心再小心,拐人的行动也暂时放下了。
然后是白玉城那边的动静。
本来探查不到,他们都快放弃探查了,哪知白玉城那里面发生了一场爆炸,然后悄悄送了几具尸体出来。
他们悄悄去挖坑将尸体挖出来,检查了死因,是被炸死的。
然后又去找这几个死者的家人,控制住,然后套话,才晓得里面是在研究对付魔族的武器。
一个死者跟家里人吹嘘过,若是那法器研制出来,魔族就完蛋了。
查到这个消息的邪修立即将小石头上报,然后没多久,就被人族查到,然后抓走了。
这越发让邪修们和背后的魔族意识到,修真界对于白玉城里面研究东西的看重。
现在,白玉城的名堂还没有弄清楚,又出现了个“一张灭掉一个魔王”的符箓?
已经损失大批人手的邪修们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虽然但是,还是拐人吧,不然没人手了。
于是,邪修又开始拐人行动,自以为悄摸摸,却又被修士探查到然后端了好些个据点。
邪修:“……”
毁灭吧,这群修士到底是怎么检测的?明明以前都察觉不到!
邪修组织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
但形势这般严峻,该查的事情还是得查。
青涯魔帝思来想去,还是动用了重要的棋子。主要查探三个方向。
一个,是子母定位法器里的母器作用原理。另一个,是探查白玉城里研究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最后一个,五行宗天降灵液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收到任务的棋子们,开始展开行动。
——
随着当初会议内容的实施,潜藏在暗处的邪修一个个被抓,一个个在审问过后斩首示众,修真界普通群众们也从一开始听到魔族要干仗的人心惶惶,变得自信起来,不再想着要屯粮屯符箓丹药跑去凡人城假装凡人。
而只是与邪修交流过几场的披夏也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还是关在执法堂。
披夏很识时务,在意识到自己暴露后马上就招了,还希望能将功赎罪,只不过为了保住测谎玉简的秘密,没有被放出来。
披夏精明,很快就猜到自己被关着的关键,主要还在那没有题目的玉简上,再一想上面的花纹,就懂了。
转头在高雅文探望他的时候,在高雅文手心画画,暗示高雅文将测谎玉简的事情偷偷地暴露出去,这样,自己起码可以在五行宗内自由活动。
高雅文当时一颗孝心拔凉拔凉的。
为自己父亲的想法感到羞愧。
就为了能自由一些,就要将消息放出去?
就算他是信任自己能力所以不担心自己因为此事被追责受难,但他有没有想过,魔族奸细知晓后,会隐藏得更深,等到开战时,就可能出其不意,害死无数人?
高雅文气急了,转头就将这件事告诉了云奕真君,让云奕真君严惩,只要还留着性命就行。
云奕真君:“好。”
因为防着魔族和邪修,谢晖只能留在宗门。谢晖闲着无聊,边看常乐修炼,想着如何解决常乐水火灵根不相容的事情,边将长生的外置人造灵根给拆下来检查。
谢晖设置的人造灵根,是一块刻着密密麻麻符文的小板子。
当初长生吞服辟谷丹,体内灵气冲撞,无法转化为灵力,痛苦不堪。
谢晖当时符心还没有建成,自然无法探视长生体内变化。
只是入定观察自己体内吸收灵气转化为灵力的过程,然后设置了一个能让灵气变成灵力的外置人造灵根。
就一个能量转换提纯的转换器。
人造灵根一事,被师兄师姐们拦住,没有说出去,以至于长生带着这一直不能出门,怕被外人发现他的外置人造灵根,然后传开来。
这种情况,须得等到长生筑基期才能解决,因为到时,他就可以将外置灵根认主成为本命法器,然后收到丹田里蕴养。
长生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比较担心的是自己妹妹,毕竟妹妹水火灵根相克,修炼一不小心就会发生爆炸。
“师父,常乐的情况,可有办法解决?”
长生也听顾景说过谢晖许多丰功伟绩,对谢晖十分崇拜,觉得谢晖肯定有办法帮助自己妹妹的。
小女孩原本面黄肌瘦,在五行宗养起来后,白起来了,也长了些肉,看起来玉雪可爱。
谢晖看着一旁无忧无虑跟着顾景摇头晃脑念书的小常乐,点头,“自然会有办法的。”
一直研究胜利,未曾失败,谢晖非常自信。
他还记得他当年初中看的那本退婚流戒指老爷爷流的小说,里面的主角可不就是修炼了一个特殊的功法,然后可以同时拥有许多本来互相排斥的异火?
他现在更牛逼,他要创造一种这样的功法!
说干就干,谢晖又到藏书阁,研究火属性功法和水属性功法,决心让小常乐能有一本能兼容水火灵力的功法。
一面找了一堆水属性符箓和火属性符箓,研究水灵气和火灵气的区别,一面将功法内容归类,自己试验了火属性功法,又找水灵根的陈卓天帮忙试验水属性功法。
谢晖本想给符箓当做报酬,陈卓天却摆手表示不用,表示自己更想听谢晖讲课。
行叭。
谢晖给陈卓天讲解四品符箓,尽量在不涉及微观的情况下讲明白。
休息时间,谢晖提议:“不如叫尉迟他们过来一起听?反正我教一个是教,教两个是教,教三个也是教。”
陈卓天摇头,笑道:“他们俩现在不在这。你忘了?云渺真君去白玉城了,顺便也将他们俩个徒孙带过去打下手了。”
白玉城。
最近忙忙碌碌的谢晖想起了,自己早先提过的这个计策。
“因为白玉城而落网的邪修如今有多少了?”谢晖好奇问。
谢晖晓得,陈卓天消息特别灵通。
“数不清了,平均每旬都能抓到一两个。”陈卓天感慨,“你这主意出的不错。”
“能耐哈。”谢晖调侃,“这都能知道。”
这可是高层绝密会议的内容,会议成员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本来不知道的,但我们信阅报社消息灵通,也被邪修安了一些人。我先前随着祖父费了一番力气排查,我自然也能对你们那些会议内容有所了解。”
“这倒也是。”
“我可有个消息,你肯定感兴趣。”陈卓天一脸笃定说道。
谢晖挑眉,想了想,想不出来,“你说。”
“伞妖花容。你应该很好奇当初狐族的事情怎么解决的吧?你知道花容的来历吗?那把伞。”
谢晖摇头。
“那把伞,闹出动静在百年前,她出现在海里,直接将一片海域里的海族全部给吃了,然后跟海族杠上。
却不想,海族一堆都干不过她,不得已才请了妖盟的人去解决。最后还是妖盟盟主出手将她带走,然后收编。”
“那海族不追责?”谢晖好奇。
“自然追责呀,所以花容现在在给妖盟免费打工。”
谢晖:“哦。”
“这只是面上的消息,更牛的是花容来历。你不好奇,她为什么那么厉害,连狐火都不怕吗?”
谢晖点头。
陈卓天:“她原本是被供奉的伞,是一国之宝,因为信仰,已经是个小神了。只是后面那国家出了事情,她就失踪了,再出现,便是现在这样。”
谢晖:“所以,她本来,该是伞仙,而非伞妖?”
说到国家,谢晖只知道以前跟白燃交流后知道的东方家族建立的东方王朝。
按时间的话,花容跟这个王朝倒没有关系。
“我知道的就那么多,剩下的你帮我查呀,查到了告诉我。”陈卓天说。
谢晖懂了,这家伙不是来告知自己消息,而是来让自己帮他查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