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还活着
一番操作后。
借着凤予洛角色同技能绑定的联系，余烨很快就找到了主数据卡的位置。
凤予洛看到界面上的处于休眠中的字样，眨了眨眼，果然是这样。
“未完善世界，居然有主数据卡？”余烨愣愣道。
不是完善后才有的吗？
“《我等你来》，从一开始创建的时候就有主数据卡，不用完善就已经存在了。”凤予洛吸了吸鼻子，侧头看向后座上依旧昏迷的谌月，声音微哑。
“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就已经完善了。”
凤予洛现在才知道，谌月不让他参与这个世界的创建，是因为这个世界一旦创建完成，就已经算是完善了。
谌月想给他的惊喜，应该是想同他一起观看这个虚拟世界的一切。
若是不想作为观众，他们还可以亲自接入体验。
发现他在《隔壁王爷又翻墙了》这个世界没有关于现实世界的任何记忆后，谌月才会想到让他接入《我等你来》。
想借着拍戏，让他没有记忆的他，再亲身体验一次他们的点点滴滴。
只是因为某些缘故，让谌月改了设定，也将原本的故事走向改了。
以他对谌月的了解。
在认为他不会再醒过来，甚至觉得他已经一命呜呼后，谌月所想的就不再是让他恢复记忆了。
是想把他永远留下来，想让没有任何关于谌月记忆的凤予洛，再次爱上谌月。
不是照着本子演戏，而是真切的情感。
“将卡拿来。”凤予洛盯着npc界面，哽咽道，“让我进入自主程序。”
明明一切都是正常进行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他要亲自去看看是什么把谌月困住了。
余烨将那伪装成银行卡的主数据卡传输过，递给凤予洛时有些犹豫。
看洛哥的模样，莫名不是月哥接入的这个角色出什么毛病了？
不然怎么会触碰自主程序。
凤予洛伸手夺过余烨手里的卡，直接放到npc界面，靠着技能绑定的关系强行进入自主程序的世界。
“洛儿，我亲手杀了洛儿。”谌月跪坐在地，看着眼前定格的画面，喃喃自语。
他的洛儿不记得他了，人也已经不在了，不会再对他说喜欢，也不会再爱上他了。
他的洛儿已经没了。
是他亲自把剑刺过去的。
他的洛儿，已经被他亲手杀了。
就算他加上重生的设定，也是假的，都是假的！
不对。
洛儿是被车撞的。
是被车撞的。
凤予洛闯入的时候，昏暗的四周渐渐变得明亮，黑白的环境再次染上色彩。
他看到了泪流不断，周身都萦绕着悲伤和绝望的谌月。
也看到了那已经被定格的，时不时转变的画面。
利剑和车祸。
一个虚幻，一个现实。
都定格在他没了生命气息，闭上眼的瞬间。
凤予洛心脏顿时一阵抽痛。
他怎么也没想到，谌月触及的自主程序里，会是这样的画面。
前一个他可能理解。
后一个是为什么？
谌月是不可能在现场的，不可能看到他在血泊中死去的。
可只有亲身做过的，看到过的事，才会通过自主程序展现出来啊。
“谌月。”凤予洛身体轻颤，僵硬地走到谌月面前，跪地而坐，轻轻将谌月冰冷的身子揽进怀里，哽咽道，
“谌月，不要看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不是真的……你的洛儿还在，还活着……”
凤予洛紧紧抱住那浑身冰冷的谌月，轻轻拍着谌月的后背，柔声哄着。
“我们不出去了，我们留下，好不好？”凤予洛吸了吸鼻子道。
被拥入温暖怀抱的谌月，眼神依旧空洞。
他好像看到他的洛儿了，洛儿来找他了。
不对，洛儿已经不在了，不在了。
可这个怀抱，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温暖。
“谌月。”凤予洛微微松开手，抬眸对上那空洞的黑眸，“你看看我，我在呢。”
说着将外衣拉链拉下，握住谌月不住轻颤的手，按到自己的胸膛上，“你摸摸看，这颗心是跳动的，没有被刺破。”
谌月冰冷的手掌，隔着温暖的毛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
凤予洛一眨不眨地看着谌月。
见谌月的眸子动了动，不禁屏住了呼吸，直到谌月眨了眨眼，两人目光相对，他眼里的泪簌簌地流下。
谌月愣了片刻，目光下移，看向那被按住的手。
暖的，鲜活的，跳动的。
可是，眼前的人，和他的洛儿只有三分像。
“假的，是假的。”谌月猛地收回手，干涩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洛儿的眼角，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
这不是，是假的。
凤予洛看着那不再空洞的眼神，心里松了一口气。
眼底的伤心却依旧不曾散去半分，他张了张唇，咽了咽喉头。
深吸一口气后，抬手使劲捏住谌月的耳朵，带着哭腔，怒道：
“不是说即使容颜有所改变，即使有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也能认出我吗！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还说是假的！这个角色不是你亲自设计的吗！”
被揪住耳朵的谌月双眼不禁微微大睁，这熟悉的手劲，是一样的。
洛儿被他欺负狠了，就会二话不说的揪他耳朵，瞪着那带着湿意的褐眸看他。
他就会直接把人欺负到，没力气捏他的耳朵。
谌月不禁伸手，轻轻碰了碰凤予洛那有些泛白的唇。
他记得，洛儿的唇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凉的，就是被他吻热乎了，一会也就凉了。
随后又捏了捏凤予洛的微凉的面颊。
“你干嘛。”凤予洛捏着耳朵的手松了一下力道，侧过脸道。
谌月微微前倾，黑色的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他的洛儿每次在他捏脸颊时，那带着嫌弃的语气，不会错的。
谌月动了动唇，声音中里满是委屈，“洛儿说过，我可以摸他的头，也可以捏他的脸。”
凤予洛将搭在谌月腰间的手收回，抬起抹了一把脸，又拉着谌月的手放到自己的面颊旁。
声音轻颤，“你清醒过来了，对不对。”
谌月看见凤予洛的泪又顺着面颊滑落，没有再捏那微凉的面颊，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捧住凤予洛风面庞。
“你呢，你是我的洛儿吗？”是那个记得他，喜欢他的洛儿吗。
凤予洛抬手挑起谌月的下颚，温柔道：“你感觉一下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他没再给谌月开口的机会，直接亲了上去。
“唔！”
谌月心头不禁一跳，洛儿咬他，他的唇又得破了。
他的洛儿一旦心里生气了，就会直接吻上来，咬人。
不带半点犹豫的那种。
将人的下唇咬破，尝到血腥，凤予洛才松了口，褐色的眼里满是柔和，“谌月，我不知道你都看到了些什么，又是怎么看到的。”
说着他轻轻摩挲着，谌月那渐渐恢复血色的面颊，“那都是真的，可我还活着这件事，也是真的。你是想在虚拟世界相守不到一年的时间，还是回到现实，一起度过余生？”
“我怕。”谌月微微垂眸，轻声道。
“你为什么加重生这个设定？”凤予洛红着眼眶问道。
谌月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我会同意和你一起接入虚拟世界，是因为一个梦，梦里的你孤零零地在一片鲜红中死去。”
醒来的他，看着床上生命特征微乎其微，半年里，面色死白的人时。
他就想再见一次那个会对着他笑，会叫他谌月的人儿。
哪知道接入后的凤予洛，俨然把自己当成了古代人，没有任何关于现代的记忆。
他发觉洛儿在渐渐被角色同化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他亲自参与创建的《我等你来》。
“强行终止上个被我父亲操控的世界后，我被迫退出，短时间内没法再接入下一个世界。”谌月咽了咽喉头道，
“被迫退出的我，昏迷了一个月，反反复复地看着你被车撞倒在地，我怎么做都没法上前，不能护住你。只能一次次地看着你，倒在在血泊里没了呼吸。”
“对不起。”凤予洛眼里的泪水缓缓落下，“明明答应过你的，不会再让你独自看着身旁的人离开的。”
谌月抬手，抹去凤予洛流下的泪，“你知道吗，十八岁那年，我看着妈妈在我面前一点点闭上眼的时候，我的心就跟着死了半。二十二岁，看到你出车祸我的心脏止不住的疼，疼得我喘不过气。
在梦里真切看到你没了呼吸时，我那剩下的半颗心，也跟着没了。”
一切都太真实了，一次又一次，他都只能那么看着。
一遍又一遍的，从一开始的崩溃，到后来的绝望，再到麻木和恐惧。
醒来后他都不敢再去病房里，看那床上一动不动的人，脑海的画面和心底都不停地告诉他，他的洛儿在车祸现场就已经没了。
那个被推进抢救室的人，不是他的洛儿。
“重生这个设定，是我的私心，我想你能够，能够活过来。”谌月看着凤予洛眼角不断滑落的泪，声音透着哽咽，
“所以我把原本的设定改了，将这个角色强行和这个世界绑定，也将你的角色和技能强行绑定，把自主程序的走向也改了。”
凤予洛眨了眨眼道：“所以，就算技能和这个世界完善了，也不能退出，只有自主程序认可，我们才能退出。”
“我不会告诉你自主程序的走向是什么的。”至少现在不能。谌月看和眼睛通红的凤予洛，坚决道，“只能相守不到一年的时间，我也认了。”
在这里至少还能相守，他怕回去之后，面对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好。”凤予洛微微一笑，眼里满是认真，“我们一起留下，直到失去自我意识。”
“真的？”谌月愣愣道，“可你之前不是想我出去的吗。”
“我们还有八个月的时间，你随时都可以把自主程序的走向告诉我。”凤予洛确定谌月没事后，抬手又抹了一把面颊，缓声道，“这次，我想说，我愿意，我愿意陪你留下。”
谌月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揉了揉凤予洛的发梢，眼里满是泪光，“你那天追出来，是不是也想和我说，你愿意。”
“是，我愿意，我愿意和你一起出国。”凤予洛认真道。
“如果我在门外等到天亮，你就不会因为着急被车。”谌月咽了咽喉头，哑声道。
凤予洛微微摇了摇头，打断谌月的话，伸手将人抱住，“谌月，你不用自责，这事已经过去了，我还在。你的洛儿，一直都在，就是忘记了，也会再次喜欢上你。”
说着他的唇靠近谌月的耳畔，轻轻道：“第一次被催眠那天，我意识混乱。说不喜欢你，说对你的感情是被催眠植入的，都不是我想说的，是催眠我的人让我说的。”
第二天谌月来找他的时候，一觉醒来的他已经把谌月忘了，将谌月拒之门外，才被有心人下了药。
可谌月敲响他的房门时，他还是开了门，将人扶进了浴室。
被谌月吻住时，他是本能的迎合。
最后将谌月推开，是因为大脑里突然传来刺痛。
谌月在他冰冷的视线下，才缓缓松开了那紧拽住他的手。
他身体的抗拒和逃离，都没法让他忽视心底泛起的痛，和愿意。
“那时的我，忘了你的我，心里也是愿意的。”凤予洛轻轻咬了咬那微凉的耳垂，吸了吸鼻子道，“你也是知道的，我一旦精神恍惚起来，是什么都不顾的。所以没有如果，你也不要自责，好不好。”
即使他能避开那辆车，也还有下一辆。
有些事是注定的。
就像他和那个喂他大白兔软糖的少年，兜兜转转，十年过去，他们在新的冬季，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