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欲得先舍
“啪！”
“乒乓！”
鞭炮炸响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响起，天空中宛若划过一道道流星。
硝烟弥漫，纸屑纷纷扬扬的落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欢笑声。
今年的除夕之夜，比往年都要热闹。
昔日的皇家御用之物，如今已经走入寻常百姓家了。
坐在马车里的慕浩川，却面色阴冷。
天地同庆，四海共贺。
可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无边的冷寂和孤独层层包围着他，他如同陷入了淤泥，越是挣扎，越是无助恐慌。
最后的一点儿希望都破灭了，他该何去何从？
人若是时运不济，喝口凉水都塞牙！
是他太在意这次机会了，才处心积虑的把那东西一身棕黄的毛色染得五彩缤纷。
但是，祥瑞就是祥瑞，这东西出生的时候的确引起轰动了啊！
父皇，为什么就不能信他一次呢？
哼，是他没福！
自己有缘得见，就说明他才应该是天下之主。
总会有人信的。
回到成王府，那些姬妾都媚笑着围了上来。
慕浩川打起精神，强颜欢笑，一个个都给了赏赐，看着她们都欢天喜地的样子，他靠在椅子上，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如果，这是皇宫，这是龙椅，那讨好他的人就会更多了。
与她们肆意调笑胡闹了一阵，他佯装喝得酩酊大醉，被扶进了房间。
等服侍的人退出去之后，他离开翻身坐起，换好了衣服，跳出后墙，直奔平南侯府而去。
来到景家，看着灯火辉煌的侯府，他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亲近还是厌恶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绪，上前叩门。
景家的下人看到站在门口的成王，愣怔了好一会子，才躬身问安。
心下却暗自狐疑：这大过年的，成王不在自己府上守岁，跑到这里干什么？
“请舅父在书房一见，不必惊动他人。”慕浩川吩咐一声，自己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
下人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慕浩川在书房刚刚坐下没多久，平南侯景瑜就进来了。
“浩川，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景瑜开门见山的问道。
他刚刚回京，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在皇上身边吗？
“舅父，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议。”慕浩川把他得了瑞兽的事情跟景瑜讲了一遍。
“此乃吉兆啊！”景瑜笑道。
“可惜，宫里的人没见识，不认识这样的宝贝，反而说我谎言欺君，我被父皇呵斥了一顿，心中十分难过。”慕浩川颠倒黑白的本事一流。
景瑜不置可否，只静静的等着他的下文。
“舅父，景家愿意跟我共同拥有这瑞兽吗？”慕浩川没有半点儿的迂回，直接问道。
景瑜神色一动，他这是按捺不住了？
“浩川，你这是说得哪里话来？你的，就是你的。苍天给的福气，别人抢都抢不走的。”景瑜一本正经的说道。
“可是，如果我愿意让出来呢？”慕浩川哂然一笑。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想得到，就先要学会舍得。
“让？让给谁？”景瑜揣着明白装糊涂。
慕浩川看着他一脸茫然，不由得暗暗咬紧了牙根。
利益面前谈亲情，你终将一无所有。
他扬眉一笑：“自然是有威望有实力，还能与本王同进共退的人。”
景瑜皱着眉头，似乎在为他踅摸可靠的人选。
半晌才摇摇头：“有点儿难！”
这不是乱世，随便找个借口就能起兵造反。
而且这世人十有八九都是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
他景家，不想为他人做嫁衣。
如果想保住景家的荣华富贵，扶持慕浩川或者慕白羽，没有太大的区别。
慕浩川长眸中闪出一抹算计的精光，笑道：“舅父怎么不问问本王能让出多少来？”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足够的诱惑之下，还哪里有什么无坚不摧？
景瑜端起茶杯：“喝茶，喝茶。”
他要的远比慕浩川能给的多，这件事上，他们永远都谈不拢的。
慕浩川一口气哽住了，他这是要送客？
果然，送上门儿来的都是不值钱的呢！
可是他已经没有了欲擒故纵的资本。
“是本王来得鲁莽，扰了平南侯的雅兴。”慕浩川起身告辞。
言语态度，淡漠疏离，不复之前的亲近。
“今年的除夕，是雅婷最后一次陪在我的身边，我就不虚留你了。只是，有些事情，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啊！”景瑜最后一句话颇有些意味深长。
慕浩川身形一顿：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在这世上，除了儿女，你便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景瑜的大手轻轻落在慕浩川的肩头，目光中流露出几分慈爱。
他不能把慕浩川拒于千里之外，他们母子，还能为景家所用。
但是，景家已经不想只做别人的马前卒了。
慕浩川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景家依然是他坚强的依靠。
可是很快他就明白过来了，他的舅父，只愿意锦上添花，不想雪中送炭。
如果他是猛虎，景家会成为助他腾飞的双翼。
如果他是烂泥，景家连把他扶上墙的兴趣儿都没有。
即便是合作，也需要旗鼓相当的实力。
求人如吞三尺剑，靠人如上九重天。
真是，难啊！
慕浩川笑容温和，满怀深情的回应：“我知道，舅父一直待我是最好的。”
尤其是在他快要接近权力顶峰的时候。
“我悄悄的离去，舅父不必相送。”慕浩川神情中看不出一丝失落和不满。
他要避免给成王府和景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谨慎行事，总是没有错的。
“好。”
景瑜等他离开书房之后，自己走向了灯火辉煌的大厅。
慕浩川来到平南侯府的一处角门儿，刚想纵身提起，越墙而去，身后就传来一个低低的声音：
“成王留步。”
他急急的一回身儿，就看到竹林中走出一个人来。
天上无月，好在今夜这院子的角落里也挑了两盏灯笼。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运目凝神，看清了来人的容貌，却是一愣：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