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剧院幽灵12
敖白认为自己没有直接将那稿子撕烂扔对方脸上就是她自控能力的极限了，她认为如果再多看那稿子几眼恐怕她会忍不住冲上去和他拼命，于是敖白强忍着愤怒做了个深呼吸，说：“如果您想激怒我或者是让我更加厌恶您，那么您干得太漂亮了，魅影阁下。”
“我并不想……”魅影似乎没有明白敖白在说什么，可是敖白也并不打算给他废话的机会。
“是的，我也许没有您那样出色的音乐天赋，但我的音乐还轮不到您来指手画脚，我更不会因此对您感恩戴德。”敖白说，她紧紧攥着手里的草稿，几乎将那纸张捏得变形，“您放心吧，我说什么都不会搞砸自己的孩子。”
敖白说着，怒气冲冲地扭头离开了训练室。她认为魅影的行为就是找茬，因为最近她百般阻挠让他见不到心爱的克里斯汀，所以这个卑鄙小人就用假惺惺的姿态，以退为进报复膈应她。很好，他成功了，但是她敖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认输的。
她大概真不知道魅影真的只是想帮忙，可惜不善与人交际也极少与人交际的他不出意外地用错了方法，这让他猫没撸着，还反被糊了一爪子。不过魅影并不笨，他很快就会找到另一种方法。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敖白再也没有看到魅影神出鬼没的身影，也没有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流言，不过每天从早忙到晚的她可没时间去关注一个“幽灵”。当然如果放到现代遇到这茬子事，她早就报警了，可惜这个时代的刑侦技术比不上现代，就算报了警那些迷信愚昧的治安官们恐怕还以为这剧院“闹鬼”。
随着首演的临近，她总算把谱子给改完了，她只修改了自己的部分，其他人的唱段没有什么过大的变动，所以根本不影响排练。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克里斯汀似乎总算开了窍，唱出了让敖白满意的水平，也适应了与敖白的合唱，这让敖白对首演更加有信心。
关于演出情感问题她也仔细想过解决方法，找不到爱一个人的感觉，那就直接找寻“爱”就行了，她思来想去发现，其实她也可以带入自己对音乐与自由的热爱，虽然在现代处处碰壁，但是现在她正在做自己最喜爱的事情，这样一想激情就有了……虽然比起克里斯汀的朱丽叶还差了点什么，但敖白并不强求。
以后这种自编自导自演的事还是别干了，敖白心想着，就她这毫无激情的演技，演个配角还行，演主角那就算了吧，她不是这块料。
再一次的排练结束，克里斯汀一如既往地发挥出了自己的最高水平，敖白为她目前的状态感到非常高兴，她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拍了拍她的肩膀赞扬道：“太完美了，克里斯汀，你瞧，就算没有剧院魅影教导，你也能凭借自己的实力成长到如今这般地步，等首演之后，你一定会一鸣惊人，成为巴黎炙手可热的女演员。”
被敖白这样一夸，克里斯汀的脸色有些尴尬地泛起红晕，大概是她脸皮子薄的缘故。“不，其实……其实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优秀，奥利弗，正因为……他以前的教导给我打下了底子，否则我也不会有今天。”
看着克里斯汀支支吾吾的，对魅影的态度似乎也有些松懈，敖白眉头轻皱，她打发着其他人休息片刻后继续排练下一幕，自己则拉着克里斯汀坐到一旁，如同邻家大姐姐（也许是大哥哥）那般体贴地看着克里斯汀的双眼。
“我记得你以前特别害怕魅影，克里斯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也并没有发生什么……”被敖白这样盯着，克里斯汀的眼神有些躲闪，“我确实有些恐惧，直到现在我依然害怕他，但是这不能否认他从小到大对我的悉心教导。我害怕他是因为那些流言，当我在歌剧院的时候，对于那些意外失足身亡的伙计，他们都说是剧院魅影搞的鬼，说他是幽灵，但事实上我并不能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他干的。他对我也非常严厉，不让任何异性接近……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有大把的时间学习声乐……”
敖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低着头陷入沉思的克里斯汀，姑娘，你确定你现在不是在给魅影说好话吗？？？给那个斯托克跟踪狂□□说好话？！你这孩子……怕不是斯德哥尔摩群侯症复发了吧？
敖白无法体会克里斯汀对魅影的复杂情感，然而她又不可能将自己的看法强行加之于她，她不是那种当别人和自己观点不同时就会抓狂的人，她只能选择尊重而并非恶言相向。而克里斯汀说的有一部分在理。
她的音乐底子，除了继承她父亲以外，确实是魅影给她打好的。至于杀人那一块，在没有任何证据只有流言的情况下，敖白从来都是直接忽略的，她的重点一直在于对方是个玩养成的变态斯托克。
敖白拍了拍克里斯汀的小脑袋，重新张罗着下一幕，也就是最后一幕的彩排。然而这最后一幕戏，所有方面都很好，唯独敖白唱起来时觉得有些别扭少了些什么，她琢磨着这应该只是自己的心理原因便将之放在一边。
当天夜里，敖白依然工作到很晚才准备休息，不过正当她准备上床的时候，朦胧间她居然听到了一首十分耳熟的钢琴曲，随之传来的，是若有若无的，如梦似幻的优美歌声。那一瞬间她脱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是她的曲子，那是她的歌词，那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最后一幕！而那时而婉转时而高亢的歌声，在寂静的深夜响起时犹如披上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敖白从未听过这般好听的歌声，她只觉得这声音让她忍不住沉迷其中，如同一层将她温柔缭绕的轻纱，传说中能迷幻人类心智的海妖的歌声，大抵如此吧。
我靠，谁大半夜的练习她的曲子，唱的这么好听，搁现代怕不是分分钟就能成为天王巨星c位出道每一个专辑都能空降榜首，如果让她一开始就碰到这样动听的声音，罗密欧的人选就有了哪用得着她自己上啊！不成，她得去看看到底是谁大半夜地吵人清梦，被她逮到不乖乖成为罗密欧b角并且出演她之后的作品这事就没完！
这样想着，敖白直接抓起一条外套连鞋都没穿就朝声源处跑去。歌声是从训练室传来的，离近了那歌声也越来越清晰，敖白听着总觉得有些耳熟。她在门外驻足良久，等对方敲完钢琴最后一个音，才推门而入，原本准备好的敲诈台词在看到坐在钢琴面前的人影时立马被她忘得一干二净，随之而来的是噌噌往上涨的怒火——
“原来是你？！！你他妈大半夜的不睡觉你哭丧啊！”
呃，话又说回来，最后一幕看见朱丽叶的“遗体”，罗密欧确实是在“哭丧”。
觉得这说法不成立的敖白又换了一种：“你费尽心机又弹又唱的是想将克里斯汀吸引过来吧，可惜我先来一步，那么你就别打这鬼主意了。”敖白说着，直接转身，正想离开顺便把门也锁上，坐在钢琴背后的人终于开了口：
“你难道没有听出来刚才的曲子和你的曲子有什么不同吗？”
确实有几个音符不同，然而一心想把话谈死的敖白翻了个白眼斩钉截铁道：“没有。”
魅影只是若无其事地重新弹起了敖白的曲子：“那你大概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唱这一唱段时的别扭不自在。”
“你怎么……你到底想怎样？”被魅影这么一激，敖白又退了回来，关上门，大概是准备和对方怼上了，“最近克里斯汀进步神速我还以为是她自己终于开了窍，但现在看来应该是你的杰作吧。你跟着克里斯汀从歌剧院跟到了这里，你之前没有对歌剧院指手画脚，怎么对我指手画脚起来？因为我抢了你的克里斯汀？还是说你想让我放弃这些滚回英国？”
“……我说过，我只是不想让你毁了这部戏。”魅影低垂着眼看着钢琴键，说。
“这是我的戏，我再怎么折腾毁不毁也轮不到你说话。”
“那就来试试吧。”魅影终于抬起了头，那双隐藏在黑暗夜色之中的目光犹如实质，牢牢锁定了敖白的双眼，那种犹如孤狼的眼神让她的眼神下意识地躲闪，紧接着她又意识到不能示弱，于是她上前一步。
“来啊，谁怕谁。”敖白一挺胸。
夜色遮住了魅影的脸，敖白总觉得对方似乎低头垂眼一笑，应该是在嘲讽她，这让她更加不服气。魅影已经弹完了最后一曲的前奏，而敖白的歌声也随之响起。那是罗密欧看见朱丽叶假死的“遗体”后最后的独白，敖白的歌声虽然和魅影的歌声完全不是一种类型，但它有着专属于敖白自己的魅力，那歌声里少了几分深情的痛苦，却多了几分悲凉和决绝。
敖白憋了一肚子气，魅影还给她使小绊子改了不少音，原本该上去的音符却掉了下来，原本该降key的却又升了上去。前几次敖白还被这突然袭击打得措手不及，后来她却早有准备，她的音乐天赋和【天生歌姬】光环让她仿佛灵感乍现，如同未卜先知早就知道魅影会如何更改一般再也没有任何磕磕绊绊。
一曲终，排练了无数次的敖白却从未有像如今这般酣畅淋漓之感。她本该开心的，却根本高兴不起来，因为她总觉得着了魅影的道。
“瞧，这样不挺好？你之前之所以会感到别扭缺了点什么，那是因为你的曲子并不适合你的歌声。”魅影做出了总结。
敖白挺不想承认对方是对的，就像她不想承认魅影的音乐在刚才又和她的音乐起了共鸣，如同在歌剧院图书室里的那次。敖白本质上并不是一个优秀的歌手，她不了解自己的歌声，所以她创作的曲子当然不可能和她的歌声相配。
但魅影这话说得就像是他有多么了解她一样，见鬼，那只是他该死的音乐天赋。
“你接下来是不是想居高临下地说，如果一开始我接受了你的施舍，我也不会走这么多弯路？”心里一点也不爽的敖白讽刺了一句。
魅影沉默了，他看起来有些挫败和……懊恼。敖白没有过多在意，她在思考，思考了很多东西，关于对方的音乐天赋，关于克里斯汀，关于她的工作需要，关于对方的行为品格，关于自己的未来……
“抱歉，你确实帮了我，我不该这么咄咄逼人不讲理。”敖白突然说，因为她嘲讽过后的主动道歉，她可以很明显看到魅影脸上的诧异和惊讶，她思索片刻突然走上前，向魅影伸出手。
看着敖白伸向他的纤细白皙手指，魅影脸上划过一丝……呃，惊恐？你特么的，老子憋了一肚子的不甘心向你和好，你这是什么鬼表情？老子有那么恐怖吗？！敖白心里抓狂，表面上却十分平静地收回手，说：“如果你真的只是为克里斯汀第一部戏的质量做考虑，我可以尝试着与你合作，就当做……我聘请你当我的副编吧，如果你愿意的话。”
平心而论，魅影的加盟注定会给她带来不菲的收入，而且多一个人分工合作她也不必这么劳累，至于怎么做……一切围绕克里斯汀这点是个很好的下手点，一个成功的管理者在于他懂得用人的智慧，只要她可以尝试着将他的斯托克以及人群恐惧症的毛病掰过来，问题不大……
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