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成年人的责任
王铖整天惶恐不安，就怕哪天早上睁开眼，就看到王枢拿着皮鞭给他来一份爱的鞭策。
他已经回来半个多月了，可父亲一直没有找他的麻烦，这让他更加心惊胆颤。
好在，他不用再担心了，因为赵良来传话，让他去王枢书房。
是祸躲不过，王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父亲。
半小时后，王铖来到书房，让他意外的是，父子见面，并没有想象中劈头盖脸一顿暴打。
“坐吧。”
王枢额首示意。
王铖不敢忤逆，乖乖坐在椅子上。
王枢：“铖儿，过了年就十四岁了吧。”
“是的父亲。”
王铖恭敬回道。
“是个小大人了。”
“听说模拟考你拿了全校第二？”
“嗯。”
“看样子我们王家真要出个文学才俊了。”
父子一番交谈，王枢看待他的眼神发生了些许变化。
王铖也感觉到父亲的语气更像是成年人之间的交谈方式。
“铖儿，爹想问你，公孙兄弟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枢此话一出，明显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王铖可以肯定，父亲对他的看法果真转变了。
“不赔礼不道歉，静观其变。”
既然父亲已经不再把他当成小孩子，王铖也不用再装成傻白甜，脑子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
“为何？”
王枢较有兴致的再问。
“自马场较量后，孩儿与公孙兄弟的事情，就已经不是简单的个人恩怨了，这后面更牵扯着两大世袭家族，孩儿不想，也不能去给任何人道歉，这关系着我们王家的颜面。”
王铖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事实也确如他所说。
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是武成侯王家嫡出第三子。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只考虑个人，因为其背后还有着诺大的家族。
“嗯，知道识大体，顾大局了。”
王枢欣慰的夸赞道。
以前的王诚，好勇易怒，不管做什么事从不顾及后果。
每次出了事，王铖都是那个吃亏的。
知勇而无谋，匹夫也。
这让王枢一度为这个儿子的将来，而感到担忧。
王铖在学校来回几次殴打公孙兄弟而不被学校开除，这事王枢怎会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他总算开窍了变聪明了，把打人的嫌疑撇的一干二净。
这次回家，王枢才没有为难他。
“话虽这么说了，但为父还是要问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
王枢现在要考考他，就不知王铖到底有多聪明。
“实话说，这个事情不应该来问孩儿，而是父亲您想怎么处理。”
王铖嘴角挂着微笑，鬼灵精怪的把麻烦推给了自己的父亲。
也本该如此，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就算有什么好想法，他也办不到。
真要彻底解决问题，只能身为家主的王枢亲自出面最为妥当。
况且，王铖的想法不一定是王枢需要的。
弄不好，自己的鲁莽还会给家族带来更大的麻烦。
“臭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滑头了。”
王枢一声笑骂。
王铖：“嘿嘿，聪明总比愚蠢强吧。”
两父子相视而笑，王枢深思片刻开口问道。
“铖儿，你将来真打算入仕？”
“是的父亲。”
王铖已经下定决心，他现在要家世有家世，要资源有资源，不入仕真是可惜了。
“既然如此，这个你拿去看看吧。”
说着，王枢从抽屉里拿出一封密信扔给了他。
王铖接过信封，打开细看。
待看明信中内容后，一下子定住了。
他没想到，只是孩子间的矛盾，居然被公孙家主一本奏折告到了都察院。
王枢挑眉说道。
“既然你想入仕，那这就是你的入仕前第一个考题。”
王铖一脸懵，直摇头不知父亲是何意。
“你不是饱读诗书吗，那就说说，公孙家把我王家告到都察院是何用意？”
王枢满眼期待的等着他给出合理的答案。
“父亲，这真是为难孩儿了。”
王铖虽然聪明，但也没到无师自通的程度。
“为父给你提个醒。”
王枢说到此处，把荀彧来访和朝廷募捐的事情告诉给了他。
可王铖在这些信息中，还是没有找到公孙家状告王家，与这些事有什么关联。
“父亲，能不能再多说一些？”
王铖求助道。
“你再看看这个。”
说着，王枢又拿出一封密信给了他。
王铖再次打开信封细看，其中内容是关于长沙郡下治县令擅自挪用农耕补贴款的调查过程和处理结果。
这个事情，着实震惊了王铖。
他这些时日看了不少书籍，关于秦法的也有涉猎。
在大秦，贪污腐败定罪极重，杀头那是一定的。
可他看调查过程，农耕补贴款并非是被这个县令本人贪污，而是公款挪用，用在了水利抢修上。
虽说挪用公款也是大罪，但也罪不至株连三族。
所以说，王诚感觉到定罪这么重，这里面绝对有问题。
王铖放下书信，深思了起来。
“敲山震虎。”
他回想起四十六世袭家族录，总算想通了问题所在。
那就是帝国世袭家族间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和权衡之道。
“嗯，算你聪明，还想到了什么？”
王枢欣慰的继续追问。
“我们王家麻烦大了。”
王铖冷汗都流了下来，公孙家果然歹毒。
公孙家这时候状告王家，无疑是给朝廷递过去一把刀，架在了王家脖子上。
朝廷重处长沙郡县令挪用公款一事，纯属是做给王家看的。
话中意思，就算王枢忍心交出王铖伏法，他们王家也躲不过朝廷的追责。
别人想算计你，有千万种方法找你麻烦。
所以，王家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得罪朝廷，要么与其他世袭家族为敌。
王家不管选哪条路，代价都是极大的。
“铖儿，你说为父应该怎么做呢？”
王枢眼看儿子已经汗流浃背，还出言故意吓唬他。
“爹！你可是我亲爹啊！你该不会是想把孩儿交出去吧？朝廷要的是钱，就算把我交出去了，也没用啊！”
王铖急了。
“这就是人情世故，没有仁慈只有尔虞我诈，世间如此，官场更甚。明争暗斗、争权夺势，杀人不见血，你有能力全身而退吗？”
王枢给他看这些，就是想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那么简单。
很多事情是说不清看不透的，有时一句话，甚至是一个字，就能让自己万劫不复。
既然想入仕，那王枢就有责任让王铖知道这光明大道下，是吞噬人心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