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
陈枫依旧面不改色，继续出剑。
“轰隆…”
又是一剑，劈在宿山之上，这一次却引起了剧烈的震荡。
而嫁衣山神卢芝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一次，她整个人从屋子里倒飞而出，落在庭院之中。
而她那座山神娘娘的金身裂缝又大了些许。
若墨良在此也定会心惊不已。
山神娘娘金身坚韧无比，一般仙兵都无法撼动分毫，但却被陈枫一剑一剑硬生生劈出了裂纹。
而是那裂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金身已临近崩碎边缘。
此时墨良距离宿山已不足十里之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没功夫慢悠悠御剑而行了，而是一步跨出，下一刻，便出现在了卢芝的山神府邸之中。
正好见到躺在院落之中，嘴里吐出乌黑血液的山神娘娘卢芝。
而他那把脚踩着的长剑破空而来，落在背后的剑鞘之中。
见到地上躺着的卢芝，墨良皱着眉头，看向山下那群人，为首那出剑之人，让他感觉有些心悸。
同样是十三境，陈枫的剑意是他走过江湖这么多年见过最为纯粹，也最为强大的。
就连这位被称为墨家游侠里最杰出的天才都有些自愧不如。
“这人的剑意，怎会如此纯粹？”
墨良口中淡淡说道，随后目光落在了山神娘娘卢芝身上。
“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墨良声音有些冰冷，其实他心里大概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见到墨良到来，卢芝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嘴里又呕出一口血，十分恭敬的作揖行礼。
“奴家，见过墨良大人。”
“奴家…”
见卢芝吞吞吐吐，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墨良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哼，之前就告诉过你，让你莫要再为难过路之人，你偏偏不听。”
“现在好了，碰上硬茬了，解决不了了？”
山神娘娘听着墨良的话依旧十分恭敬，她低着头，仿佛不敢对视这位墨家游侠。
墨良一袭黑衣，就站在她面前，哪怕没有任何动作，都让这位坐拥此地山水气运的山神娘娘感觉浑身不自在。
尤其是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剑意，更是让人压抑到了极点。
两人就这么站着，好半天，卢芝才问出了自己心中疑惑。
“墨良大人，奴家有一事不解？”
“那人为何可以利用宿山，伤了奴家，为什么？”
她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当然并不是对墨良的，而是对山下那仍旧在出剑的陈枫。
“为何？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别以为你做了此地山神，得了朝廷赐封，得了此地山水气运以及山民的香火供奉你就真的是此地神灵了。”
“当然，你非要这么认为也没错，可是你知不知道，山神最为重要的根基是什么？”
“是你那座山神娘娘的金身，你说，要是金身都没了，你还会不会受到香火供奉，还能不能有山水气运的加持？”
墨良的话宛如一记闷棍敲打在卢芝头顶，把她给打醒了。
“什么？墨良大人你的意思是，那小子伤了我的山神金身？”
“不，这不可能，这山神金身是朝廷建造，加上香火供奉，一般仙兵都难以撼动分毫，那小子为什么可以凭借一把本命飞剑破坏我的金身？”
“这绝不可能。”
卢芝声音有些嘶哑，仿佛在咆哮，不愿意相信墨良的话。
“你若是不信，便自己去看上一眼。”
“也好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山下那人虽和我一样是十三境，但我也不敢保证，能胜过他。”
听到墨良最后一句话，卢芝心里一惊，脸上布满了不可置信。
这位在大秦国都，乃至整个东岳平洲都赫赫有名的墨家游侠，十三境剑仙，竟然自认不敌山下那少年郎？
卢芝看着这位曾经十二境就被大秦请去做大秦供奉的剑仙墨良，心底里泛起无尽的波澜。
她对墨良很是了解，因为一开始他能够做此地山神，也多亏了墨家。
而来此赐封她的，也正是这位墨家游侠，墨良。
那时她还只是宿山里等待夫君高中归来的山野女鬼。
一开始，她并无害人之心，甚至还经常帮助一些过路之人。
一日，墨良游历路过此地，那时他还未晋升十三境，只是一位十二境剑仙，但在东岳平洲已经赫赫有名。
那一次也是墨良去往大秦做供奉的时间，路过宿山，便发现了卢芝。
墨良见其作为女鬼，仍心存善念，便打算帮她一把。
她告诉墨良，自己在此地等候夫君归来，一等就是三年，可夫君却仍旧未归。
那时卢芝还抱着对自己夫君的一点期待，所以便求墨良，让他帮忙去大秦国都寻找。
当时这位墨家游侠也答应下了此事，但后来也不知是其什么原因，卢芝得知了自己夫君在大秦高中，而后娶了一位大官的女儿，如今在庙堂之上更是平步青云。
听说此事的卢芝，瞬间暴怒，便开始残害过路之人。
一开始他专门找准了那些路过的读书人，用美色诱惑他们。
而那些路过的读书人叫山野之中，一位妙龄少女，哪里还能忍得住，便和卢芝一夜欢愉。
但也就是这一夜欢愉，那些读书人通通被吸干了精血。
虽然卢芝虽然吸干了他们的精血，却留下了这些读书人的脑袋，种在自己的花圃之中。
她要日日看着这些读书人痛苦，难受，为了她争风吃醋，这样对她似乎很有快感。
后来渐渐的，卢芝吸收了不少人的精血，实力也越来越强。
远在大秦的墨良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位原本心善的女鬼，便让大秦赐封她山神之位。
为的是让其稳固此地山水气运，而那时大秦也刚好需要一位山神，便答应了墨良的建议。
而后墨良便闭关突破第十三境。
这不才出关没多久，便听说了宿山之事，决定亲自来解决此事。
说起来，卢芝一开始也算是可怜之人。
看着眼前这位曾经自己可怜过的女鬼的背影，想起曾经那些往事，墨良嘴里喃喃道，“心微动奈何情已远，物也非，人也非，事事非，往日不可追！”
卢芝一步一步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跨出了府邸大门。
两人来到那座山神娘娘庙里，一眼看去，山神娘娘金身上一条条肉眼可见的细微裂缝正在不断扩散。
这一刻，这位山神娘娘心惊不已，忙转头看向墨良。
“奴家求墨大人帮帮奴家，杀了山下那人，奴家日后必定好好做这山神，为大秦稳固此地山水。”
说着，卢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头使劲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看到卢芝这般模样，墨良却觉得有些好笑。
果然，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
还是儒家那句话说得好，勿以恶小而为之。
知恶为恶，无回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