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借口饭
第六章 借口饭
旭日东升起,鱼白照四方。
赵博文停下打坐,随即睁开了双眼。精神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昨日,等了几个时辰,就等出来个“回家睡觉”。
“我还就不信邪了,我就不信你一天都不出家门。”赵博文望着那破旧的木门念道。
说实话,那可能都不算门,纯粹就是几块可拆卸的木板,要进屋便拆下来,进屋后又装回去。
的亏小镇没有盗贼,不然估计老人一件东西都剩不下。
尽管那老木屋贫寒成那样,那个“门”旁一样贴着春联。
“一元复始春复始;万象更新景更新。”
不过没有横批,看印迹应该是被风刮走了。
春联很旧,红纸破破烂烂的,笔力遒劲,想来是一个年轻人写的。“春”字和尾端“新”字都已经起皱,摇摇欲坠。
不过尽管如此,这仍然承载着老人对一年的期盼与希望。
那“门”上没有门神,却有一张“福”字,红纸黑字,正挂,意为向上天祈求。
人间总有几分美好希望支撑着人间。
卯时过而辰时出,几人坐断木屋对面,终于,那“木门”又开了。
赵博文险些落泪,短短一夜,竟是如此漫长,当真是千秋化一夜啊!
那老人取下木门,一股馒头味弥漫开了,虽已过了食时,但仍是引得赵博文慌神。
虽然修道之人可以隔很久不吃饭,但是能不能吃和馋不馋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老人身穿破棉袄,脚下踩着千层底。鞋子有几个破洞,但都被布缝上了。
老人坐在门褴上,吃着白花花的馒头。
坐看云起时。
不消片刻,一旁两人也从打坐中醒来,三人就这样看着老人。
看着老人一点一点的把馒头吃掉。
仅仅只是个馒头,白味,在老人的嘴中,却像是百味最上乘。
吃完了,老人四处张望,望向巷子对面,看见那蹲了一宿还在那里的赵博文三人,随即一愣,便急急忙忙回家里了。
三人也是一愣,顿感欲哭无泪。大爷,我们都蹲一宿了,你好歹多看看我们啊!我们长的有那么吓人吗?
一个时辰后,三人准备离开,“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赵博文想到。不过随即又有些许头大。这小镇好说话的人不少,但是都带着天然的防备,尤其是对外乡人。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老人好下手啊!
但是人家不给机会,莫得法子。
正在几人准备离开之时,三人看见那木屋内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赫然是那位老人。他手上又拿着几个馒头,热腾腾的像是刚做的。
三人见状大喜,决定再等一会。
不差这会时间嘛!
只见那老人缓缓走出了木屋。
赵博文差点没激动的跳起来!
老人一步步紧逼赵博文三人,一步,两步,三步。最后站在离三人一寸的地方。
“孩子们,你们遇到了什么困难吗?”那老人缓缓说道,“我这里有几个馒头,要不。。。”
老人还未说完,赵博文便起身冲出。一个踉跄,跌倒在了老人面前。缓缓抬起头来,已是满面泪花。
天无绝人之路啊!
“孩子,怎么了?快起来,哎哟,跪下干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老人连忙把馒头给赵博文,伸手把他扶起。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前辈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我们必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赵博文起身,右手抓住老人道。
“赶紧套近乎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赵博文在心里想到,眼中更加坚毅。
那老人却是一愣,看起来不知所措。
“遭了,一激动忘了用小镇方言!”赵博文暗叫糟糕。
于是立刻用小镇方言再说了一次,那老人害羞到连连摆手。
一旁两人见状也跟着赵博文一同表决心,事成与否就在此刻,两人再不知变通也知晓该上去帮忙。
终于,在三人再三劝阻下,老人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便领着三人向屋子里走去。
屋内,落脚处仅一木床,和三个木椅,每个木椅横梁散落一两根,坐下去摇摇欲坠。
“前辈,我叫赵博文。”赵博文率先介绍道自己和身旁两人,“左边这个叫李前林,右边这个叫陈尔晖。”
先入为主,把握先机。
“小赵,小李,小陈。”老人指着几人念道。一旁陈尔晖明显眼皮一跳,自己已然古稀之年,居然被人叫做“小陈”?
按陈尔晖的脾性,要不是有求于人,估计老人现在已经躺在地上,生死未卜了。可现在,他也只能捏着鼻子安慰自己道,看来自己还是显得挺年轻的。
“我姓刘名邵鹏,家境不好,你们将就坐坐。”老人与三人说道,随即坐在了木床上。
木床铺茅草,盖棉被,但只有单薄一层,还有几个破洞,被布缝上。
缝缝补补又一年,将将就就又一天。
朝四周望去,整个屋子都透出一股老旧气息,无论是生了灰的木桌,还是积了尘的地面。
毫无生气可言,又岂是家境中落,所能言尽。
“刘老爷爷家里没有其他人吗?”赵博文看着这破旧景象不禁好奇道,之前观察小镇时,倒没有注意老前辈家里其他人在哪里。
“老大那天要渴死了,去打井水结果再也没回来过,老二说要砍几棵竹子做椅子,第二天就没见过了。老二有个孩子,贪玩,去趟河水,被淹死了。老二的老伴,受不了刺激,也死了。”那老人抬头看着门外,静静说道,像是在说举足轻重的陈年旧事,神色平淡。
但赵博文却怔怔无言,不禁握紧拳头。
饶是苍天不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伴,前年也合眼了,走的时候手还一直在抖,但话到嘴边,也没声了。”老人继续说道,神色并无痛苦,或许已经麻木。
“我活着,只是希望有人记得他们,就像他们曾经活着,是为了后代也一直记得我们。”老人继续说道。
赵博文低下了头,神色满是痛苦。这能怪谁呢?没人任何人可怪的。
可就是因为没有任何可怪的,才显得如此悲伤。或许,唯一能怪的就是老天爷吧!
可是,真的有老天爷吗?
三人怔怔无言,直到午时。
“刘爷爷,早饭我们借口饭,中午饭,我们还口饭。”赵博文率先开口道。
正阳照世间,人情暖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