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回报
听着客厅里的吵闹声音，文璟悠闲地坐在床边，好像在欣赏什么美妙的音乐似的。
直到文父和文母都筋疲力尽，她才又走了出来。
“应该吃早饭了吧？今天早饭吃什么，妈妈？”
文母摸着被打出血的嘴角，勉强地笑笑：“还没做呢……”
“哦，这样埃”文璟皱了皱眉，“不会是还等着我来做吧？”
看着她的表情，在场的三人心头一紧。
文父直接一巴掌拍到文母的背后，恶狠狠地说着：“还不快去做饭1
文母怨毒地看他一眼，可在文璟面前，终究是不敢做得太过火，只能咬着牙去了厨房。
简单地煮了几碗面条，文母打了四个荷包蛋，勺子下意识地捞起两个，打算放到文康碗里。
这是多少年来养成的习惯，她并没有多想。
文璟却扒着厨房门，笑嘻嘻地说了一句：“妈，你干什么呢？我想吃荷包蛋，要两个哦。”
声音来得突然，文母吓得右手一抖，勺子里的两个荷包蛋瞬间就掉回锅里，被溅起的面汤烫到了胳膊。
但她只能强忍着疼痛，重新将两个荷包蛋捞起，盛到了文璟的碗里。
锅中只剩下了两个荷包蛋，却还有三个人要分。
文母叹了口气。
文康的那一份肯定不能少，他从小吃面就要荷包蛋，没有荷包蛋，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文父的那一份也一样，如果她给自己盛了没给文父盛，他肯定又要打她。
可……她自己呢？
文母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文璟一眼。
文璟正抱着胳膊，倚在门边，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都等着吃呢，动作怎么这么慢？”
这句抱怨，文母曾经说过无数次。
她张了张嘴，突然很想说些什么。
文璟可没那个心情跟她掰扯，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等四碗面端上来，早已经过了早餐时间了。
文康可没有请假，还是要去初中上学的。
没能来得及吃早饭，他不敢怪文璟，只能把这笔账算到文母头上。
这两天，文康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有了个由头，毫不顾忌地发泄了出来：“动作怎么那么慢，死老太婆1
听着儿子的咒骂和重重的摔门声，文母感觉好像有一万把剑将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她面色灰暗地坐在了餐桌前面。
文璟和文父并没有等她，已经开始吃饭了。
文父的吃相非常粗鲁，一碗面条，不过两三分钟就呼噜呼噜地吃得一干二净。
他随意拿纸抹了抹嘴，又端起了原本准备给文康的那一碗，问都不问，又是几分钟就吃完了。
放下碗，对上文璟的目光，他才有些慌了。
“你，你看我干什么？”
文璟撇了撇嘴，“没看什么。爸爸，你胃口不错，吃了两个荷包蛋埃”
“啊，是碍…”文父讪讪地摸摸后脑勺。
若是之前文璟敢这样说话，他绝对会臭骂她一顿，可现在，他还真没有这么个胆子。
文父出门之后，文璟的目光又落到了文母身上。
文母端着面碗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垂着头，看不清是个什么表情。
“真好啊，这样的一家人，妈妈，你说对不对？”文璟放下筷子，也走了出去。
餐桌之前，只有文母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都是女人，她从前那样对女儿，却没想过，自己也会被同样对待。
她这十几年种下的因，如今终于结出了这样的恶果。
从家里出来，文璟先找了个营业厅办了电话卡，插进那部智能手机里，下好各种软件，打开微信。
用手机号注册好微信，又随便从网上找了个图片当头像，文璟从兜里掏出笔记本上撕下来的顾俞的微信号，申请添加好友。
顾俞的头像是一张纯黑色的图片，昵称也只是一个鱼字，非常简单。
原本以为现在是上课时间，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又回应，可不知为何，顾俞那边竟然一秒钟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还没等文璟想好要说些什么，顾俞的消息就已经发过来了。
【顾俞：文璟？你今天怎么请假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昨天的晚自习文璟没有参加，他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放学之后又等了将近一晚，也没有等到好友申请。
早上来了学校，那个位置却依然是空的。
如果不是因为问了高老师，顾俞都能急疯了。
看着微信名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顾俞捏着手机，手指忍不住在屏幕上面轻轻敲击。
终于，文璟发了一段话过来。
【文璟：说来话长，我跟我妈回家了，请了三天假，对了，你之前存的黄奶奶她们的联系方式，能发我一下吗？我打算去谢谢她们。】
回家了？可她家里不是对她很不好吗？
顾俞心中困惑，也不敢多问，点开联系人，把黄奶奶的手机号复制了给文璟发过去。
文璟只回了一句谢谢，就没了下文。
正在上课的某人几乎每隔几秒就要低头看一次手机，可看到没有新内容的对话框，心中又忍不住失落。
他频频低头看手机的动作不算隐蔽，站在讲台上讲课的老师自然也注意到了。
“咳咳，顾俞，上课专心一些。”老师非常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顾俞点点头，却站起身来，“老师，我家里有点事，先请个假。”
没等老师同意，他已经走出了教室，只留下了面面相觑的老师和一班的同学。
“不愧是我俞哥，这也太狂了1林思越忍不住小声感叹了一句。
坐在他前面的沈冰清翻了个白眼。
顾俞虽然有些时候是傲气了一些，可基本上没做过什么太出格的事情。
今天这么失态，恐怕还是因为文璟的事情吧？
昨天回了宿舍不见文璟的影子，若不是擅长交际的冉莹从隔壁班打听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发生的事情，又问过了班主任，她们都要急死了。
想起冉莹描述的隔壁班的人看到的场景和文璟妈妈的态度，沈冰清扭头，看向文璟的空座位，眼神中也带上了些许担忧。
文璟从来都没有在宿舍里讲过突然住宿的原因和家里的情况，她们三个人也什么都不知道。
有那样的母亲，文璟的日子，应该不好过的吧？
她的转变，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呢？
老师继续开始讲课，但很显然，台下已经有好几个人的心思已经不知飞到何处去了。
文璟并不知道班里有人在惦记着自己的事。
从顾俞那里要来了黄奶奶的联系方式，她先打了个电话过去。
听到文璟的声音，黄月梅又惊又喜：“小璟，这是你的手机号码吗？哎呦，以后这联系可就方便了。”
“什么，小璟打电话了？”
“诶诶，别挤别挤，黄大姐，你开个免提啊，让我们也听听1
很显然，黄月梅和之前热心的大爷大妈刚结束了锻炼，都还在公园里面呢。
电话那边有些吵闹，文璟心中却涌过一道暖流，“对，黄奶奶，各位爷爷奶奶，以后有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了。”
“我们能有什么事啊？倒是你，最近在学校还好吗？家里人有没有去找？”
“我在学校挺好的，家里人碍…”文璟停顿了一下，笑着说，“他们没来，放心吧。”
“没来，没来就好。”
众人像是放下了心，黄月梅却有些疑惑：“小璟啊，现在不应该是上课时间吗？你怎么能打电话啊？”
“我跟老师请假了一天，爷爷奶奶，我正朝着那个小公园走呢，等会去找你们。”
“哎呀，你这孩子，好好好，那我们在这等你。”
挂断电话，文璟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祝
虽然只是一群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但这些陌生人，比原主的父母可是可爱了不知道多少倍。
她拿出之前赚到的钱，走进了一家水果店。
等文璟拎着大包小包的水果来到公园的时候，大爷大妈们瞬间就把她围住了。
“哎哟，真胖了不少，还是胖点好看，之前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是啊，看来学校伙食还可以，再胖点，还能更好看1
大家的热情让文璟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烧，黄月梅眼尖地看到她拿着的东西，招呼着众人散开。
“小璟，你拿这么多水果做什么？”
文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之前让各位爷爷奶奶为我担心了，这些水果是我的一点心意。”
黄月梅眉头一竖，佯装生气：“你这孩子，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花这个钱做什么？”
“黄奶奶，我在学校里面有赚钱的，不用担心。”文璟强行将水果分了几份，塞到每个人手里，“这些真的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不要拒绝嘛。”
他们的善意或许是不要求回报的，但文璟做不到理直气壮地接受。
从前没有什么条件回报，那就慢慢来。
大概也明白了她的决心，大爷大妈们都不再推辞，对她的评价却又高了一层。
“小璟，那你家里那边，以后打算怎么办？”
文璟并没有把文家现在的混乱状况说出来：“等以后我赚钱了，离他们远远的就好了。”
“唉，远点也好，不过那种人，怕是离远了也不得安生埃”
文璟眨了眨眼睛：“没事的，他们不会做到那种地步的。”
“你可得防着点，别太大意了。”
“对对对，防人之心不可无呀。”
文璟点点头，乖巧地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嘱咐。
黄月梅拉住了她的手，眼神中满是怜惜：“像你这么乖巧的孩子，那家子不懂，他们绝对会后悔的。”
后悔吗？
想起临走之前文母呆坐在餐桌前的模样，文璟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
“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