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抬头有鬼
“来，您当心。”
一个年轻的军人背着陈慕贤从屋顶上下来，涂晓梦紧跟其后。
涂晓梦走到慕清泠面前，眼巴巴地望着她，慕清泠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做得很好。”
涂晓梦露出笑容，又继续跟着陈慕贤去了。
“你找两个人跟我来，我知道大概哪里埋着人，我们抓紧时间救人。”慕清泠能听到那些人心中的求救声，她要先救还活着的人。
从冷眼旁观，到加入救援队伍，古星阑也只用了半个多小时。
那个见过慕清泠的年轻军人他还记得。
十几年前的夏日，治安还没有现在好，慕清泠和那些大爷们一起坐在家门口的树荫下扇着扇子乘凉。
不一会儿，她面前就来了一个人。
那是经常和她一起来这儿下棋的一个爷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还会拉帮结伙地找些老伙计来跟她下。
那个夏天异常的热，那位爷爷脾气也是异常的倔，一连下了好几盘，热得满头大汗，直到到了要去接孙子的时间才罢休，可他还没站起来，便晕倒在了棋盘上。
慕清泠连忙将人送医，整个住院手续都办了下来，还付了钱。
第一个赶来医院的，是一个背着书包的男孩。
后来，就没有人再来了。
男孩告诉慕清泠，自己的父亲是烈士，母亲因为积郁成疾去世，他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但奶奶前几年生了场病也去世了，只留下他和爷爷相依为命。
慕清泠常常能见到什么是苦，却每一次都不忍见到这种苦。
男孩很有礼貌地谢过她，放下书包在病房里边写作业边守着爷爷。
还好爷爷只是中暑，并无大碍。
又过了几年，慕清泠收了棋盘，也再没见过那位爷爷。
古星阑也随着慕清泠的搬迁去了别的城市，不知这户人家的未来。
“班长，这里有个孩子！”小战士的呼喊将古星阑的思绪拉回，跟着他们一起去挖人。
陈慕贤年纪大了，大家都不让他一起参加救援，他便守在一旁，时不时递水送饭，还与黄鸣一起记录了不少救援画面。
慕清泠一直跟着那个年轻军人，他已经是个班长了，行事冷静，决策果断。
她想，她不能让他也成为烈士。
他们家，已经没有能接他回去的人了。
进度被突如其来的天灾又拖了半个月，整个剧组救灾完，都在动车上补眠，赶往不想将就的黄鸣另寻的一处山林拍摄。
这一次，再次见到山，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地生起了一种敬畏感，不过望着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大家还是勇敢地上了山。
又在山里待了两个月，来到影视城继续拍摄的时候，他们就像是被放到现代社会里来的原始人一样，感恩现代科技的发展，感谢基站让信号满格！
他们所在的束殿影视城，是国内目前最大的影视城之一，不过由于他们成本也没真到能随意烧的地步，取的景都是比较便宜的，而且速战速决，十分珍惜时间。
甚至，抠门习惯了的黄鸣还趁着别人拍城门戏的时候，在外头蹭了个大全景。
不过慕清泠也没拦他，像他们预算全给了剧组，根本还没预留给宣发的剧组，省下一点说不定就能买一个热搜了！
这天，在影视城内赶场赶了一天的剧组人员终于等到了最后一场戏，快要下班的好消息让所有人振奋了起来，放道具的动作都利索了不少。
这场戏是夜戏，也是男女主情感变化的转折点。
萧若玉在一次调查中暴露了身份，被自己父亲的一位旧部认了出来，但那人并未念及旧情，反而派人追杀她。
群戏是难度最高的，尤其这还是打戏。
为了尽快结束追杀，萧若玉决定擒贼先擒王，深夜潜入那名旧部目前居住的府邸。
可她刚一落地，只见四周立刻灯火通明，不少穿着甲胄的士兵举着火把将她团团围住，那名旧部也在场，他什么都没有说，只下了一道命令：“杀。”
慕清泠作愤怒状，拔出了手中剑，自她从教坊司逃出来时，就没有想过能安稳地活着，只是未曾想到最后会死在这个曾经与父亲称兄道弟，还在小时候抱过她，带她玩的人手上。
但慕清泠的眼中又是坚毅的，她的面前从来都是死路，唯有奋力一搏方有机会。
更何况，她这一次来见这位叔叔，本就是为了线索。
众人一拥而上，慕清泠抬手一挥剑，将前方敌人击退，而后一个后旋踢，反手一剑刺向想要偷袭她的人，又抬腿将前方的人踢开，拔出剑顺势割断右手边敌人的喉咙。
可纵然她从小习武，可敌众我寡，不久她便有些体力不支，身上也多了许多伤口，尤其是脸颊上，一道血痕尤为瞩目。
但她没有停下的打算，更不会求饶，她继承了父亲的遗志，死，也要死在战斗中。
就在她以为此处就会是她的埋骨地时，古星阑忽然从天而降，他提刀落于自己身前，毫不留情地将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斩杀。
鲜血溅了他一身，却没有一滴落到慕清泠的身上。
望着他的背影，慕清泠忽然觉得莫名熟悉。
她第一次遇到背叛，是因为当年的一场旱灾。
那个村庄的人，全靠地里的收成活着，可那时已经半年没下雨，在夏日炎热的阳光烤灼夏，庄稼几乎都枯死了。
慕清泠听到了祈雨的哀求，来到了他们的村庄。
她问了问当地的城隍老爷，得知当地一直有杀女婴求子的习俗，如果连生两个女儿，便会将新生的女婴丢入河中溺死，以求得下一个为儿子。
因此，天道不容，降下惩罚，半年不下一滴雨水，同时抽干了河水，露出了沉入河底的累累白骨。
慕清泠告诉村民，只要将白骨收敛，诚心为其诵念心经超度，就能求得上天原谅，从而降雨。
可做惯了这种残忍事的村民，又怎么可能诚心。
于是一连念了半个月的经，也不见下雨，他们没了耐心，说是慕清泠诓骗他们，是个妖女，要将她烧死献给上天求雨。
其实，她没有什么危险，这些都不过是普通的凡人，可就在村民们对她叫骂之时，一袭黑衣的古星阑飞身而来，将她挡在了身后。
后来古星阑说，他只是路过，路见不平而已。
可如今，慕清泠回想起来，心中又生出了些不一样的滋味，她忽然发现，古星阑好像每一次，都会在她遇见一些恶意时，及时出现。
但慕清泠还未来得及细想，便听几声惊恐的尖叫声，那些群演同时转身往后跑去。
“有鬼啊！！”
“快跑！！”
慕清泠转头望去，就见黄鸣坐在屋檐下，正僵硬地抬着头，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而他的身旁，垂着一件正在滴着水的红裙，以及慢慢缠绕上他脖子的黑色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