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抉择
皱下眉头，云故又把烟塞嘴里叼着，从他手里抢过木棒，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将木棍对准自己额头狠狠一击。
头上随即一片红肿，力度可想而知。他却只闷哼一声，用力咬紧了嘴里的烟。
“就照这么打，若是给我演砸了，这棍子，老子抽你抽到断为止！”又将棍子扔出，云故退后了几步，让他们按照原本计划好的姿势站好。
跟云栀被围住的场景一模一样。
“打！”一声令下，十几个人咬着牙对他拳打脚踢，这帮学生仔揍人的力度在云故看来就跟挠痒痒似的，他厉声呵斥，“孬种，用点力！”
“砰——”不知道是谁将棍子砸在他后脑勺，棍子断裂成两半，云故拧着眉，下意识捂住脑袋，跪地那一瞬，他得逞的抬起下巴，邪邪笑出声。
“干得好。”他眯眸，疯了般夸赞。
下一秒，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林岚的电话。
“妈，有人、堵我。他们要打死我——”低沉的嗓音加上喘息，他才是那个天衣无缝的演员。
林岚前两天因为房子的事儿跟云炜吵过一架，又是高龄产妇，一气之下差点流产，如今正住在医院里养胎，接了云故的电话，又控制不住情绪，紧张到手抽筋。
“谁？谁打你？阿故！你在哪呢！别着急，妈妈马上过去——”林岚捂着肚子从病床上下来，脸色瞬间发白。
“在爸爸住所附近，这里有很多巷子，很长。”痛感渐渐袭来，他撑着地，闷哼出声，“妈！肚子孩子要紧，你叫爸爸，让他来救我，一定要让他来。”
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电话被挂掉。
林岚哭出声，颤抖着手拨通了云炜的电话，一接通，林岚带着哭腔：“救救阿故，云炜，你去救救阿故！”
林岚是个软弱的女人，碰上这样的事儿怎样也镇定不下来，重重复复说着让云炜去救人。
云炜再三询问，才让她把断断续续的话说完整。
“你慢点说，到底什么情况，阿故怎么了？”云炜没破产之前就是个做生意的，破产后仍然抓着老本行不放以图东山再起，应酬一天才刚回到家，又接到这么个电话，整个人都燥起来。
“有人要打死阿故，在你附近很长很长的巷子里，你去救救他，他肯定是想去找你才会惹上什么人，云炜，我求你，去救救阿故……”林岚抽泣着，一着急，肚子也跟着隐隐作痛。
云炜眉头皱得很深，才坐下来没多久，听林岚说云故在附近，急忙起身冲出门。
很长很长的巷子。
云炜几乎很快就锁定那一片区域。
只是那的岔路多，云炜赶到时绕了好几条也没找到人。
于是只好把电话拨回去给林岚：“你确定阿故在这附近？”
林岚把云故说的那些话重复说了一遍：“在，很长的巷子……”林岚稳定了一些，揪着床单回忆，“有狗吠，我听见了……”
“知道了。”云炜停下步子，判断出准确位置，着急地准备掉头。
掉头那一刹那，拐弯处走出两个学生模样的人正紧张兮兮交谈着：“你说云栀怎么就招惹了那帮人啊！”
“这么多混混，没准是看上云栀那相貌了。”
“赶紧走赶紧走……”
“等下！你说什么？云栀怎么了？”即将擦身而过那瞬间，云炜局促地拉住其中一人的手臂，心都拧巴在一块。
“被人堵住了啊。”另外一个人回答很快，趁着云炜游离之间赶紧拉着同伴跑走了。
“云炜！”手机不知何时按到了免提，林岚带着哭泣的咆哮声传出来，很明显，这边的对话，她听到了。
“先去救阿故！你听见没有？我求你了！”林岚情绪的失控招来了值班护士，不管不顾想离开病房时遭到阻拦，她没反抗的力气，只狠狠揪住床单。
她太了解云炜了。
云栀对他来说，重于一切。
林岚甚至想过，在云故和云栀之间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云栀。
所以她哪怕接近四十都执意要生一个女儿。
一个可以替代云栀的女儿。
“云炜，你若现在不去找阿故，我死给你看！”吸着一口气，林岚咬着唇，威胁他，“一尸两命！”
“林岚！”云炜急红了眼，“你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想让你先救你儿子。”哭着哭着，林岚自嘲地笑出声。她始终都明白，即使把人捆绑在了身边，也依旧比不上他那个得宠的女儿。
他是不爱陈烟。
可他爱他的女儿。
“云炜，我说到做到。”怕威胁不到云炜，也怕接受不了现实，林岚颤着手将电话挂断。她没把希望全寄托在云炜身上，不顾护士阻拦从床上下来，没走两步，却因为低血糖昏了过去。
云炜脚下像生了根，没迈出一步。神情狰狞着，他咬着牙，将身体偏向俩高中生走来的那条窄巷。
也就在这一刻，视线里忽然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火急火燎的少年正从戈蓝跑来，头顶上的碎发被风吹得竖起。
“宋醒！”云炜喉咙很干，嘶哑地喊出一声，两条腿发颤地迎上去，伸手指着那条窄巷急促道，“这里，栀子在前面被人围住了，你快去。”
宋醒喘着气，在云栀不回信息的二十分钟里不好的预感徐徐蹿上心头。陈烟告诉他让云栀回戈蓝找他，可是几乎过去了半个小时都没见人回到。
中途他给云栀发了信息，问她来不来。不管来不来，她都会吱一声，不会平白无故不理人，除非遇到了什么事。
他就知道，就知道肯定出事了。
“前面——”云炜还没说完，宋醒已经没了人影。
云炜心间的巨石一落，立马抬步去找云故。他从未和云故说过自己住在哪里，但他此刻出现在这，肯定是因为他，他对云故是有愧意的，可即使这样，他从未拿云故跟云栀比过。
今日的这场抉择，他像站在生死门中间，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
宋醒跑进这条窄巷的那刻，寒冷的风溜进身体都仍挡不住那片燥热。从小到大，他害怕的东西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样。
那便是云栀。
怕云栀不开心，怕云栀受欺负，怕云栀讨厌他，怕云栀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