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她的心沉了沉
睡了很长一觉。等初瑶醒来的时候，她觉得哪里似乎不一样了。
转过头，巫咚已经不在床上。初瑶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原来已经9点钟。巫咚的生活作息非常规律，她每天都是七点整起床，雷打不动。
初瑶跳下床，将长长的头发打了个结，顺手拿起巫咚放在桌子上的钗头插进头发。动作虽然一气呵成，但初瑶却愣住了。
她盯着面前这个有半人大的梳妆镜，镜子里的女孩看上去似乎成熟了些，头发挽起来插上了发钗，还有几缕碎发贴着耳鬓，看上去有些慵懒。
什么都好，就是，好像跟自己有点不像。
初瑶不记得，自己会使用发钗。这玩意没有点古风爱好，谁会去接触呢。
不等她多做思考，身后就传来巫咚的声音：“瑶瑶，饿了吗？”
初瑶回眸一笑，点了点头。
巫咚在学校的时候跟十几岁的小女孩没什么区别，但在她家，她就像变了个人。
巫咚擅长各种烹饪之术，琴棋书画几乎无所不通。不过也很容易理解，因为巫咚家这么有钱，肯定是从小培养的。
她在家也不会像学校那样笑嘻嘻的边跑边跳，而是走路慢慢的，一步一步，很是优雅。
老管家把甜点端上来，两人各一个盘子，里面放着精致的小点心，配色都是粉粉嫩嫩的，很适合初瑶的少女心，初瑶拿起一个草莓蛋挞一口扔进嘴里，吞了下去：“多多呢？”
“昨晚打游戏到大半夜，还睡着。”巫咚用刀切开甜点，只送了一点到嘴里，明明就是个蛋挞，被她吃出了西餐的感觉，初瑶在一旁嘟囔着好吃，又吞了一个。
老管家站在旁边，脸上挂着迷之微笑。
巫咚没有提过她父母是做什么的，她家里的事情好像都是这个老管家在管，她长着东方面孔，却有一双微蓝的眼睛。是个面善的老婆婆。他们一般都喊这位老管家叫婆婆。
甜点吃了一半，南荣多穿戴整齐从客房那边过来了，看见她们二人已经开吃，南荣多大咧咧笑道：“今天周六，我们要去市图书馆嘛。不然我觉得可能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他坐在巫咚旁边，拿起初瑶盘子里的抹茶小蛋糕，直接吞了下去。
“哦对了，”南荣多一边艰难的咽下整个蛋糕，一边跟他们说，“昨晚水帖发现很多人在讨论亚特兰蒂斯，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初瑶愣了愣，巫咚和老管家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样微蓝的眼睛似乎更清澈了些。
初瑶：“天天打游戏，不知道多看点课外书吗？”
“不知道怎么了嘛，这不是记住了问你们俩！”南荣多又伸手抢走了初瑶盘子里仅剩的小布丁。初瑶却没在意这件事，南荣多微微有一丝诧异。
因为以初瑶的性格，每次他们两个抢好吃的都会大打出手。
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没去细想。
巫咚放下了手里的餐具，不缓不慢的解释：“亚特兰蒂斯位于欧洲到直布罗陀海峡附近的大西洋之岛，传说中拥有高度文明，”顿了顿，巫咚的嘴角提起淡淡的笑意“是比当今世界还要高级的文明。”
“真的吗？”南荣多眼睛都直了，“真有趣诶。然后呢，有什么代表性的东西？”
“在柏拉图的《对话录》中，曾经系统的描述过这个文明，他们的整个城市用磁欧石悬浮于大海之上，随处可见的飞车穿梭于城市之中。大家不需要疲惫的走路，可随意去往任意的地方，也不需要用劳动力赚钱养家。全自动化的产业解放了人类的双手，就连十多岁的孩子，智慧都高出今天的学者。”初瑶接着巫咚的话说了下去，她在季星文给她的那本《黑匣子》上看到过这个文明，季星文花了大量的叙述，足见他对史前文明的青睐。
南荣多眼睛都直了，“这真的就有点米国大片的味道了，我们华夏的小说家都很少写这种题材呢。”
巫咚点了点头，“但这个文明毁灭了，如今广泛的怀疑是认为他们经历了空前的灾难，整个文明沉入海底。还有一些其他的假说派，你可以去网页搜一搜，很多人都对这个感兴趣。”
“嗯是的，我昨晚手机好像中病毒了一样，打完游戏手机自动关机了，我重启后，不小心按了浏览器，就忽然推送了这个，我看见很多人在说，说的很悬乎。今天就想起来问你们了。”南荣多敲了敲自己的手机，一脸迷茫。
初瑶记得，他的手机是今年立夏刚买的。
立夏是一个多星期以前而已。
初瑶忽然想到，季星文一直用亚特兰蒂斯代表东海海底的文明，后来他为了更好的理解，将这个称之为深蓝文明。他对此非常执着。
南荣多的手机此时跳出这个信息，就好像有人在推着剧情走一样。给了很多不合理的剧情催化剂。
“你在干什么？”半天不见南荣多说话，初瑶看见他抱着手机一脸姨母笑。
南荣多举了举手机，上面赫然是百度内容。初瑶不再理他，相比于这种史前文明，初瑶对那种传说中的神话也很感兴趣，比如《黑匣子》里写的归墟之国。
季星文是这么描述它的，东海之外，有大壑，为无底之渊，上生日月星辰。其人亡于海，不得出，自有去处，名曰归墟之国。
微生暖暖之前说过，宇宙法则是造物主可以随便更改设定的。那么，古神话这种匪夷所思的传说，也许就是之前的高级文明也说不定。
初瑶完全陶醉在自己的世界里，南荣多在百度看传闻，巫咚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座位。
她跟着老管家朝屋外走去，一个慢悠悠的拄着拐杖，一个端着手走的很优雅。
被日头晒到，老管家停下动作，转身问巫咚：“小姐，昨日您父亲来电，说风川市不用投资了，让您早日回家。”
巫咚点了点头：“好的婆婆，你告诉父亲，我很快就会回去。”
愉快的周末最终还是在市图书馆度过了。
周一早上拖着疲惫不堪千疮百孔万死不辞的身体去上课时，初瑶连眼睛都睁不开。太阳还没升起，街道上冷清的很，只有环卫工人在默默的扫垃圾。
说也奇怪，南荣多早上居然五点就跑去学校了。风川一中的校保是个老头，据说每天四点多就在那儿候着。
在图书馆跑了一天半，南荣多捧着一些《外星生命》、《古生物进化》这类书，足足看了一天半。昨晚回家后，游戏也不打了，说要把失去的时间补回来，然后就疯狂做卷子。今早更是五点就给初瑶发了微信，说他去了。
初瑶向前走着，再拐个弯，学校就在前面。
她停在路口，等绿灯。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一眼看见沐小唐站在对面。
死去的，沐小唐。
初瑶想起他的脸，头朝地从顶楼跳了下去，应该被摔的稀巴烂，血从他的身下蔓延开，两座教学楼中间只有他一个人孤独的趴在地上。
他已经死了。
就算他活化，但被季星文爆了胸膛，心脏都爆炸了。
他死的是透透的，不可能再活过来的。
但是，初瑶却在光天化日下又看见他，他就站在绿灯对面，就站在初瑶必经之路。
他穿着黑色的冲锋衣，与周围一群短袖短裤的人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有不少人在回头看他。
今天是没有跟南荣多一起上学的一天，她就看见了沐小唐。
蝉在树上此起彼伏的叫着，听得人心烦，初瑶的胳膊被一个中年妇女撞到了，对方骂骂咧咧：“走不走哦，站在这儿弄啥咧！”
初瑶的额头浸出细密的汗珠，但是很奇怪，她似乎没有很害怕。
对面的沐小唐跟初瑶一个表情，都是面无表情。
半晌，初瑶看了看表，要迟到了。她抬起腿，朝前走了过去。
沐小唐的脸越来越近，几日不见，他似乎恢复了些气色，不再是白白净净，晒黑了些，眉宇更加英挺。头上没有一滴汗。
但初瑶走过他时却没停留，她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沐小唐在她经过他身边时，声音轻轻的吐出一句话——
六点四十，小树林见。
初瑶没有停，也没有回应，她继续朝前走，学校已经在前面了，她甚至看见了保安大爷笑呵呵的脸，正站在学校门前的大白杨下，看着过往的学生。
初瑶没有跟巫咚说这件事，整整一天，无心听讲。她似乎变的更加随意了些，靠着窗，手里拿着根笔，公然在课堂上看着教学楼北面的小树林。
班上静悄悄的，老师在台上慷慨激昂，学生底下奋笔疾书。
初瑶就盯着那片小树林，那是学校建校时留下来的，好像每个学校都有一片小树林，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但是最近学校想开发那个地方，毕竟白白占着资源。把树砍了建个文史乐园也挺好。这是历史老师在树上随口提的。
初瑶盯了十几分钟，没有在稀疏的小树林里瞅见沐小唐的身影。
“初瑶~初瑶~”巫咚喊了半天，初瑶才回过神，看见好奇的瞪大眼睛看着她的巫咚，“怎么不听课啊？”
她在学校跟在家里完全就像两个人格。
初瑶淡淡的应了声，旋即看见巫咚还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加重了语气：“嗯，今天有点头疼。”
巫咚没说话，只是盯着初瑶的脸。
初瑶下意识的心中一顿，“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冷漠了些？”巫咚挠挠头，她跟初瑶太熟了，熟到初瑶一个小小的举动她就有所察觉。就像南荣多一样。
初瑶噗嗤笑了：“我昨晚没睡好而已。”
不巧的是，台上讲课的老师暴躁的声音传了过来：“中间那两个，蓝眼睛跟穿红衣服的，你们俩在干什么？啊？你们看看！就剩十来天就高考了！还在课堂上讲话！啊？像话吗！真是枉费老师的一片苦心，你们……”
老师可能也压力很大，接着初瑶和巫咚在课堂上说话这个点，直接爆发，一股脑的连咳嗽带凶的说了一堆，初瑶和巫咚端端正正的坐着，认错态度极好。
老师凶了一半也不说了，课堂氛围一度沉闷到了谷底。
也不知道是怎么挨到下课的，已经下午六点半。
初瑶看着墙上的表，身边传来巫咚的声音：“去饭堂啦，今天怎么心不在焉呢。”巫咚伸手揉搓着初瑶的头发。初瑶让自己尽量显的热情了点：“不去啦，肚子有点疼，我想去上厕所。”
“好吧。”巫咚缩着眉头，看着初瑶一个人朝门口走去。
以前，她们俩都是一起去厕所，高中女生的通病。
初瑶走到教学楼另一边的厕所，顺着人群下了楼。十六班在四楼，这会儿正是下午课间吃饭时间，人很多，她随着人群慢慢走到楼下，去小树林时，已经过了六点四十。
沐小唐果然在最里面站着，他背对着初瑶，声音冷冰冰的：“你迟到了。”
“嗯。”初瑶走过去，她直接站到了沐小唐脸前面，离他很近，“你找我什么事？”
沐小唐：……
初瑶等他开口，冷静的一点也不像个高中生。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变了这么多。
沐小唐沉默了一秒，声音还是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你是第一个觉醒的物种，我有必要跟你取得联系。”
初瑶好奇，“你为什么会死而复生？”
脸还完好无损。鼻子就没有塌了吗，怎么还这么坚挺呢。
沐小唐声音冷冰冰的，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给初瑶解释：“你的生物技能想必已经觉醒，黎尚灵替换了本土的黎尚灵，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初瑶想到了黎尚灵20从手心拿出一个“u盘”，链接了班主任的大脑。后来班主任就好像跟黎尚灵20替换了身份。
她的心沉了沉。
沐小唐继续道：“我和她不是同一类。她是偷渡者，我是督查者。”
“她是小偷你是警察？”初瑶理解能力满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