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越卓死了
“砰！”的一声，乔初瑶看见站在第一排的越卓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就是很突然的，语文老师让他起来回答问题，初瑶忽然听见类似人心脏跳动的声音，锵锵有力，仿佛闷在天空中，一下一下的，压的人耳膜疼。接着，初瑶就看见越卓倒在了地上，他倒地的姿势很奇怪，身体很硬，仿佛是圆规在空中画了个扇形。
还夹杂着电子的音效，很诡异。
初瑶被这砰的一声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还坐着——
是的，她站起来，回头发现自己还坐在座位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面无表情。初瑶毛骨悚然的朝后退了一步，迅速环视了一眼四周，却发现，在越卓倒下后的班级，没有一个人去查看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
而坐在她座位上的另一个乔初瑶，则朝她无声的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她笑着用一种电音，发出欢呼声。
“乔初瑶，这才是你该呆的地方。”
眼前的画面突然一转，好端端的教室，越卓回答了语文老师提的问题，他很准确的说出作者使用了白描手法，大家给他使劲儿鼓掌。人群中，越卓微微高傲的抬起下巴，从侧后方看，这个少年确实很优秀，但是初瑶却身体僵硬。
五月的天气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初瑶全身的皮肤却冰凉的仿佛在冰窖里打了个滚儿。
乔初瑶是风川市一中高三学生，人群中最普通的那种女生，长马尾，瘦瘦高高的，穿着校服。但是她瓜子脸上白白净净，一双眼睛漆黑明亮，很是青春洋溢。她学习成绩一般，各科成绩都差不多，不被老师点名批评，也从来没被老师当众表扬。
初瑶觉得，如果这个世界是游戏的话，那么她就是扮演路人甲中的那个路人。
下课后，巫咚像往常一样跑过来掐她胳膊，要去厕所。
初瑶抬起头，站在她面前巧笑倩兮的女孩子，是她的好闺蜜巫咚，巫咚的五官很标致，额头饱满，眉如远黛，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双大眼睛，微微泛着蓝光，据说她有一部分外国血统。虽然只有18岁，但是她已经拥有了一张高级脸，在这个都是十几岁年龄的青春校园里，巫咚带着贵族气息。
当然，巫咚家确实富的流油。
初瑶忽然有些口干舌燥：“我今天又出现幻觉了，我看见越卓死了。”
巫咚正要安慰初瑶，教室门外忽然传来学生尖叫的声音，巫咚一下弹起来拉着初瑶飞奔出去，她们俩僵在原地。
越卓死了。
风川一中的两座教学楼间，有一个学生穿着白色的衬衫和墨蓝色的校服裤子，脸朝地摔在地上，看不清具体情况。他身下的地砖浸出了一滩血水。铺展出一个诡异的图案。
有保安上前去看状况，身边的巫咚则张大嘴巴，她颤抖着声音传进初瑶耳朵里：“是高考压力太大，疯了吧？”
闹哄哄的人群也传出许多声音——
“可惜了，越卓学习成绩很好呢，
“越卓长得很斯文秀气，性格也内向，可能是因为没什么朋友吧，
“越卓……
炎热的天气让初瑶失去继续听下去的欲望，她看着地上的越卓，小小的身影，就这么结束了年轻的一生，感觉有些恍惚。
大概半个小时后，学校通知高三学生放半天假，领导还在广播里说建议学生们放松一下自己。
南荣多逆着人-流从二班跑到了十六班门口。
初瑶在十六班，他走到初瑶跟前，说自己要去看看情况。初瑶应了声，就看见南荣多行色匆匆的离开了班级。
南荣多是初瑶的青梅竹马，就住在初瑶对门，平时他们都是一起回家的。
但，越卓是南荣多的好朋友，眼下对好朋友跳楼这件事，很在意。初瑶收拾了东西，和巫咚告别后，一个人回家。
学校里高三走读生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巫咚没有坐公交，打算走回家。
她家离学校不远，只有两站路，走近路的话，穿过一个胡同就能到。
初瑶出了学校，走过十字路口，慢悠悠的拐进了胡同。
初瑶本来插着耳机在听歌，随机跳到了不喜欢的歌，她停下来想换掉。
刚把手机拿出来，初瑶忽然听见胡同拐角的垃圾桶里传出一声怪音。
她愣了愣，向后退了一步，垃圾桶里的怪音又冒了出来：“咕噜噜……”
“咕噜噜……”舌头打结似的声音，伴随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垃圾桶里冒了出来。
越卓？
尽管面前这个东西已经变得黑乎乎的，但初瑶还是认出来了，它身上穿着一中的校服，脸部残碎不堪，隐隐能看出原来的样子，骨头好像也碎了，胳膊没有主心骨支撑，随意耷拉着，下半身在垃圾桶里，看不到。它的身上都被血浸成了红黑色，血迹干涸，远远看上去整个就是一坨黑乎乎的东西。
初瑶心里一沉，连害怕都来不及，就看见越卓裂开变形的嘴巴，吐出一句：“咕噜噜……噜噜~”
它在吐字的时候，还歪着脑袋，呆萌的看着初瑶。
就在初瑶愣神的刹那，越卓从垃圾箱里一跃而起，向初瑶身上扑了过来。速度快的惊人，初瑶和他的距离少说也有五六米，但越卓的弹跳力似乎跟普通人不一样。
初瑶惊的刚想转身逃跑，头顶忽然飘过去一股闪电，像光波一样发散出去，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把将初瑶的脑袋按进自己怀里，初瑶闻到一阵淡淡的香气。
只听见“噗通”一声，初瑶悄悄扭头看，身后的越卓倒在地上，身上还冒着烟，他的破脑袋上，原本是眼睛的地方变成了两个黑漆漆的洞，正朝着初瑶的方向看过来。
“你认识他？”初瑶面前的男人朝前瞅了瞅，他收起手里的装置，低头问初瑶。
初瑶抬头，看见一个男人正迷惑的盯着自己。他的眼睛是黑色的，但是微微透着蓝光。
男人带着口罩，看不见长相，但是那双眼睛迷人又疏离。
摇了摇头，初瑶音色低沉，“是一中的同学，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干什么？”初瑶看见男人走到越卓跟前，踢了踢那具尸体，她惊恐的看着男人从背包里拿出一把刀，用力的朝越卓的后脖颈刺了进去。
好歹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初瑶立刻走过去，“他已经死透了吧。”
男人从越卓的尸骨里挑出一枚芯片，食指在上面划了一下，一列淡蓝色的屏幕凭空出现在二人面前。
上面写着——z31 倒计时20天。
初瑶已经看呆了，这是什么高科技？
男人站起身，拍了拍初瑶的肩膀安慰：“你快回家吧，好好吃饭。”
“等等！”初瑶追上去，拉住男人的胳膊，“谢谢你，不过我还是想知道那是什么？”
“季星文。”男人说。
初瑶不明所以：“什么？”
男人笑了，疏离的双眼变得有些魅惑：“我的名字。”
“嗯……所以我同学为什么变成那样了？”初瑶还是不想放弃这件事，她一直都好奇心挺强的。
季星文耸耸肩：“这位同学，你刚才说你是风川一中的对吗？”
初瑶点了点头。
“好，下午来医疗室，我告诉你答案。”季星文说罢，不等初瑶追问，长腿一迈就离开了这个胡同。
经过路上的折腾，回来时初瑶在楼道里碰见了南荣多。
“沐小唐的事情怎么样了？”不等南荣多开口，初瑶就紧张的询问。她穿过胡同的时候，听见后面进来的俩女生在尖叫，她们应该已经报了警。
南荣多深锁眉头，“廉老师让我们几个先回来，我走的时候听说沐小唐的尸体刚送上警车，就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初瑶心里咯噔了一下，她想到了那个全身的血干涸发黑的东西，据说沐小唐是从6楼纵深一跃去追风了，那他怎么可能还“活”过来？
不过就那个脸上坑坑洼洼骨头都碎了的样子，他也不像个人了。
心里一阵恶寒，初瑶把这件事对南荣多说了。南荣多震惊的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他摸了摸初瑶的额头，“你是发烧了？”
初瑶打掉他的手，没好气的拔高了音量，“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
南荣多还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取出来一看，是班里的朋友发过来的微信，南荣多看着手机，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颤抖的把手机递给初瑶，“你说的那个会动的尸体，是这个吗？”
照片里，是现场谁拍下来的，沐小唐趴在地上，身体破破烂烂的。
周围的建筑物也拍进去了一些，就是他们家附近那个胡同。
初瑶点了点头：“对啊。”
南荣多显然有些懵，他反复看了好几遍照片和同学发过来的说法。
他同学消息很灵通，但说的和初瑶说的几乎一致，就是说这个尸体在上警车后不翼而飞了。
两人正沉默，忽然听见“吱呀”一声，家里的门打开了。
从里面露出一张女人的脸，接着那张脸就开始大声怒斥起来——
“你们俩站在门口不进来嘀嘀咕咕什么呢？！菜都炒好半天了！”
说话的是初瑶的妈妈，无锘。
初瑶和南荣多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俩耷拉着脑袋，在母上大人的训斥下，灰溜溜的走进了家门。
南荣多和初瑶一样大，他们的父亲是上学好友以及现在公司的合伙人，俩人九年前就带着妻儿离开老家桐乡，到风川市定居，然后又一起买了浅草路673弄的房子，还是邻居。
父亲常年在外，俩人的母亲关系非常好，经常是一起做饭，一起隔三差五的去小小的旅游几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南荣多和初瑶是兄妹。
吃了饭，初瑶和南荣多坐在一起写作业。
虽然今天的突发事件，导致初瑶根本没心思去做题。
南荣多的心理素质还可以，他已经做完了一套卷子，还不忘问一直咬着笔杆子发呆的初瑶，“瑶瑶，我突然在想，你说人要是可以光合作用会怎样？为什么人没有进化出光合作用这套系统呢？”
初瑶朝他脑袋上让过去个布偶玩具，“生物老师不是上课的时候讲过吗，一个成年人每天都需要700g葡萄糖，因为我们每天都需要产生很多atp分子来储存能量加上完成身体必要的活动，如果像植物那样仅仅通过叶绿体维持身体需要，你应该需要一个网球场那么大的皮肤面积。不然呢，怎么产生这么多atp？”
“你真的不打算报生命科学吗？”南荣多没回话，却问了初瑶志愿的事儿，已经五月了。大家都很焦灼。
初瑶没好气，“我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想让我当个老师呢，说有寒暑假。”
大概父母都是这样。
夜深人静。
初瑶打开卧室的小台灯，看着桌子上猪猪侠形状的大表盘，心想今晚还会梦见吗。她把剩下的卷子努力做完，关上灯时，已经一点十分。初瑶的脑袋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模糊中，初瑶又看见那朦朦胧胧的光芒，四周一片都是雾，只有前方有微弱的光。
初瑶向前走去，她看见一个巨大的岛浮在半空，就像一个尖尖向下的圆锥一样，最上面是一片开阔的圆形平地。
浮空岛的顶端还长着藤类植物，藤蔓很长，一直从半空中垂落到地面，并且很粗，手刚好能紧紧的握住。
初瑶最近经常做这个梦，但每次当她看到这个浮空岛时，妈妈就醒来了，开始在厨房乒乒乓乓的做早饭，初瑶睡眠浅，一下就会被惊醒。
但是这次，过了许久不见什么动静，梦里的初瑶迟疑片刻，她走上前，伸手抓住了藤蔓。然后向上爬。
迎接初瑶的并不是一口气爬到浮空岛顶端，而是每次爬一点，就掉了下来，爬几下，就摔下来了。
她正懊恼的打量着这些藤蔓，心里在想还有什么方法能上去，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
初瑶猛地惊醒，抬头看表，黑暗中，猪猪侠闹钟的针是夜光的，清楚的指着六点十五分。初瑶揉了揉眼睛，睡意全无。她起身拉开遮光的帘子，屋内顿时涌入了光明。
卧室里明亮起来。
初瑶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全家福，爸爸乔桑白笑的很温柔，妈妈无锘则一脸幸福的靠在乔桑白肩膀上，初瑶坐在他们前面的地上，父母的手分别搭在她的左右肩膀上。
她看着妈妈的脸，不由自主地想起不久前发生的事情，妈妈和南荣多的妈妈说周末出去保养脸，到下午五点的时候，她们就早早的回来了，南荣妈妈还唠叨了一句，说，“瑶瑶你怎么不关窗户呀，咱们住二楼乔小丁会飞出去的。”说完就去关客厅那边的窗户。
乔小丁是初瑶家养的一直身手敏捷的奶牛猫，是有一年两位妈妈发善心救下的。
初瑶笑着道歉，却看到南荣妈一脸惊恐的回头小声喊她们，初瑶和乔妈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走过去，头往外偏了偏，初瑶和乔妈的脸瞬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