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心里空落落一片
这一夜，萧靖灿和衣而眠，却始终睁着双眼。
外面一有动静，她便起身了，拿过准备好的狐裘披风，将熟睡中的鲲宝轻轻裹好。
秋月推门而入，只掌了一盏灯，“王妃，您起了？”
“嗯，现在几时了？”
“还有两刻钟到丑时末。”
“沐扬呢？”
“他在门外等着了。”
“好，我们走吧。”
秋月给萧靖灿披上披风，然后抱起季堇，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沐扬就从秋月怀里接过了季堇，因为他太重了，秋月抱着很吃力。
亲卫们的马蹄上裹了布巾，在夜深人静的大街上，只能听到轻微的踢踏声，此时又是人们睡的最熟的时候，几乎无人发现有车马经过。
父亲选择这个时候退出燕京城绕道真定城西去，也是出于这个考虑吧。
北城门紧闭，城楼上兵甲林立，只是城垛上的火把却与平时无异，从远处看，根本发现不了今夜的真定城布防之严。
马车在北城门角门处停下，真定城守将陈胜从城楼上下来拜见，“属下拜见王妃。”
萧靖灿没有下车，秋月撩开车帘让她看向外面，“陈将军免礼，城门外如何？”
“还没有动静。”
“哦，知道了。”
“王妃静待，郡王回来，属下会来告知。”
“多谢陈将军，您去忙吧。”
“是，王妃，属下告退。”
之后就是一片寂静，寂静的都能听到城楼上的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一刻钟后，城门外传来了响动，之后响动越来越大，好像有很多人跑过，又似乎刻意收了力度，不敢轻易发出太大声响。
萧靖灿一下子坐直了身体。
秋月连忙安抚道，“王妃别急，一定是前面探路的。”
“嗯。”萧靖灿此时倒不是慌乱，只有急切，急切的想见到她的家人。
又一刻钟过去，城门外似有车马经过，而沐扬也在外面敲了敲车窗，“王妃，陈将军过来了。”
“好。”萧靖灿这才与秋月一起下车。
陈将军亲自打开小角门，出去后，亲卫们上前将她们团团围住，萧靖灿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城门外不远处有车队经过，车队被兵士们围在中间，车上应该坐了许多人，却井然有序，甚至没有发出任何人声。
原来所说的绕道真定城，并不是进城，只是从城门外经过。真定城外一马平川，却与驰国隔着燕山山脉，贞国万不会想到也很难察觉，还有一队人马从这里西去。
正想着，车队里有两骑冲他们跑来，好熟悉的身影！萧靖灿惊喜的上前，满含期待的看着马背上的那个人。
身影越来越近，直到萧靖灿可以模糊的看到他的面容时，那人已经跳下了马向她飞奔而来。
萧靖灿急跑几步激动的扑进了来人的怀里，语带哽咽与欣喜，“三哥。”
萧靖焕将萧靖灿紧紧的圈在怀里，“好妹妹，想死三哥了。”
季泽：……男女授受不亲啊，即便亲兄妹也不该如此吧。不过，他又有能如何？只能从沐扬怀里接过自己的胖儿子。这个臭小子，这会儿还没醒，一点都不想他爹吗？
兄妹两人抱了一会儿，终于想起了正事，“三哥，父亲、母亲和娘亲呢？”
“都在，都在，三哥带你去见他们。”
“快走。”
萧靖焕却看到了季泽怀里的小人，“哎呦，这是我的大外甥吧，来来来，让三舅舅抱，三舅舅带你拜见外祖父和外祖母们。”说着就从季泽怀里抢走了人。
季泽：……他还没抱热乎呢。
行进的车队外围停着一辆宽大的马车，马车外站着三个焦急等待的人。
不用想，萧靖灿就知道那三个人是谁，她松开季泽的手，提溜起裙子就跑了过去。
季泽：“小心。”这黑灯瞎火的，根本看不清脚下的路，摔了可怎么好？
不过，萧靖灿这会儿什么都听不到了，她眼里只有那三个身影，她心心念念的父母啊！
抱住瑶辇公主的那一刻，萧靖灿竟说不出一句话，只有眼泪如决堤的江河一般汹涌而出。
瑶辇公主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嗓子里如堵了棉絮一般难受，她只能一遍一遍的呢喃那个名字，“灿灿，灿灿，我的灿灿。”
蔡夫人更是忍不住从背后抱住了萧靖灿，爱怜的一下一下的抚摸她的头顶，“娘亲的乖乖啊。”萧靖灿又转身抱住蔡夫人，呜咽出声。
许久，她们才平复了情绪，萧靖灿又扑进了萧怀远的怀里，“父亲。”
萧怀远老泪纵横，却强自镇定，“哎，我的乖女儿啊，想死父亲了。”
“女儿也想您，好想好想。”
“嗯嗯，父亲知道，父亲知道，女儿最乖了。”
“父亲、母亲，娘亲，我把鲲宝带来了。”
“好好好。”三人便有志一同的围住了萧靖焕。
这一番折腾，季堇终于醒了，不过睁眼的那一刻，眼前却是四张陌生的脸，他有一些怔愣，就挣扎的直起身，扭着脑袋寻找熟悉的人。
当看到母亲、秋月姑姑、沐扬叔叔以及……父王时，季堇放下了心，又将目光收回，认真的打量眼前的四个人。
萧靖灿将季堇从萧靖焕怀里接过来，将他放在地上，“季堇，这就是母妃常向你提起的母妃的亲人，母妃教过你该怎么做？”
母妃这么郑重的喊他的大名，季堇一下就严肃了神情，他点了点头，又抬头看向那四人，然后小小的身子稳稳当当的跪在了萧怀远的身前，磕下头去，“外孙季堇拜见外祖父。”
“哎哎哎，快起来。”萧怀远老怀安慰，蹲下身去将小肉团子扶起。
季堇又跪下向瑶辇公主及蔡夫人行礼，“拜见两位外祖母。”
“好好好，快起来。”
最后他跪在了萧靖焕跟前，却不知道这位是他的第几个舅舅？
萧靖焕欢喜的一把抱起季堇，“我是你三舅舅。”
“三舅舅。”
“哎。”
“大舅舅和二舅舅呢？”
“他们没来，但托我给你带了礼物。”
“谢谢舅舅们。”
“哎呀，我的大外甥好懂事啊，父亲，您仔细看，小季堇是不是长的像我？”
季泽：明明他儿子长得像他。
萧怀远：“胡说，我外孙长得像我。”
瑶辇公主：“还是与妹妹更像一些。”
蔡夫人：“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季泽：……算了，他不争了。
四个人围绕季堇像谁好一番争论，季泽都无语了。
但时间不允许他们继续争论下去了，因为压后的将士们已经过来了。
四人依依不舍的将季堇放下，蹲下身与他说话，“小季堇快快长大，长大后来看我们好不好？”
季堇郑重的点头，“好。”
瑶辇公主与蔡夫人压下眼中欲落不落的眼泪，微笑着与萧靖灿道别。
瑶辇公主：“知道你过的好，母亲就放心了，你不必担心我们，等安定下来，母亲就派人给你送信。”
“嗯，知道了，母亲。”
蔡夫人：“娘亲给两个孩子做了一些东西，你帮娘亲送给他们，是我这个外祖母对孩子们的一点心意。”
瑶辇公主笑道，“你娘亲呀，从得知你有孕就开始做了，攒了不少呢，出城时，宁可不带行李，也要带上这一厢子小玩意，这个心意可不是一点哦。”
萧靖灿的眼泪已经盈满了眼眶，“谢谢娘亲。”
“好了，不要哭了。你要保重自己，不必操心我们。”
萧靖灿重重的点头，“好。”
“快回去吧，我们走了。”
瑶辇公主与蔡夫人互相搀扶着进了马车，萧怀远和萧靖焕也上了马。
当车马缓缓启动，萧靖灿哭的难以自已，她拉着季堇跪下，季泽也一起跪下了。目送她最亲的亲人们渐行渐远，心里空落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