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生产
萧靖灿倚靠在床头，捧着与她的脸一样大的碗，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季泽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呆呆的看着。
吃完面条，萧靖灿递出碗，季泽下意识的接过，再转身递给等候在一旁的春花，然后轻声问道，“肚子可还疼？”
“这会儿不疼了，一阵一阵的，刘御医不是说，我这是头胎，阵痛的时间会比较长吗？明早生都算是快的了，你回去睡觉吧。”
“不，我在这儿陪你。”
“那你先将母妃送回去，让她明早再过来，好吗？”
“好。”季泽听话的起身缓缓走了出去。
主仆四人相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郡王面容冷肃，看着与平日里并无二致，但她们就是觉得他有些不正常，整个人木木的，仿佛被吓傻了一般，可是，他是她们英明神武的武宁郡王啊，怎么可能被吓傻了呢
还不待她们感叹完，季泽便回来了。
萧靖灿：“母妃不回去吗？”
季泽：“回去了，我没有去送，母妃可以自己回去。”
萧靖灿傻眼，“哦，那你扶我走一会儿吧。”
“好。”
夫妻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在产房内溜达。大约一个时辰后，萧靖灿坠痛难忍，只能回床上躺下，稳婆战战兢兢的过来看了一眼欲言又止。
萧靖灿只好拍拍季泽的手，“你出去吧。”
季泽不语，却执拗的不愿放开萧靖灿的手。
“你在这里，稳婆不好施为，我要怎么生孩子呀？”
季泽看了一眼杵在角落里自从进门就没敢吱声的三位稳婆，很是不悦的抿紧了嘴唇，“好，你别怕，我就在门外。”
“嗯。”她不怕呀，是他怕好吧？
季泽俯身吻了一下萧靖灿的额头后转身离开，经过三位稳婆身边时，他停下了脚步，语气不急不缓，却极具威压，“好好伺候，王妃与小世子平安，本王重重有赏，王妃若有不测，你们三位就不必活了。”
稳婆跪下应是，直到眼前的黑靴消失，她们都不敢抬头。
萧靖灿：“你们都起来吧，不要害怕，平常心就好。”
稳婆这才起身行礼，“是，王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
“那就有劳三位了。”
稳婆又连连行礼，“不敢当，不敢当。”
季泽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同行无语至极，站在这儿，还让不让人进出了？他只能搬来一张高椅，放在房门右侧，请郡王入座，他倒是想请郡王去厢房里等着，不过他不敢。
季泽离开后，稳婆就放开了，她们一人按揉萧靖灿的手臂，一人按揉她的小腿，以缓解阵痛的感觉，领头的那个稳婆就温声细语的与萧靖灿讲解生产时可能遇上的状况以及应对的方法。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稳婆足够专业，萧靖灿果真感觉阵痛缓解了不少，紧张的心绪也慢慢放松下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季泽坐在门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萧靖灿声音的变化，一开始只是轻声的呻吟，之后偶尔闷痛，再之后闷痛声越来越密集，他额角的青筋就随着她的变化而越跳越快。
突然，远处传来兵器短接的铿锵声，季泽嘴角微勾，眼中冷光乍现，“同行。”
“是，属下这就去查。”
须臾，同行回转禀报，“二十人左右，江湖身手，五人去了正堂，其余人直奔丹若院。”
“远远的处理了，不要打扰到王妃，放走两个人回去报信。这些人应该只是探路的，后面才是关键和主力。让沐扬带着亲卫们守住丹若院。”
“是，郡王。”
季泽一心二用，一面听着远处的动静，一面听着产房内的声音。
远处的刀戈之声渐渐止息，二十几个人该杀的杀，该放的放，很快就被处理干净了。
产房内萧靖灿倒是很安静，只有稳婆在说话，“王妃是老奴见过的宫口开的最快的孕妇之一了，照这个速度下去，子时前后就能生了。王妃的身体一定很健壮呢。”
章嬷嬷：“我们王妃骑马射箭可以比肩男子，身体自然健壮。”
萧靖灿：健壮？并没有觉得被夸赞好吧？
稳婆：“妇人生产很有意思的，越是身娇体弱受不得痛的，折腾的时候越长，二三日生不出来的都有呢，越是身强体壮的，生产的越快，大人和小孩都少受罪，王妃就属于后者，小世子有福喽。”
章嬷嬷的声音里满是愉悦，“是是是。”
稳婆：“你们看，我说什么来着，王妃这是快生了，快给王妃煮一碗红糖水来，卧两个鸡蛋，补充体力，到时候我们一鼓作气、速战速决。”
萧靖灿：这稳婆该不会学过兵法吧？
春花答应一声，跑去厨房。
稳婆继续道，“王妃一会儿一定要听老奴的话，不是老奴吹牛，这满京城里，老奴接生的本事要说第二，就没人敢居第一，再加上王妃胎位正、胎象稳，我们这一胎一定十拿九稳。”
受教了，稳婆不仅要接生好，口才更要好啊。萧靖灿就被她说的信心倍增，感觉生个孩子就跟母鸡下蛋一样容易了，“嗯。”
春花端来一碗热乎乎的红糖水，萧靖灿二话不说呼噜噜的就喝完了，很好，感觉身体超级有力气了呢，不过肚子也越来越疼了。
与此同时，远处再一次传来刀剑相接的声音，不过这一次，声音不只在前院，而是来自王府的四面八方。
季泽喃喃自语，“终于来了，哼，来了就全部留下吧。”敢在王妃生产的关键时刻，行刺杀之举，季泽不得不佩服他的勇气，那就祈祷这一次也如上一次一样将尾巴打扫干净吧，否则他不介意掀起腥风血雨。
产房内，萧靖灿又一次迎来了尖锐的阵痛，她忍不住叫出了声，“啊—”，随后身下一阵湿潮。
“王妃别怕，羊水破了，我们准备生产了。
听老奴指挥，这会儿先不要用力，宫口还没有完全打开，先攒着力气。
好，王妃做的很好，深呼吸，吸气呼气再来，吸气呼气再来，很好。”
季泽听到萧靖灿的那声痛呼，就已经手脚僵硬，他想如果不是坐着，他估计会站立不稳吧？
而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甚至已经有人与萧靖灿的亲卫接上了手，季泽怒气上涌，冷冷喊道，“王祥、王弥。”
两个黑影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单膝跪在季泽面前，“属下在。”
“外面太吵了。”
“是，郡王。”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飞身离开。
近处的打斗声很快便消失了，季泽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产房里，产房里的动静越来越大，小丫鬟们端着热水和血水进进出出，但他一点不觉得吵，甚至充耳不闻。
“王妃用力，对，就是这样，再来一次，好，很好。
王妃歇一会儿，我们再来一次，感受坠痛的方向，对，顺着这个方向，很好，力气用对了，用力，再来一次，用力。
王妃，老奴已经看到小世子的头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来见您了。来，憋住一口气，听老奴指挥啊，用力，用力，王妃，用力。”
“啊—”萧靖灿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剧痛，最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出声，之后便觉身下一松，她虚脱的躺倒在了床上。
“生出来了，生出来了。”
“哇啊、哇啊、哇啊”
有力又清脆的哭声在夜里传出很远，丹若院外的亲卫们忍不住欢呼出声，随之，远处的王府侍卫们也欢呼出声。
季泽扔掉手中的椅子扶手，缓缓坐了回去。萧靖灿最后的那声惨叫，差点吓出他的神魂，他无意识的掰断了椅子扶手，踉跄着就要往产房冲。还好，还好，孩子的啼哭声唤回了他的理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的心中升腾起了无法言喻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