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是一知己呀
翌日一早，萧靖灿就跑出了公主府，再不敢一个人，而是带上了春花。
还是那个内巷，她到的时候只有木丁和一个裹在破衣烂衫里的小女娃。
“她还好吧？”萧靖灿昨夜整的那出，就是为了救出这个小女娃，她两日前被人贩子抱走了。
“还好，只是服了迷药，如今还未清醒。”木丁是这伙乞丐中最大的一个，也不过十二岁，其他人中大的八岁，最小的这个小女娃只有四岁。
他们年小力弱，不敢到主街上讨饭，只能混迹在各个内巷，忍饥挨饿是常有的事儿，尽管如此，他们也会让这个小女娃吃饱饭。
但经此一事，木丁意识到，他们根本没有能力保护这个小女娃。
木丁凄苦地跪到萧靖灿面前，就像他祈求萧靖灿救人时一样，“小姐？”
“哎，你快起来。”
木丁没有起身，“小姐，您的救命之恩，木丁永生不忘，来世做牛做马必会报答。”
“我不用你报答，你快起来吧。”
“小姐，木丁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你说。”
“小姐，您把小九带走吧，让她为奴为婢，只要给她一口饭吃，给她一个栖身之所就好。她不能再跟着我们了。
小姐，她是女孩子啊，她不能像我们一样露宿街头、衣不蔽体。如果有一日，她又被坏人掳走，辗转进入那肮脏之地，她该怎么办啊？”
说完这些，木丁已泪盈于睫。
萧靖灿心里很难受，为他们的遭遇，为命运的不公，更为这该死的世道。
无依无靠的女孩子很难有尊严的在这世间存活，甚至男孩子也一样。她知道衍王哥哥就很喜欢漂亮的小男孩，只是他品味高，看不上乞丐，只挑选官宦之家的公子哥罢了。
“木丁，你容我与母亲商议后，再答复你好吗？”
木丁喜出望外，只要她没有一口回绝，这个事情就有成功的可能，“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那我走了。”
“小姐，慢走。”
萧靖灿走到巷口时不经意地回头，木丁依然跪在那里，她的鼻子就有点泛酸。不过，不待她的情绪表露出来，昨夜的那个泼皮无赖就撞进了她的视线。
于是，萧靖灿硬生生地改变了方向，径直向洒金楼的二楼厢房走去。
“见过靖安郡主。”季泽敷衍地拱手。
“免礼。”萧靖灿不意外他知晓了她的身份，因为在临源城，她也算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之一吧。
厢房不大，萧靖灿在窗边的软椅上坐下，从这里推开窗，就能将内巷的一切收入眼中。
“刚才的事，你都看见了？”
季泽点头，斟了一盏茶递给萧靖灿，“世间不平事何其多，仅凭一己之力如何改变？不违心就好。”
“嗯。”即便做到“不违心”都很难好吧？“不说这些了，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重新认识一下吧。萧靖灿，大驰国靖安郡主。”
“同泽，赵国封京人。”
“封京人啊？来临源城游玩的吗？”
“是啊，对临源城慕名已久。”
“太让人羡慕了，我对封京城也是慕名已久，但我怀疑我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去。我只去过赵国的真定城。”
“人生如海变幻莫测，谁能说得准就一定没有机会呢？”
“也是哦，呵呵。”
“如果郡主造访封京，同泽必尽地主之谊。”
“好啊，好啊。”
两人相谈甚欢，从临源城和封京城的大街小巷到风土人情，萧靖灿对同泽的印象逐渐改观。
同泽举止有度，谈吐风雅，一看便知是世家大族教养出来的佳公子，与昨晚那个“无礼又无耻”的形象大相径庭。
难道他与她一样，也有双面？想到这里，萧靖灿看向同泽的目光就有些炙热了，开玩笑呢？搞不好这是一知己呀。
季泽自然注意到了萧靖灿神情的变化，仿佛她对他更感兴趣了，他有点不明所以，不知道是他的哪句话勾起了她的兴趣？
不过无所谓了，在人生地不熟的临源城，有一个有趣的人慰藉他无聊的生活，还挺不错的。
萧靖灿贼兮兮地凑近同泽，“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我有一个小小的疑问，希望你能为我解惑呦。”
“什么疑问？”
“同泽啊，泼皮无赖与正人君子，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或者两个都是真正的你？”
季泽就很无语，她怎么会提出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他的表现让她有所误解？泼皮无赖？有这么玉树临风的泼皮无赖吗？
“郡主，我是正人君子。”
“知道，知道，泼皮无赖的一面不常出现对吧？”
“郡主，我不是泼皮无赖，也没有泼皮无赖的一面。”
“知道，知道，昨晚是失误，不小心暴露出来的对吧？”
“我再强调一遍，我不是泼皮无赖。”
“知道，知道，我不会对别人讲的。”
“萧靖灿！”季泽气死了，这人怎么就说不通呢，“我们改日再聊吧，告辞。”
“哎，怎么还生气了呢？你这也太小气了吧？不就是说你有两面吗？有两面又不丢人。”
“我小气？我有两面？呵！萧靖灿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你先别走，我还有一事要请教呢。”
“还有何事？”
“那个，那个，是这样的，”萧靖灿挪到门口，撒丫子就往楼下跑，“春花，我们走，谁落后面谁付钱。”
季泽就很震惊，他气哼哼地指着萧靖灿，“还说我小气，啊？一副茶点能值几个钱，这你都舍不得付？”
“我小气，你大气，自然由你付。”
看着已经跑远的灵动背影，季泽摇头失笑，“同行，付钱。”
“是，公子。”
主仆二人悠闲的漫步街头。
“公子很喜欢这位靖安郡主？”
“喜欢？”季泽摇摇头，他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她很有趣。”
“封京城里有趣的姑娘也很多。”
“很多吗？我怎么没发现？不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吗？”
同行心累的不行，“公子不喜姑娘们近身，怎会发现她们的趣处？”
“脂粉味太重。”
是个男人都喜欢香香的小姑娘好吧，就他家郡王不喜欢，这位靖安郡主倒是不涂脂抹粉的，但整个一个假小子，有什么好的？真是搞不懂？
季泽也搞不懂，为什么昨晚就想逗弄她？为什么就想帮着她一起胡闹？为什么今日一早就等在了厢房里？
他觉得是他太寂寞了，而萧靖灿恰好弥补了他的这份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