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章蛹，蛾与火

    这下子才真的是清静了，望着那离开的倩影，再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他的脸也逐渐发烫。莫痕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喜欢，而是生物本能上的无法抗拒。然后他赶忙拍了拍脸颊，再悄悄的推开门，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到病床旁边的椅子上坐好。

    “都走了？”

    阿婆睁开眼，伸出那枯瘦的手拿掉了原本戴在脸上的吸氧器。虽然他想过阻止，但被阿婆故意的咳嗽声打断，只能开口埋怨。

    “您还是带上的好。”

    “放心，老婆子我心里有数。”

    既然如此说，他也不好再多言，可看到那故意递来的枯瘦手掌，莫痕思索了许久，还是选择将他的手掌放上去。

    “好，咳咳咳真好。”

    此时此刻，那咳嗽的样子有了变化。略微抽动的嘴角，以及做出每个动作的速度慢的可怜。他终于知道阿婆的状态有多么糟糕。或许她早已被病痛折磨，但仍依靠着毅力，在刚刚的场合下坚持到所有人离开。

    “其实我有茗丫头就已经很知足了咳咳咳，何况现在，竟是让我看到了他曾经的影子。”

    说到这里的阿婆明显将手握紧了些。可惜还没能说出下文，剧烈的咳嗽再次响彻了病房。虽然莫痕不知道这话中的他是谁，但稍微大胆猜测，便也不难想象。毕竟能让人在这种时刻下挂念的，除了曾经的挚爱又有谁呢？

    可现实就是让太多的回忆无法言说，能说却没有机会解释。就如同现在，莫痕唯一能做的，就是迅速起身，将吸氧装置重新放到那想诉说过去的面颊上。哪怕淡淡的哈气布满仪器的透明处，也只有他这个毫不知情的家伙能肆意妄为的安慰别人。

    “阿婆，安心睡一会吧。反正人生还有那么多明天。”

    他从未想过这随口而出的话，竟是让阿婆愣了许久。甚至都没有像刚才那样反驳，还欣慰的闭上了双眼。阿婆依旧是伸出手，可如今他搭上手掌之时，却清晰的看到眼泪从那带着皱纹的眼角流出。

    渐渐的，除了心电图机器工作的声音之外，也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存在于此。

    阿婆睡得意外的沉。但莫痕却没那么好运。

    因为几乎整晚，他的目光都放在眼前这个如同风中残烛的老人身上。这种特殊的感觉，就宛如那蝉蛹看着蝉蛾，飞向她无法扑灭的火焰。在这段时间里，他猜测着阿婆的过去，也思索着他自己的未来。

    而这样的状态竟维持到第二天清晨。待病房门外传来悉嗦的声音，他才逐渐回过神。然后用右手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与此同时才恍然发觉这身子竟早已麻木。慢慢的抽出被压住的左手，忍着那略微的疼痛，悄悄的退出了病房。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

    “睡不踏实，便提前跑过来了。”

    莫痕的视线在她的脸上快速扫过，当看到梓茗微微水肿的眼袋，他心中除了理解，也多了丝疼痛。她着实是个好女孩，所以没有权利拆穿这份源自温柔的坚强伪装。

    而梓茗见到他迟迟没有回应，便以为他不想说其他的话，所以就直接切入正题。

    “阿婆她？”

    “大家离开不久后，就一直睡到现在。”

    “所以你也保持那个姿势到现在？”

    面对梓茗的惊讶，莫痕到是不以为然。毕竟过去的他靠着窗睡了那么久的阳台。出于私心叮嘱了梓茗几句后，还伸手整了整她立领衬衫的衣角。

    “明明昨天都过了，你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邋邋遢遢。”

    此刻梓茗的眼神是飘忽不定的。由此推断她已然明了他话中的含义。可她偏偏又像是笃定了莫痕不会再对她那么刻薄，所以下一秒，她回复的语气不仅俏皮，并且是那么的意味深长。

    “我才没有，反倒是你，别总像哥哥一样管着我。”

    然后这个妮子倒是离开的干脆，没再给他任何机会。而这一刻莫痕也开始对昨天那个优柔寡断的自己感到后悔

    回到家的他洗了澡，便一头栽倒在床上。等再次醒来，首先听到的是梓茗传来的消息提示音。

    简单的说明了情况，主要是告诉莫痕今天晚上由她陪着阿婆就好。比较意外的是，她的口吻竟是征求他的意见，而不是命令。正偏偏如此，他反而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答应了这件事。

    但从旁敲侧击中不难感觉出，阿婆在白天的状态不算很好，所以略微有些担心。便在接小洛回家之后，忐忑了两三个小时，还是决定和周曦交代一声，踏上了去往医院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