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追与逃，杀与被杀(三)
嗒嗒嗒——
寂静的船舱走道上，两人故意放轻的脚步声起此彼伏。
月色如血，透着几分诡异，穿过透明的窗户撒在铁质地板，倒映出两人一大一小的影子。
跟着白以画到处乱走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找什么，但顾以歌通过这一路以来的观察，察觉到这一次进入船舱后，周围的视野可见度很低，低到一种只看得见身边人的程度。
这不是错觉，他这般肯定，因为在之前的遭遇战时，顾以歌撤出一大段距离后，回头看追着他的杀人魔杰森，还能看得清楚。
而这一次却……
除了白以画的背影以外，再也看不清其他的东西了。
“那是因为我们的理智值在不断降低。”白以画解释道。
“理智值？”
“嗯，在每一次任务的开始，每个人的理智值都是正常人的范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理智值就会不断下降。”
白以画走走停停，时而闭上眼在脑海里勾勒出最开始看到的船舱地图，顺着记忆中的地图路线，领着顾以歌尽量避开危险的地方。
也只是尽量而已，有时他们会突然遇到杀人魔杰森的身影，但白以画总会凭借记忆中复杂的路线甩开对方，有惊无险。
“那理智值降低了会发生什么？”
这时，顾以歌刚好路过一扇窗户，他下意识望了眼窗外，竟看见那一片大海变成了血红色的，海面上也出现几艘小船，小船上坐着一个看不见模样的影子。
“会看见幻觉。”
白以画没有时间给顾以歌详细解释，此时的她遇到了难题，步伐突然停止，脸色变得难看。
她打量着眼前能看到的环境，忽然惊声道：“糟了！往回跑！”
还在分析白以画所说的幻觉是不是刚刚所见的顾以歌突然听见对方惊慌失措的声音，没有犹豫，果断转身，拔腿就跑！
“咚！”
“咚！”
后方传来一声声沉重的脚步声紧紧跟在两人身后，顿时间，两人神色凝重，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道：杰森找上来了！
“滋滋滋……”
像是大砍刀在地上摩擦产生的声音也在顷刻间响起，但是……不是在后方！
两人心中发冷，瞬间止住脚步，目光纷纷投向前方看不见的黑暗，这声音……
在前面！
后方的沉重脚步，前方的砍刀摩擦声响接连传来，白以画听着听着，脸色惨白，在她看来，这宛如死神敲响了死亡倒计时一般，难熬又痛苦。
难道……
不止一个不祥？
眼下是进退两难，两侧都没有逃跑的途径，该怎么办？
顾以歌头脑风暴，目光闪烁不定，他下意识掏出了水果刀，握在手里，没办法了……只能突围出去了！
但是……
从哪边？
这又是一个问题。
他看向白以画，想起这一路来都是这个女孩带着他有惊无险的走过来，内心有些挣扎，到底……要不要听取对方意见？
“滋滋滋……”
砍刀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了。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也紧跟其后。
顾以歌甚至能够嗅到来自于杰森身上熟悉的血腥味道，令人作呕！
该死！
来不及挣扎了，顾以歌选择相信这个女孩子，他大声道：“往前往后！”
在顾以歌内心挣扎时，白以画也没有拖后腿，利用以往的经验在不停分析到底该走哪一边……
冷静……冷静……
好好想想……
白以画！
你要冷静！
你以前也遇到过这个情况！
你一定可以！
白以画深呼吸着，忽然，她脑海里回想起有个人这么跟她说的：
“当你遇上鬼打墙，而且是前后都有声音时，你要记住，那就是，往前跑！”
“前！”
她大声喊！
这一个字，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以至于说出这个字以后，白以画整个身子发软，险些没站稳。
话音刚落！
顾以歌在瞬间做出反应，只见他空出的手一把抓住白以画的手臂，扯着后者朝着前方的黑暗跑去，另一只手紧紧握着水果刀，绷紧身子，预防不测。
几个呼吸之间，两人就跑过大砍刀摩擦的声音处，一路畅通无阻！
白以画大喜，心想走对了！
而下一秒，脸上的喜色还未褪去，便当场凝固，因为前方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不如后方那般沉重，反而显得很轻快，听上去并不是什么重量级的选手，顾以歌眯着眼睛思索，瞥了一眼脸色不好看的白以画，突然笑了一声。
“……看来，你似乎没有什么用。”
白以画顿时间沮丧不已，垂头丧气着，怎么会……
“别放松警惕！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吗！走！回甲板！等它再次离开！”见白以画失落的模样，顾以歌气极反笑，他大声怒喝，旋即，不等白以画说话，直接扯着她跑向前方，不管前面是什么！砍了就是！
东躲西藏的！
顾以歌目光冰冷，他已经受不了了。
转动着水果刀，那冰冷的刀锋在黑夜里闪烁，这一次，谁拦就杀！
那道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嗒——
嗒——
嗒——
轻的就像是滴水声，
清脆。
近了……
越来越近了……
顾以歌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将手中的刀光绽放出去！
“是谁？”
当他们快要走到脚步声面前时，前方的黑暗深处突然响起了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
顾以歌愣住了。
白以画也愣住了。
但她仔细一听，顿时间喜上眉梢，竟挥手回应，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
“我！白以画！是慕容云吗！”
慕容云？
顾以歌怔了怔。
陌生的名字。
好吧，在这里谁都是陌生的。
“哦，是你啊。”
隐约间，顾以歌听到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如释重负。
这家伙难不成……
也被追杀的不轻？
顾以歌心想。
“咚！咚！咚！”
稍微放松的心弦因为这个突发的脚步声，再次紧绷起来，顾以歌暗自懊恼，小声骂了一句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学会了放松警惕？
“来不及说别的！快跑回甲板！后面有怪物在追！”
顾以歌大喊一声！
而话音刚落，对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突然顿住，旋即越来越远！
顾以歌也没闲着，带着白以画一路狂奔，没多久，两人再次跑出船舱，来到了甲板。
在离开船舱，来到甲板的一瞬间，
从没有光源，漆黑一片的船舱，来到血色月光照耀的甲板。
顾以歌竟被照的有些刺眼，他下意识伸手挡了挡，而当再次适应后，他慢慢放下手臂，朝着前方一眼看去，就看见一个男人，他戴着黑框眼镜，面容俊秀清冷，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双手插着口袋，平静地量着自己。
当看见这个男人第一眼，顾以歌对他的印象只有两个字：阴沉。
对，是阴沉。
凭直觉来看，顾以歌发现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冰冷的气息，仿佛在告诉你，生人勿扰。
面容看上去俊秀非凡，但不知怎么的，处处透着几分阴沉沉的，这让顾以歌看着有些不舒服。
他讨厌这个男人。
慕容云……
呵……
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略微疯狂的笑容，顾以歌轻声说道：“你好，我叫顾以歌。”
“你好，慕容云。”
慕容云点头示意，面容依旧清冷，看上去就感觉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他。
一旁的白以画看着眼前的场景，感觉到了一丝怪怪的气氛，她甚至不敢开口说话。
好怪……
为什么我在他们身上竟感觉到了危险！
白以画站在一边，冷汗直流。
“你有什么发现没？”
这时，慕容云转头看向她，问。
“啊！”白以画突然被cue，如梦初醒，她想了想，面露难色：“说实话……没有。”
白以画说：“在船舱内，我几乎都走了个遍，并没有找到有关「存在」的一切，甲板上也没有……”
说着说着，白以画的小脸充满了不解的情绪：“不在甲板，也不在船舱，那到底在哪？”
“其他地方也都找过了，储物间，地下室，房间，船长室，等等……所有地方我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存在」的波动。”慕容云平静的描述。
「存在」？
波动？
不懂……
顾以歌在一旁打量着二人，没有出声打扰，他觉得这种事情无关紧要，最紧要的还是先找到那所谓的「存在」。
寻找「存在」。
寻找嘛……
那这个「存在」肯定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但是不清楚到底是物品还是什么……
嗯……
顾以歌摸了摸下巴，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先猜测一下吧，
假设，所有东西都有可能是「存在」。
再加上他们两个说的什么波动，得出结论，接近「存在」会感受到一些什么东西，至于感受什么暂且不明。
所以说，「存在」是可以感受到的。
但是，他们两个说，这艘船上的所有地方都已经找遍了，都没有「存在」的波动……
等等……
我知道了。
我知道「存在」是什么了。
顾以歌灵光一闪，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了起来，打断了二人的讨论，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们说，「存在」会不会就是那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