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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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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安乐长公主竟然想让季家的嫡长女给她弹琴取乐, 视其为乐伎,还搬出皇上来辖制她们!

    要是季青雀真的当众低头弹了这次琴, 他们季家还有何颜面见人?季青雀不是她的女儿,可是她的女儿和季青雀是一家子姐妹,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季青雀受了辱,她两个女儿如何能不受牵连?

    孙氏心里发恨,人却稳稳坐着,笑着就要开口。

    “哎呀,孙夫人, 本宫这是在和你的女儿说话, 你可不要胡乱插嘴。”安乐长公主眉梢一挑,似笑非笑。

    她先前还自称我,现在却口称本宫,先前还能说是放低身段,同辈论交, 如今已经摆出公主威仪,若孙氏再质疑她,那便等同质疑皇家。

    孙氏脸色一僵,心里再不愿, 也知道她说的确是事实, 只能缓缓让开,露出身后的少女。

    季青雀眉目素淡, 静静望着安乐长公主。

    满座寂静,季青雀却显得还要更安静些,像是一只细颈白瓷花瓶里插着一支梅花, 旁的人噤若寒蝉,独她一个不动声色,那便一种难得。那不是小姑娘磕磕碰碰学规矩的安静,那种静实际上是一种惶恐和臣服,可是季青雀身上却静的看不出悲喜,这种模样最常出现在历经沉浮的老夫人身上,因为见的太多而心如止水,沉静而有力量,可是偏偏她年纪这样小,一个家里没有亲娘教养的半大姑娘能够毫不露怯,这份心气着实出人意料。

    连张皇后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她了解自己丈夫的这个姐姐,年少便护着弟弟去封地,书读的不多,性格却很强横,大抵是吃了太多苦的缘故,行事颇为狠辣,无事也要掀三尺浪,虽然她才回盛京数月,可是在她手里吃过亏的人犹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难得季青雀能有这份骨气。

    张皇后细细回想,她对这位季家嫡长女无什么深刻印象,只记得是个水墨画一样的神仙人物,漂亮是漂亮,便是在满盛京的大家闺秀里也是最出挑的,但是总归寡言内秀了些,不大出门交际,还不如她那个二妹

    妹来的鲜活有趣,成不了什么大事。如今看来,倒是她看走眼了。

    隔着数排位置,数个肩头,季青雀和安乐长公主静静对望,一个神色平静,不见喜怒,一个双脸飞红,含醉浅笑,与当今圣上五分相似的脸庞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恶意。

    她当然知道季家清贵。

    白鹿书院桃李满天下,天下读书人魂牵梦萦的圣地,偌大一个朝堂,一半都是白鹿书院的同门,读一样的书,有一样的先生,一样对着没有实权的太傅季宣毕恭毕敬,无论到了几品大员,对着季宣,仍然泰然自若地以学生身份自居。

    就连她弟弟,九五至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私底下见了季宣,依然要礼数周全地叫一声先生。季家代代都是天子之师。

    可是再贵能贵的过皇家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们季家先祖季平山才华盖世,传说成文时可以惊动鬼神,唤来风雨,神乎其神,最后不也要追随他们李家开国皇帝才能建功立业吗,不过是奴才的后代,得了主子几分好脸色,竟然得意到忘了自己的身份。

    自从阿平做了皇上,安乐长公主便不太能够容忍别人在她面前把头高高抬起来。

    季青雀纤瘦却笔直的脊背,仙鹤一般瘦白的脖颈,无一不让她感到厌烦,厌烦至极。她只想把这截漂亮的颈子折断,丢到泥淖里,沾满泥水,让一万只脚踏上去,让她牢牢记住,永远不要在比她尊贵的人面前这样清高愚蠢的仰起头。

    想到这个画面,安乐长公主微微眯起眼眸,眼中浮现出一丝笑意。

    一片死寂里,季青雀忽然起身,朝安乐长公主略一躬身,仪态婉约,轻声道:“遵命。”

    孙氏愕然看向她 ,季青罗差点把酒喷出来。

    安乐长公主抚掌大笑,扬声道:“传下去,季家大小姐要为我们抚琴!来人啊,添酒,为她寻一把好琴来!”

    季青雀抚琴!

    这道消息如一阵疾风,刹那间席卷整个宴席,贵女们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季青雀素有才名,她十岁那年季宣便亲自找了当世第一的制琴大师长山道长为她制作一把古

    琴,名唤春融,只是她想来深居简出,不大出门交际,也无什么亲近的密友,旁人鲜有机会欣赏她的琴声。

    有人喜欢热闹,有些则是好奇心重,往年宫宴上便常有人弹琴斗诗,热闹非凡,许多人眼里这不过是遵循旧例,池畔一片欣然喜悦,只有个别敏锐些的察觉出其中的不寻常,她们默默凝眸望向主位,揣测着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青雀却毫不在意旁人言语,无论是席间喧嚣,还是继母孙氏惊愕的眼神,亦或是不远处安乐长公主胜券在握的微笑,她始终神色平静。

    “季小姐,请。”一名宫女恭敬道。

    季青雀于古琴前款款落座,鸦青色的长裙曳地逶迤,纤长雪白的十指轻轻拨弄琴弦,刹那间铮然有声。

    “哦,忘了说,”安乐长公主挑眉一笑,“咱们娘娘雍容端肃,母仪天下,最听不得轻浮浅薄的调子,季大姑娘千万莫要弹错了曲子,扰了咱们娘娘心情。”

    季青罗气的脸色发红,这是真把季青雀当成乐伎了,挑三拣四,何苦一再相欺!

    她虽然生气,可是也明白不能表现出来,憋在心里感觉自己都要炸了,她气仗势欺人的安乐长公主,又气季青雀唯唯诺诺没有骨气,更气都到这个时候季青珠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样,一时间她左思右想,无计可施,很有点我们季家好像真的要完了的哀伤感。

    琴声骤起。

    霎时春风拂过,洗墨池上水波摇曳,月色如薄冰轰然破碎。

    确实不是什么轻浮浅薄的声调,那声音又是激盎又是凄凉,金石俱裂,有穿云裂石之气。

    实在很难想象季青雀这样纤弱的身体能够弹出这样激烈的音调,时下正追捧温婉出尘的女子,闺阁间流行的曲调也是诸如《临江仙》《四海月》这样轻盈的曲子,谁也想不到眉目苍白平静的季青雀一拨琴弦,会是银瓶乍泻,刀枪齐鸣,好似有千军万马在夜色里与她遥相呼应,踏碎飘摇山河,奔赴沙场,一去不回。

    如此壮烈,如此凄凉。

    一曲终了,最后一道琴音戛然而止,季青雀按住琴弦,琴弦仍颤动不止,如暴风骤雨般的尾音在空

    气里远远散去,直打的长廊上灯影散乱,余音绕梁。

    满园死寂。

    “殿下,臣女已抚琴。”季青雀从古琴后站起身,拢住鸦青色大袖,不卑不亢地朝安乐长公主行了一礼。

    张皇后最先回过神来,她瞥了一眼身侧怔愣的安乐长公主,心里暗笑。

    想拿季家女立威,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季宣的女儿,真的能是什么软柿子吗,这天底下最难招惹的就是读书人,下至状师,上至御史,几个是好惹的?

    安乐长公主空举着酒杯,佯装出的醉意全然消散,她死死盯着几步外的季青雀,心里那点儿戏耍猫猫狗狗的揶揄感已经消失了。

    找死。

    她冷笑一声,正欲开口,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

    “好!”

    一道低沉温和的男声于一片寂静中忽然响起。

    飞鱼服绣春刀的锦衣卫不知不觉间已经站满池边。

    伴随着轻轻的鼓掌声,一个明黄衣衫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含笑步入众人的视线中。

    洗墨池畔霎时跪倒一片,衣服声,环佩相击声不绝于耳,明黄衣衫的男人摆了摆手,笑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孤不过是听见了琴声,心里好奇,所以才进来看看罢了。刚刚是谁在弹琴?”

    嘉正帝身边的大太监吴无忧朝他低声说了几句,黄衣男人恍然大悟,笑着抚着掌心,道:“原来是季宣的女儿,倒是不奇怪,只是怎么太傅从来没同孤提过他有一个这样的女儿?”

    嘉正帝三十出头,容貌俊朗儒雅,性情十分温和,一手丹青极为精妙,亲笔所绘的夜宴牡丹图价值万金,在民间还有个书画皇帝的别称。

    张皇后起身屈膝行了一礼,朝嘉正帝笑道:“皇上所言甚是,臣妾听了此曲也极为惊喜,说来这也都是仰仗了安乐长公主,我们才能有这等耳福啊。”

    听见此事和安乐长公主有关,皇上立刻来了兴趣,问道:“哦?还和阿姐有关,这是为何?”

    季青珠眼眸弯弯,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姐姐。

    刚刚还在说她的季青罗则一只手撑在几上,摸着缠枝瓜果金耳坠,一脸理直气壮,笑吟吟地

    看着她。

    一屋子的人都朝她望过来,她一瞬间便成为这间屋子的中心,季青雀不慌不忙地屈膝回礼,在孙氏左手处坐下。

    丫鬟立刻给她上了茶,天青窑双鱼戏水盏,茶水清透碧绿,细细窄窄的黑色茶叶缓缓舒展,犹如袅娜的舞女,茶香扑鼻,清淡香甜,季青雀揭开茶盏,抿了一口。

    孙氏这才开口,她笑着说:“大姑娘后天可有空?”

    季青雀点了点头。

    “那正巧随我们去一趟严华寺吧,”孙氏道,“拜拜佛,图个吉利,求个好兆头,也去散散心,去一去晦气。”

    季青雀并不急着回答,她微微一想,出声道:“阿淮今年要下场么?”

    孙氏眸光微微闪过惊讶,道:“不,不是阿淮,老爷说阿淮年纪太小,还要压一压,两年后再参加乡试。”

    不等季青雀问,她便继续道:“是我的娘家侄儿,孙有恒,他今年十六岁,也该下场试试手了。”

    季青雀不记得这么个人,倒也没什么奇怪的,她上辈子不大与孙家往来,只知道孙氏有个哥哥,这还另有缘由。

    于是她便点头,道:“但凭夫人吩咐。”

    孙氏沉默了片刻,她仔细地辨认着季青雀的表情,还是那么波澜不惊不动声色,看着不像在说反话的样子。

    季青雀任凭她打量,又抿了一口茶,茶盏轻轻敲在杯沿上,发出一丝清脆的响声。

    她抬起眼,道:“我也正好有一事要与夫人说。”

    孙氏略一迟疑:“大姑娘但说无妨。”

    “孙府的老夫人下个月要过七十大寿,这是喜事,夫人不如早些回去,免得无人主事,旁生枝节,难免不美。”

    孙氏顿时一皱眉。这话真不吉利,就像在诅咒孙府出事一样,她心里不喜,脸色也立刻淡了下来。

    季青雀却仿佛没有看见一样,仍慢慢地喝着茶,轻声道:“便是不为了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孙家表哥的乡试在即,夫人也该多关心些才好,不如接进府里,和阿淮一道念书吧,沾一沾阿淮的文气,也显得清净。”

    季淮本来细心听着母亲和姐姐打机锋,若有所思,忽然话题到了他

    身上,思路立刻一断,他连忙站起来,摆了摆手,认真地解释道:“大姐姐过奖了,天底下并无文气可言,只要孙表哥用功念书,自然天道酬勤,大有收获。”

    季青罗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孙氏却微微凝眸,保养良好的指甲划着丝绸帕子,划出一道深深的印子。

    她要是还听不出来季青雀意有所指她就真是个蠢的,可是孙家能有什么事,还牵扯到阿恒,他可是孙家的嫡长孙,老夫人的心头肉,谁敢动他?

    除非……

    孙氏脸色猛地一变,看向季青雀,季青雀放下茶盏,眉目不动,神色平静。

    “夫人以为如何?”季青雀道。

    孙氏深吸一口气,笑道:“这倒是不错,青雀有心了,只是还要问过哥哥嫂子,才能做定夺。”

    “但凭夫人安排。”季青雀依然语气平淡。

    孙氏心乱如麻。

    一个屋檐下生活十几年,她多少是了解季青雀的,轻易不管事,十指不沾阳春水,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后宅琐事的人,她是挂在画上的,干干净净的,清高傲气,沾不得一点烟火气。

    如果一件事连季青雀都不愿袖手旁观,只能说那是一件严重到难以置信的事。

    孙氏绞着帕子,骨节微微发白。

    出行那天是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天空如琉璃瓦般镶嵌在头顶,季青雀换了一身黛色宽袖衫白色马面裙裙,发上无什么装饰,只簪了一根烧银蓝垂花发钗。

    孙氏正在台阶下和一个妇人说话,拉着手,颇为亲热,回头一看见她,微不可闻的一皱眉,便立刻舒展眉头,笑着说:“青雀,这便是我嫂子。”

    季青雀知道她为什么皱眉。

    这眼色虽然庄重,适合去礼佛烧香,可是到底太素了,不像年轻姑娘的衣服,他们又不是真的潜心修佛的人家,又是去严华寺这样的大齐第一佛寺,总该穿的更体面鲜亮些。

    可是她怎么能懂呢,在漫长的上一辈子之后,季青雀已经无法忍受任何鲜艳的颜色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那些颜色太明亮,太刺眼,太生机勃勃,像是一种讽刺,像是一种讥笑,像是有双眼睛在暗处

    看着她,然后发出窃窃的冷冷的笑声。

    所以季青雀装作没看见,她走下台阶,朝着那位打扮朴素的中年女子行礼,道:“张夫人。”

    那女子不敢受全礼,匆匆让了半步,忙说不必多礼,又细细端详着季青雀,片刻后对孙氏笑道:“大姑娘如今都这样大了,真是出落的不同凡响,旁人那样说我还不敢信,如今一见才知道真是名不虚传。”

    宫里花神宴上的事如今早已在盛京传开了。

    孙氏抿嘴一笑,搭着嫂子的手,道:“阿恒呢,怎么不见人?”

    “他几个娇滴滴的妹妹都在,许是害羞了吧,”张氏笑了,朝马车那边招了招手,“阿恒,都是自家姐妹,不必拘礼。”

    一个一身崭新藏蓝色衣袍的少年从马车后闪身出来,他皮肤略黑,容貌俊秀,目光沉稳,双肩微收,行进间步伐间距一致,很有些超乎年龄的内敛稳重气质。

    季青雀微微眯眼,这马上要下场考试的孙家表哥,竟像是个练家子。

    孙氏一见孙有恒便笑起来:“阿恒也长大了,几月不见,就越发结实了。”

    孙有恒显然并不是个长于口舌之人,规规矩矩叫完一声姑姑后便再无言语,只一路从季青珠开始叫着表妹,青罗青珠逢年过节都时常见面,他态度便很自然,到了季青雀,他立刻踟蹰起来。

    季青雀道:“你也唤我表妹即可。”

    孙有恒看了她一眼,眼中有一丝惊讶,然而沉默寡言的少年最终也只是沉稳地唤道:“青雀表妹。”

    孙氏和张氏在一旁笑看儿女们寒暄,颇觉得有些趣味,末了,孙氏又道:“天色也不早了,那咱们便出发吧。”

    青珠眨了眨眼,便要上母亲的马车,却被孙氏轻轻一点额头,嗔怪道:“小缠人精,娘和嫂子多说几句话的机会都不给,去,找你大姐姐,别缠着娘。”

    张氏掩口轻笑,青珠摸了摸额头,看向后面,二姐季青罗早早便立在那辆翠盖马车边上,正托着红玉的手轻盈灵巧地进了帘子里,青珠歪着头想了想,便道:“那,娘,舅母,一会儿见。”

    “青珠真乖。”张氏喜爱地摸了摸季青珠

    圆润的脸颊。

    孙氏脸上满是微笑,眼睛却飞快地看了一眼季青雀,她静静立着,长裙曳地,像一枝静静的花或者一尊精巧的瓷器,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厌恶也不显得欢喜,她还是那样,孤零零的清高,遗世独立,对客套和虚与委蛇从来没有任何兴趣。

    这让孙氏莫名安心起来。

    “嫂子,咱们上车吧。”孙氏挽着嫂子的手,笑道。

    车窗的帘子被卷上去,只有一道细密的竹帘挡在车窗前,集市上的街景一览无余,两侧店铺林立,人流如织,叫卖之声不绝于耳,还有挑着担子的货郎沿街叫卖,混沌铺子的老板吆喝一声,掀起锅盖,一股白雾顿时升腾而起,香气远飘。

    还有耍杂技的,老班主在头上顶起一根长长的细竹,两指放在口中,一声哨声响起,一只小猴子忽然从他胸口窜出,攀着竹竿行云流水地往上窜,转眼就攀上竹子顶尖,在东摇西晃摇摇欲坠的竹子间稳稳蹲着,美滋滋地肯着上面串着的水果片。

    猴子的机灵与憨态立刻激起一片笑声,铜板下雨般从围成一圈的人里抛进场中,老班主又吹起另一声哨,小猴子恋恋不舍地从竹竿上爬下来,举起一个大铜盘,摇头晃脑地在绕着人圈走,立刻又激起一阵叫好声。

    一步一热闹,处处不同景。

    季青罗看的兴致勃勃,就差跟着鼓掌了,回头一看端坐不语的季青雀,立刻脸色一僵,立刻也转过头,端出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她身后的红玉……红玉当自己瞎了,什么都没看见。

    季青珠却不知道两个姐姐小小的风波,她指着窗外,忽然开口:“大姐姐,二姐姐,那是什么?”

    一家小摊,上面插着数个颜色鲜亮惟妙惟肖的小人,有峨冠博带的书生,有螓首蛾眉的仙女,还有笑容可掬的老人,周围围着不少蹦蹦跳跳的孩子,叽叽喳喳个不停。

    季青罗迟疑片刻:“……这是雕塑吗?”

    眠雨噗嗤一声笑起来:“二小姐,这是面人啊!”

    棋子噼里啪啦落了一地,那妇人茫然半晌,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马车底下,犹犹豫豫地说:“……小姐,这

    是?”

    季青雀坐在窗边,将刚才的情形都收入眼底,她摇摇头,并不感到意外的模样,她揭开窗帘,垂眼地问:“他的住处知道在哪儿吗?”

    那妇人自觉办砸了差事,正心头懊恼,闻言立刻答道:“回小姐的话,庄子上派人守着呢!”

    “走吧。”

    那妇人却并不行动,微微咬着唇,一副犹豫模样,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

    眠雨立刻喝道:“在小姐面前,有什么不能直说,干什么要这样躲躲藏藏的?”

    那妇人并不见得被她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鬟吓到,季青雀却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纵使最初只是觉得眠雨用起来最顺手,如今也察觉出来眠雨对她的一心一意。

    那双眼睛看着她,像是看着世上一轮唯一的太阳,只要照着她,就是喜悦的。

    ……可是她确实不记得这个人了。

    正思量间,那妇人忙解释道:“不是的,只是张家坐落一条陋巷里,小姐的马车……恐怕是进不去的。不如让小妇人代劳,将那位小公子请出来与小姐说个明白。”

    季青雀却摇摇头:“不必了,古有三顾茅庐,我虽没有玄德公那样的大才,多少也该显出诚意来。”

    那妇人和眠雨对视一眼,莫名其妙:那瘦猴似的小子能有什么大才?

    —

    张年拎着半只烧鸭,摇摇晃晃地走进巷口,几个小孩子正在玩跳房子,一见他就立刻一拥而上,抱着他的腿说:“年哥哥,糖!”

    张年早有准备,他从衣襟里掏出几块散糖,往远处一丢,那群孩子立刻欢呼着追了过去,张年嘴角也挂起一丝笑容,笑道:“……一群小土匪。”

    “娘,我回来了,”他掀开洗的发白的蓝色门帘,笑着走进去,道,“今天我和张大哥去集上帮人抄书,挣了五十文银子,路上回来见有人卖剩下半只烤鸭,我看价格很公道,便了买回来,给您尝尝……”

    话音戛然而止,这少年看清室内的情形,脸色一白。

    他娘坐在桌边,荆钗布裙,那双盲了的眼睛闻着声音,转过头,看向他,慈祥地笑着说:“年儿,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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