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4章
“喜欢锦官城么？”
易水星看着砖石铺成的平整街道上行人来来往往，如潮汐般上涌，熙熙攘攘一片祥和，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现在的感觉。
他本该高兴的，可不知为何却徒生了些伤感出来。
是因为感慨终于得偿所愿，而曾陪伴自己一生的树兄却不在了吗？还是因为以后再也没人能像树兄那般听他说话了？
他不知道，这里很热闹，但再没有一点热闹是属于他和树兄的了。
他看着流淌不断的人群感到了迷茫。
梁玄辰见他不说话继续问道：“怎么了，是不喜欢吗？不喜欢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不是，喜欢，锦官城这么热闹繁华大家都会喜欢的吧。”
“哦，对了！”梁玄辰突然想起什么，像风一般迅速流进了人海里，还不等易水星追上去，他就一溜烟儿又回来了，只不过他的手里多了样东西——两串冰糖葫芦。
他明朗一笑递给易水星其中一串：“听说这个可甜了。”
“糖……糖葫芦？”
易水星看着梁玄辰手中的糖葫芦，心想：这是小孩子才吃的东西吧？虽然自己确实没吃过，但又不是小孩子了，这梁兄是不是有什么大误会啊！
不过梁玄辰好像没有明白易水星的想法，把糖葫芦塞进了易水星的手里道：“嗯，我猜你应该没有吃过吧？尝尝。”
“……”
什么叫“我猜你应该没有吃过吧”，就算他确实是个实打实的土包子，但是面上也没有表现得如此见识短吧？难道他真的一副看上去从没出过门什么都没见过的样子？
虽说他心里这样想，但他看着鲜红欲滴的糖葫芦，还是接过来咬了一口。
“好甜。”
梁玄辰也跟着咬了一口，“嗯，确实挺甜的。”
易水星看着此刻的梁玄辰有点好笑，没想到他一个大男人还会喜欢这个，调傥道：“梁兄还喜欢这个？不曾想梁兄还有这样的一面，倒是……”
“倒是什么？”
易水星坦言：“倒是挺可爱的。”
梁玄辰立马满脸笑容：“真的？你真这么觉得？有多可爱？”
“呃……梁兄你不觉得你问这话有那么一丝丝怪吗？”
说你可爱就得了，还追着问，人还是得含蓄谦虚点吧……
“哪里怪了？我就不能可爱了？”
易水星噗嗤一声：“能，当然能。”
梁玄辰笑着若有若无的问了一句：“那你喜欢吗？”
“喜欢什么？”易水星没明白也没多想。
“没什么，我们去前面看看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何如此多人？梁兄。”
“这里啊，是锦官城内最大最豪华的戏院，是平常百姓们最喜欢听戏的地方。”
易水星看着簇拥的人群，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般惊喜地往里面望，那头发长见识短的气息真是流露地荡然无余。
激动起来也忘记掩饰他那短见薄识，万幸的是他浑身的气质是极其干净和华贵的，没有普通人为生活奔波劳苦的痕迹，甚至连人间的烟火气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某个隐匿世间大家族里深居浅出的公子。
梁玄辰在身旁看着他的反应，悄悄地笑了。
“我们进去听听吗？”
“不了。”
易水星立马回绝，倒不是对听戏很感兴趣，相反，他这个很喜欢听故事，市井传闻、民间杂记之类尤其热衷，但从前没人给他讲，所以他就自己一个人默默看书。
但他此时只想尽快看看别的地方，听戏太费时间。
他现在就像是个第一次出门的小孩子，这个想尝一下，那个想摸一下，还没看完这一个心眼立马又被其他东西抓了过去，不仅不觉得累还越来越激动，活像个停不下来的骆驼。
就他们这说话间，突然东边一声巨响传来，易水星感官是极度灵敏的，连带着常人感受不到的顺着地面而来的震动也被他一并接收。
他皱眉：“怎么了？”
梁玄辰：“声音是从东边传来的。”
身侧的满脸无聊的豆腐小摊主听见他们的对话，不由得插|进来感叹一声：“还能是什么事儿？不就是街头那个有名的富二代吗。”
梁玄辰：“哦？”
豆腐老板诧异：“两位不知道吗？你们不是本地人吗？”
梁玄辰解释：“我们平时出来得少，还请老板给我们讲讲。”
这锦官城居然还有不知道那个奇葩富二代的人。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生意，老板本来就无聊得很，这些个街角八卦啊本来就是他最喜欢的，他就很乐意的讲了起来：“东街有个富豪，家里就一个独苗苗，那可真是天之骄子啊，全家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他爹可就指望着他继承家业呢，只可惜……”
易水星喜好听市井故事，饶有兴致：“可惜什么？”
老板叹了口气：“天之骄子名叫陆于春，有名得很，这街头街尾的就没几个人不知道他，呃……你们算是两个，但却不是因为他多么年轻有为必成大业什么的，他是因为奇葩而闻名的！”
“怎么个奇葩法？”梁玄辰虽然这样问了，但脸上依旧是很平淡的，并没有显得有兴致，就像是替旁人问的那般。
豆腐老板一笑：“这可就有得说了。”
梁玄辰放了一顶银元宝，臭豆腐老板一看，还有这好事？出手这么大气，这下几个月都不用干活了，立马心花怒放：“两位有所不知，这陆于春原本是个书生，文采那是一绝，这是大家公认的，不说考取功名好歹也得继承家业是不是？”
易水星：“那他考取功名了？”
老板得意的“呵”了一声：“考取功名了还能说他奇葩吗？”
“那是？”
“他既不考取功名，也不继承家业，什么娶妻生子延续香火就更不用说了，没戏！他每天就捣腾他那些个奇葩玩意，至于要说有多奇葩，那只能说一个比一个奇葩，这有钱人的世界咋也不懂。”
老板一指东边声音传来的方向：“这不，这声音不就是那个有名奇葩弄出来的。”
易水星疑惑：“他这是在弄什么？这么大动静。”
老板五分鄙夷，五分叹气：“这谁知道啊，反正什么奇怪的都有，他隔三差五就要搞个巨大动静出来，大家都习惯了，之前还说什么要弄出什么能让普通人飞上天的玩意儿，这怎么可能，以为是神仙妖怪修士呢？”
“人家有仙骨仙缘的早上山修仙去了，还在这儿？大家都是普通人吧？老老实实当普通人不就得了？成天异想天开，费那没用的劲儿。”
“要我说啊，考取功名一步登天才是真的飞上天吧？所以说，他其实脑子不太灵光吧。”
易水星却同豆腐老板的想法大相径庭：“让普通人飞起来的东西……这倒是有趣。”
梁玄辰却似想到了什么：“是挺有趣的，也挺傻的，但奇迹……往往是傻子的坚持创造出来的。”
易水星觉得梁玄辰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便意有所指地问：“梁兄也是傻子么？”
“谁知道呢？”梁玄辰眼眸一丝微光闪过，但很快没了影。
老板一股豆腐渣味儿的“啧”吐了出来：“有趣归有趣，这不是痴人说梦吗？这怎么可能，凡人的痴心妄想罢了，凡人就该有个凡人的样子，少想那些个有的没的，二位也就当个笑话听吧。”
易水星莞尔一笑：“多谢，老板讲的故事很有趣。”
老板营业式微笑：“诶，不打扰不打扰，二位常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