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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20您还记得我把您认作成哥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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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枝枝抿唇不说话。

    她害怕宋诣真的会把她送给李三娘子打骂,当今公主和国公府的嫡小姐,便是想要杀了她,都不消动一根手指。

    而殿下也生气不理她了。

    “碧桃,我想见见殿下。”少女的声音很小,带着哭腔,却有点倔强,“你让我见见殿下好不好,我害怕。”

    其实今日宁熙公主做得有些过分了,只是殿下不曾着人将枝枝姑娘身边的事情说给他听,平日里也甚少留意,自然没有下人冒着得罪宁熙公主的事情递消息。

    就是枝枝死了,只要宋诣不怪罪,她们顶多是一个不尽责的罪名。

    可顶罪了公主,便是死。

    “姑娘乖,殿下得了空,会来看您的。”碧桃仍旧是温柔的,扶起枝枝,带着她朝着门外的马车走去,“李三娘子已经是极善良温和的了,您不晓得,原定的太子妃是黎国的长公主殿下……”

    枝枝知道那位长公主,因为实在太过出名。

    “传闻那位殿下身份高贵,性子骄矜,被整个黎国宠着,十二岁时单单被顽皮的国公小世子推了一把,她的父亲与兄长便不依不饶,处死了当朝国公嫡子。”

    枝枝撑着下巴,她也听说过黎国长公主才貌双绝,被父兄宠爱到了骨子里。

    可惜美人命薄,两年前失踪不久,黎国国君被齐国太子所杀,黎国皇室一片混乱,便也没有人能分神出来寻找她,到现在还毫无踪影。

    “听闻二皇子曾见过,说是一身红衣,当街纵马,十分美艳骄纵。”碧桃说得向往,一贯沉稳温和的语调也变得轻快了点,“殿下这么多年身边没有女子,也是因为这位长公主……”

    碧桃忽然噤声,意识到自己多言了,胡乱含糊带过去,“那位原是殿下的太子妃。”

    枝枝一愣,她心头猛地揪了一下。

    马车摇摇晃晃,枝枝却不敢再问,原本就杂乱的心思成了乱麻,她好半天才想到如何试探,“殿下一直在等着那位失踪的长公主殿下?”

    “是,殿下少时出访黎国,定下的婚约。”碧桃说得谨慎。

    寻常王公贵族,到了宋诣这个年纪,身边至少也有了三四个通房。只有殿下身边干干净净,甚至连第一次,都是冒冒失失之下和枝枝在一起。

    可若是殿下一开始就有喜欢的人,所以才这样的呢?

    “殿下倾慕那位黎国公主,对不对?”枝枝喃喃自语,她求助似的看向碧桃,问道:“殿下可曾说过,他倾慕黎国长公主。”

    殿下沉静内敛,如果不是很喜欢,身边的人怎么都会知道呢。

    “殿下确实说过……”碧桃是想安慰枝枝的,宋诣当年拒绝了好几桩太后塞的婚事,说的便是倾慕黎国长公主,要等到找回那位长公主,这事儿所有人都知道,“可她已经不见了。”

    枝枝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消失了。

    殿下不信她,自然也就不喜欢她。

    殿下不仅不喜欢她,还早就有了喜欢的人。

    碧桃眼见着少女脸色苍白下去,身子一晃,竟然合眼晕厥了过去。她连忙扶住枝枝,挑开帘子去找了大夫,好一番才终于将枝枝的伤口包扎好了。

    枝枝醒来,忽然开口道:“我要找殿下。”

    “姑娘,你身子还没……”

    少女挣扎着起身,杏子眼里藏着坚定的光彩,“我要去见殿下,我有事情想问殿下。”

    恰此时林城来了,领着消息让枝枝去小佛堂禁闭。谁料枝枝推开碧桃,起身去挑开帘子,劲直走到林城跟前,开口求他,“大人,求您带我去见殿下。”

    “姑娘,殿下让你关禁闭。”

    枝枝死死抓住袖子里的白玉佩,她一直都想问宋诣,他为什么挂着和她一模一样的白玉佩。

    她害怕殿下会抛弃她,可更害怕永远被困在这里。她想找到哥哥,她想回家,她真的太害怕这种生杀皆由他人的处境了。

    殿下到底和她的哥哥有什么关系。

    枝枝抬手,一贯藏在袖子里的锋利银钗刺向脖颈,她明明害怕,“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殿下,求您通融。”

    “禁闭。”

    林城不为所动,见惯了血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点小打小闹害怕。

    少女却毫不迟疑,银簪刺入皮肤,鲜血霎时溢出,却被林城握住了手腕,强行掰开了手里的簪子,这才不得已道:“跟我走。”

    枝枝脸上的神色松了些。

    少女的裙裾满是鲜血和污泥,还未曾来得及换下,踉踉跄跄跟在林城身后。

    夜半。

    别苑的门被敲响,刘成不耐烦推门,见是林城,下意识要骂。

    只是目光落在满身血迹的少女身上,到底忍住了,只是周全冷淡地问了句,“枝枝姑娘怎么来了,这样晚了,殿下已经歇下了。”

    是暗示送客。

    枝枝听不懂那么多暗示,她开口道:“……我来找殿下。”

    刘成笑得滴水不漏,“殿下已然歇下,枝枝姑娘明日再来吧。”

    少女不说话。

    浓云压在明月上,风一吹,晦暗无光。

    “我今日有要紧事,想问一问殿下。”枝枝死死抓住掌心里的白玉佩,看向刘成,哀求道:“公公,您让我见一见殿下吧,我以后一定报答您。”

    “老奴怎么敢叫枝枝姑娘求,只是实在不巧,殿下歇下了,我这做下人的如何……”

    风吹动树梢,飒飒作响。

    一阵冷雨便兜头浇下来,细密冰凉地砸在枝枝身上。

    少女额头上凝结的淤血顺着雨水冲下来,显得她狼狈又可怜,却还是伸手死死抓住刘成的衣角,“求求您。”

    刘成叹了口气,到底面上答应了声,“雨下得突然,我去看看殿下醒了不曾。”

    宋诣一贯睡得浅,风雨这么猛地一下子浇下来,窗外一片簌飒,他醒了过来,起身来要唤刘成倒茶,却正瞧见刘成打了帘子进来,“何事?”

    “……是枝枝姑娘来了。”刘成想起少女狼狈倔强的样子。

    宋诣微微一愣,玉白的指骨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方才淡淡道:“谁放她出来的,杖二十。”

    刘成噤声。

    却并没有立刻下去赶枝枝走,反而在等着宋诣的反应。

    青年喝了一盏茶水,才垂下眼睫,“来找孤做什么?”

    刘成回答得很谨慎,只道:“说是有要紧事要与殿下说,却不曾说到底是什么。”

    “叫她进来。”

    宋诣披了件外衣,坐在了次间等枝枝。

    长夜无聊,屋外雨打芭蕉,听着倒是悦耳,宋诣随手拿了本闲书在灯下看。

    片刻后,外间响起脚步声,有人打了帘子走进来。几乎扑面而来的,便是雨水的潮腥气,他抬眼便瞧见一个浑身湿透的少女,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宋诣沉默片刻,心头升出一股火气。

    “殿下。”

    少女杏子眼里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孤今日不曾苛待你。”宋诣冷了嗓音,手里的闲书被他丢开,“谁叫你浑身是伤还要出来浇上一身的冷雨的?”

    枝枝没说话,她掌心里的白玉佩被她紧紧握着,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青年却已然起身,抬手扯下肩头的玄色缂丝大氅,抓住少女纤薄的肩膀披上去,这才开口道:“做什么?”

    他披衣时几乎将少女搂入怀里,扑面而来的杏花香味缠着深秋冷雨的凉意,冰冷漆黑的发丝蹭过他的下颌,凉得宋诣微微心惊。

    少女被他的鹤氅拢着,显得纤细玲珑,盈盈可怜。

    宋诣霍然收回手,按了按额心。

    没等到枝枝说话,宋诣心头莫名有些浮躁,他下意识想再喝一碗冷茶浇下去心火,却又仿佛这样做是在强行掩盖什么,便开口道:“额头上的伤,哪来的?”

    枝枝这才意识到额头火辣辣地疼,宋诣气势又盛,被吓得有些讷讷,“是……宁熙公主。”

    宋诣眼皮子一跳。

    “反了她不成。”宋诣冷笑了声,目光再次落在枝枝额头上,顿时间便只剩下怜惜,“便是为了这个来找孤?”

    枝枝下意识要说不是,只是她脑子慢半拍,还没张嘴,宋诣便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

    脸颊被宋诣强行抬起,目光撞入他的眼底。

    少女有双清澈灵动的杏子眼,额骨弧度优美,细长而弯的眉,琼鼻一点,殷红的唇微张,像是毫不自知的艳色,待人采撷。

    裙裾淅沥滴下水,被水打湿的衫子贴合着她的身体,青涩玲珑的弧度在他的氅衣内若隐若现。

    天生带着不自知的妩媚。

    “做的很好。”宋诣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神情柔和了三分,“下次若是谁欺负你,便来找孤。”

    可今日欺负她的,就有殿下。

    宋诣看到少女眼眶又湿了,再大的气也下意识按捺了,有些无奈道:“脖子上的伤又是哪来的?”

    枝枝想起白玉佩。

    她不想做妾室,她想回家,哪怕她很喜欢很喜欢殿下。

    她看向宋诣,鼓起勇气问道:“殿下,您还记得我把您认作成哥哥吗?”

    枝枝看向宋诣的腰间,他仍挂着那枚白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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