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尸横遍野
他们三个人之前都是上过公路的，那时候的公路上还算干净，至少不像现在这样，路边时刻都有晃荡着的丧尸，还有地上躺着的横七竖八的尸体。
“看来情况比之前更严重了。”杨望月感叹道，“之前公路上还没这么多的尸体，路边上也没有这么多的丧尸。”
姚先没有说话，但是他的内心已经沉重了起来。
王用勤在后座闭眼休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没了王用勤活跃气氛，三人沉默着一路往前。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杨望月在副驾驶座已经睡着了，完全没察觉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路面上的丧尸和尸体陡然就多了起来，姚先皱着眉，车子碾压在尸体上面开过去，车身也跟着震动。
倒不是姚先车技不好，实在是路面上几乎堆满了尸体，几乎没什么路面的空档，压根儿就没办法直接从路面上过去，而且就算有空档，也只能降速慢慢的绕过去，但是路边上还有虎视眈眈的丧尸呢，好不容易有过路的车辆，丧尸们听见响动早就在路边上蠢蠢欲动了。
就算不降速，也因为车轮下面的尸体被迫降了点速，姚先也不敢加太大车速，这不是军用车，是私家车，这个牌子的车主打车身轻盈，在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车速过快容易翻车。
往前又开了两公里左右，前方一辆大巴车映入眼帘，再往前，又是一辆大巴车。
杨望月和王用勤二人都处在浅睡眠中，一下子就被这车身的震动给弄醒了，三人看见路面上的情况，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姚先表情凝重，眉头已经不自觉的皱了起来，降低了点车速往大巴车靠近。
王用勤原本还有点迷糊，看见这场景也是很机敏，马上就瞪大了眼睛，这会儿已经隔得比较近了，他看见前面两辆大巴车，心里也是一惊，“这是我们救援用的大巴车。”
姚先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是他们救援用的大巴车，他是参与了救援的人，这几辆大巴车他都有轮番坐过，算是比较熟悉的了。
越是靠近大巴车，地面上的尸体越多，从这一段路来看，地上的尸体少说有百来具，周围还围着至少百多个的丧尸，这还不算刚才过来路上散在路边的。
姚先心里更是沉重，他们装车的时候大巴车加上司机和两名士兵，最多装下五十人，但是看现在路上这境况，恐怕不止两车人被折在这儿。
杨望月眼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与害怕，她在各种影视剧里见到过各种血腥场面，也在文学作品里看到过关于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描写。
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太大的触动，最多是因为场面的真实或者描写的生动而对影视或者文学作品感到过津津有味，身心沉浸到情节当中去过，但是当她真正看到这一地的尸体，虽然没有血流成河那么夸张，但是这一段的公路可以说是已经铺满了尸体，用尸横遍野来形容毫不为过。
她心里那点子不合时宜的悲悯又冒了出来，她在心里感慨人命的轻薄，像是透明而又脆弱的琉璃，好看，却又能轻易的一碰就碎。
她的神情哀伤，姚先在看后视镜时一眼扫去撇到过，但别说现在情况紧急，就算给他机会他也憋不出个安慰的字来。
更何况他压根儿没明白杨望月的哀伤从何而来。
众人不敢下车查看，只能快速的从丧尸群中飞驰而过，在车胎撵过大巴车旁边时，车身稍微的歪斜了一下，差点就翻车了，好在姚先车技过硬，把方向盘反打了一下才把车身正回来，但也正是因为这样，车速一下就降了下来，本来就围在大巴车周围的丧尸群瞬间蜂拥而至，有几个当先的已经扑在了车身上。
杨望月顿时被这种景象吓到，鸡皮疙瘩一下子从脚底蹿过全身。
姚先比较淡定，只见他表情严肃的给车直接挂四挡，油门踩到底，车子瞬间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丧尸们还没有合围到位，车头前的几个丧尸就被猛地撞开，车头竟然被撞凹进去了一些，也因为这个阻力，车的速度也被挡了一下，也恰恰是因为这个阻力，杨望月看见前面的这辆横在路中间的大巴车的屁股狠狠的凹了进去。
大概率是后面的车撞到了前面的车，导致前面的这辆大巴车出了事故。
杨望月虽然不知道一辆大巴车上到底装了多少人，但是看公路上的路面情况，也知道两辆大巴车是装不完这些人的。
要么前方还有出事车辆，要么，这里原本就有一部分的丧尸和尸体。
车子没开出多远，就看见路边上一辆大巴车的头往路边的坡下栽着，屁股也是严重凹陷的在路面上挂着，再往前不远还有一辆大巴车稳当的停在路边，而这边几乎没有太多的尸体，路边的丧尸也是零零散散的。
再往前，再没有大巴车的车辆在的路面上了。至此，三人心里对整个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
约莫是最后面那辆大巴车因为什么原因狠狠撞上了那辆车尾巴凹进去的大巴车，而被撞的大巴车又往前撞上了挂在路边上的这辆大巴车，停在路面上的那辆车大概就是停下来帮忙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辆车也被停在那里了，估计车上的人也都被留在了这里。
三人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
路面上又恢复了他们习惯的样子，只有几个零星的丧尸在游荡，路面有间或躺着几具尸体或者残肢断躯。
因为现在没有开车，注意力就比较分散，杨望月这才注意到路边不仅有零散的丧尸，偶尔有个几个丧尸围在一起掐架。
杨望月是在心里这样形容的，跟小学生似的，你掐我一下，我咬你一下。
不过明显的区别就是小学生掐架最多流点血，丧尸掐架动不动就扯断胳膊咬掉一大块肉，画面看起来比较血腥。
但是杨望月就比较好奇，丧尸之间还会掐架？因为什么？
她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想要找人讨论讨论，但是侧头一看，姚先表情严肃的盯着前面路况，杨望月觉得自己现在跟他说话就是在打扰他，所以默默的闭上嘴，只是望着外面观察着。
“勤子，刘队有没有说到刚才公路上的情况？”倒是姚先主动开口说话，但是却是对着王用勤说的。
勤子紧闭着眼在休息，听见姚先问话，睁开眼睛回答道：“没有。”
姚先沉默了一会儿，分析道：“我们在加油站的时候，你说刘队是在一个小时前通知我们汇合地址变了，加上刚才过来用的时间，那么这个事情一定是发生在一个半小时之前，不然刘队一定会提醒我们小心的，因为去往新汇合地的方向按照导航是优先这条路的。”他又抬手看了看表，“我们是四点五十三分从厂房外面的公路出发的，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小时五十七分钟，私家车的速度比大巴车快，并且大巴车上载人多，安全速度最快应该是八十码左右，我们过来匀速差不多是一百左右……”姚先猛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不对，按照我推算的速度来说的话我们这会儿应该已经遇上了，而且他们还在公路上有过停车的迹象，那么再加上耽搁的时间，我们肯定已经遇上了才对，刘队他们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姚先自己在那里一通分析，完了也不管车上两人听没听懂，直接喊王用勤，“勤子，联系刘队。”
王用勤虽然没怎么听懂姚先念叨的东西，但是听那话意思可能是刘队遇上事儿了，所以赶紧掏出对讲机联系刘队那边。
三人听到王用勤接连给那边发了五个消息过去，那边都没有任何回复。
姚先和王用勤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凝重来形容了，姚先年纪大一些，更稳重一些，虽然脸色难看，但好歹看起来还有主意和想法。王用勤就不行了，年纪还比较小，没有遇到过什么事儿，现在脸上已经挂满了不知所措。
姚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沉沉的说道，“我们先按照刘队给的地址去新的汇合地。”
杨望月和王用勤都点点头，杨望月就不说了，本来就是个随波逐流的人，有人搭伴有地方去就挺好了，没啥可挑的，王用勤就更不用说了，姚先是排长，管他的，这就属于军令了，必须得服从。
结果才开不到二十分钟，前面的景象震惊了车上三人，王用勤坐在后座，反应稍慢，杨望月胃部翻涌，一个没控制住，双腿快速的往旁边一侧扶着车窗就吐了出来，也幸好是在路上吃了点东西的，不然现在估计只能吐出胃酸或者胆汁了吧。
由于路边都是丧尸而且本来就在高速上所以为了安全起见，车窗并没有打开，瞬间呕吐物的酸腐味就弥漫了整个车厢。
姚先和王用勤都没有责怪杨望月，因为面前的场景实在是太过恐怖了，就连他们看见都是胃部一阵痉挛，险些跟着吐出来。
王用勤用力的吞了吞口水，他的胆子比较大，在军队里的时候就有个外号叫王大胆，但是看见这一幕，他也是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那是灵魂的战栗，浑身都不受控制的轻微颤抖起来。
姚先反应最快，以最快的速度挂上倒车档，车子在丧尸扑涌上来之前疾退出好几百米，姚先不敢掉头，直接挂着倒车档直接退出看不到那边的景象为止才敢调转车头。
要么说人的潜力是无穷的，姚先在看到那场面的短短几秒时间已经把看见的车辆都记下了，车辆在宽阔平直的公路上乱七八糟的躺了满地，一共十三辆。
加上之前看到的四辆，总共十七辆了，少了一辆大巴车和一辆军用车。
姚先开了大约两公里左右，期间拐了个弯，这边的路边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丧尸，他把车停在这里，转头对王用勤说，“勤子，检查装备，枪械弹药准备好，我们去看看。”
一边整理自己的装备一边问道：“你身上有没有手榴弹？弹夹几个？”
王用勤也在快速的整理自己的装备，“走的时候刘队拿了一个手榴弹给我，弹夹三个，包里一百发齐全。”
“好，我有弹夹十个，包里三百发齐全。”姚先揣好手枪，把步枪拿在手里，打开车门，“出发。”
这时杨望月虚弱的抬头喊住他，“我也去。”
“你到驾驶座来，就在车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这里暂时安全，如果遇上感染者过来，如果是少量感染者你就藏在车里，只要你不要发出任何动静，感染者就不会进行攻击，如果是大量感染者从前面过来，你就直接开车走，去新的汇合地。”姚先直接说道，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把车门“嘭”的关上，和王用勤往刚才那处事发地走去。
“你们……”
杨望月把车窗打开，扭着半个身子探出了车窗，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一种孤身赴死的壮烈感。
两人微躬着身端着枪一人一边的警戒着向前迈进，步伐坚定且有力，还是那身迷彩服，两个身影一高一矮，稍矮些的那个身形偏瘦，但是看起来依然是特别的有安全感。
直到两人身影小到她看不清，那两个看不清的小点转过那个弯过后，她才虚脱般的瘫软在座椅上。
又缓了一会儿，那股子又酸又臭的难闻的呕吐的味道总算散掉不少，虚软着身体跨过去坐到驾驶座上，她回想起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如果说刚才在过来的路上看见的那个场景叫尸横遍野的话，那么前面的那个场景叫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就算车窗紧闭，仅仅是开着换气都能闻到那股浓烈的血腥味，更别提外面满地的尸体，真是配得上一句血流成河，满地的尸体和残躯，特别是还能清晰的看到牙齿的咬痕和啃噬的痕迹，整个公路上，车内，车顶，以及路边，甚至路边上的树上，都或躺或挂着不同损坏程度的尸体。
或许是眼睛看到的这一幕太过于震撼，杨望月一个近视眼竟然能记得那么多清楚的细节，她在这种不可控制的回想中又是一个干呕，吐出了些酸水，刚才那一下冲击太大，一下子胃里的东西全吐空了，这时候再呕也只能吐出一些酸水了。
杨望月看着周围的景象，空荡寂静的让人害怕。
她有一把手枪，还有一把步枪，她现在害怕的不是丧尸，而是这种可能会孤身一人面对这种空荡和死一般的寂静。
她想，大不了就是给自己一枪，要是手法不准，大不了就是多给几枪。
她深深的呼吸好几次，汽车没有熄火，她颤抖着手去挂挡，挂了几次，都因为手软无力而挂挡失败，这是一辆手自一体的车，她可以直接踩油门的，但是她心里的害怕和恐惧还未消除，甚至更甚，所以她需要有一些其他的事情或者动作来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就算她现在去踩油门脚也是无力的……她需要做一下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