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你要送围巾给我？”
沈赐扬扬眉：“难道不是应该的么。”
叶书辞被沈赐带领着来到镜子面前, 少女手边拎着一个小筐，表情微微惊愕，一双杏眸圆圆的，像是黑色的纯净琉璃。
她今天穿着打扮偏可爱, 再配上淡粉色的围巾, 衬托得脸蛋更加小巧可爱。
还别说, 沈赐审美还不错, 这条围巾很配她的肤色。
叶书辞脸颊的热意还未消散, 她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其实没什么是应该的。”
沈赐说道：“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帮我帮, 我送礼物给你。”
沈赐送她东西只是因为她帮了他忙，并不是真的觉得她戴这个可爱, 或者别的原因。
叶书辞拍了怕自己的额头，天啊，她到底又在奢求些什么。
叶书辞将围巾取下来放在了筐子里，两个人又一起选了不少东西，沈赐提着筐子负责结账, 付款的时候, 收银员似乎跟沈赐说了点什么, 少年朝着叶书辞走了过来。
叶书辞旁边的货架恰好是文具货架。
少年迈起长腿，一边捡了几只三菱黑色中性笔放进去：“叶书辞，你都是用三菱对吧？”
叶书辞嘴唇抿了抿, 曾经最喜欢百乐，可后来，看你喜欢用三菱, 我也改用三菱。
她点点头。
“买笔干什么？”
沈赐淡声说：“满六百的话，可以免单一件最贵的，正好, 给你挑几只笔凑够六百。”
“那你今天都没有给你自己买东西……”
少年回头一笑，笑容温润谦和，满满的少年气：“我买不买都无所谓。”
结完账，获得了一个抽奖机会，沈赐喊她来抽。
叶书辞闭上眼，随便摸了一支签。
奖品是一支口红，还附带了一张祝福卡片。
沈赐笑了笑：“送你了。”
叶书辞却有点不太好意思，跟着人家出来挑礼物，白拿了一条围巾，几只笔，这还拿了根口红。
沈赐看出她的不自在，扬了扬眉，散漫地笑道：“你如果不要的话，我送谁？”
“其实我平时也用不着口红的，”叶书辞想了想，蓦地想到了一个名字。“要不你送林蔚？”
沈赐笑容敛住，皱皱眉：“现在不用不代表以后不用，收下吧。”
叶书辞也就没说什么。
口红附送的卡片上写着：祝你美梦成真，平安顺遂。
叶书辞默念了一下这句话，唇角抿起一个弧度，她在心里说：沈赐，那我们都要顺遂。
叶书辞新年过得不太开心。
临近年关，唐笑给她买了身新衣服，搭配她以前买的一个蓝色发卡很合适，可她怎么都找不到，又想到有可能落在了唐笑的卧室，哪想到，她发现唐笑平时放杂物的抽屉上了锁。
顿时，叶书辞有种不妙的预感。
她想尽办法开了锁，发现了唐笑和叶青云的离婚证。
脑海中仿佛一道白光闪过，离婚日期，正是他们大吵那次。
原来，他们真的办理了离婚。
可这段时间，叶青云还时不时回家，对她进行一些关怀，前几天，她从奶奶家回来，还看到叶青云给唐笑捶背，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那对曾经恩爱、无比疼爱她的父母早就分崩离析了。
叶书辞浑身紧绷，大脑一片空白，手指轻轻颤动着，完全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
她回到房间大哭了一场，算是发泄情绪。
既然父母处心积虑隐瞒这件事，那么她就继续装作不知道吧。
过年那天，一家三口都去了奶奶家。
爷爷早些年生病去世，理论上奶奶年纪大了，也该跟着儿子住，可奶奶这些年独立惯了，非说跟人住不自由，一直独居。
奶奶家住得不远，就在宋记烤鸭店紧邻的小道上，有个两层的小楼，院子里保留了一大片空地，奶奶平时最喜欢侍弄花花草草，比很多年轻人都要诗情画意。
大年三十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团圆饭，唐笑负责做饭，叶书辞陪着奶奶贴窗帘，剪窗花，像小时候那样。
家人们其乐融融地笑，叶青云夹菜给她，唐笑还提醒叶青云少喝点酒，好像仍旧是之前的一家人，叶书辞疑惑地看着大家，父母到底离婚了吗？
好像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到了晚上，叶青云和唐笑回房间休息，只剩下爱熬夜的奶奶和叶书辞看春晚。
电视屏幕上小品相声演员想尽办法耍宝逗观众开心，可叶书辞摆弄着手机，怎么都看不进去。
奶奶看出叶书辞的心思，摸了摸她的头：“小辞，你有心事？”
叶书辞不解地看向奶奶，自从看到了唐笑和叶青云的离婚证，她的心情就一直处于低落状态。
可唐笑和叶青云完全注意不到她的异常，只有相处一天的奶奶感觉到了。
并不代表着奶奶观察力多么敏锐，只能说奶奶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奶奶，”叶书辞张了张嘴，想到自己失去了幸福的家庭，眼眸中赫然填满酸涩，“爸爸妈妈……”
她说不出来“离婚”两个字。
奶奶静默半晌，叹口气：“你都知道了？”
叶书辞点点头。
像小时候那样，奶奶将她搂入怀中，用轻柔的、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说：“小辞，一段婚姻不像过家家那样简单，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个结局，我们只能尊重祝福他们。”
“他们如今这样子，你该知道，全都是为了你，也请你多理解一下他们的良苦用心。”
在奶奶面前不需要掩藏情绪，叶书辞眼泪模糊：“可是我记得很清楚，年轻时候的爸爸妈妈也是相爱的……”
奶奶拿了张纸替她擦泪，轻轻顺着她的后背：“爱是真的，柴米油盐和矛盾把爱意磨灭也是真的。”
“奶奶只希望你无论何时，无论遇到什么人，都能保持一颗冷静理智的心，任何时候，都不要丢失了自己。”
叶书辞抿了抿唇：“奶奶，他们会后悔吗？”
奶奶笑得温柔：“等你长大了，遇到喜欢的人，你就明白了。”
叶书辞愣了一下。
眼前的茫然仿佛被人掀去，拨云见日，她明白了——
就好比现在，她虽然未曾经历婚姻，可她也品尝过深爱一个人的苦涩和甜蜜。
可倘若时光倒流，她也依然义无反顾喜欢那个勇敢的、天神一样的少年。
从此驻扎在心底，热火燎原，荒野丛生为蓊郁绿意，以永恒亘古的姿势。
窗外，烟花朵朵升上天空，流星一般闪耀。
无数抹斑驳的光影洒下来，连成一场流金的雨幕，连绵不断的烟火与礼炮照亮了漆黑的夜空，整个世界恍如白昼。
这世界恢弘，盛大，有无数让人叹为观止的事物。
电视上主持人在倒数：“十，九，八，七……”
叶书辞打开手机，打开沈赐的对话框，莫名的感动在心底激荡，她打下一行字：【新年快乐。】
沈赐回复很快：【你也快乐，叶书辞。】
她不敢暴露自己，只发了最简单的四个字，会让人误以为群发，可沈赐依然回复了她。
叶书辞捧着手机，放在心口的位置，甜甜地笑了。
最美的祝福只送你，每一个新年，每一天，每一秒，都想和你一起度过。
新年好呀，我最好的少年沈赐。
唐笑所在的百货公司给她放了年假，导致年后一段时间，唐笑都没去上班，全身心在家里照顾叶书辞吃住。
也因此，叶书辞都没跟姜晓她们出去玩。
方悠然来家里找叶书辞，陪同她买点教辅材料，得到了唐笑同意，她们欣然前往。
叶书辞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碰到了沈赐和林蔚。
苏城最大的书城广场，教辅书架旁，沈赐站在林蔚旁边，少年侧脸清俊，一本一本地挑选着，耐心极了。
叶书辞站在不远处，心被刺痛，缓缓地，细细密密的同感弥漫四肢百骸。
她不是没想过联系沈赐，也想过要不要继续装作题目不会，请教她。
可唐笑就在身旁看书，她不敢有什么行动。
倘若在唐笑面前暴露了她的心动，后果不堪设想。
林蔚说：“你真好，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提升成绩。”
沈赐脸上浮现出惯常的清淡笑容：“没什么的，咱们是朋友。”
简单的“朋友”一字，明明撇清了暧昧关系，为什么她的心里还是那样难过？
叶书辞恨自己性格里的草木皆兵。
回去的时候，她买了九朵玫瑰花，回到家全部揪干净了，她看着散落一桌子玫瑰花瓣，不争气地流下眼泪。
她真的好讨厌林蔚。
为什么林蔚这么主动，为什么要缠着沈赐，还发出那样的笑容。
林蔚不是艺术生吗？这个时候理应准备艺考才对啊，缠着沈赐算什么？不怕考不好吗？
嫉妒心像条凶猛的毒蛇，缠绕着叶书辞的心灵，叶书辞用凉水洗了脸，勉强平静了些，她自己不够勇敢，凭什么怪林蔚？
从这天开始，她在日历上将“正月十六”这个日期画上一个圈。
开学的日子，也就是见到沈赐的日子，她开始了新一轮的期盼。
开学这天，叶书辞穿上阔别一月的校服，套上过年新买的漂亮外套，欢天喜地地走出家门。
真好，马上就能见到沈赐了。
叶书辞攥紧书包带子，步伐愈发有力地往楼上走，碰到了老陈，她笑盈盈地跟老陈打招呼：“老师好！”
“好啊，叶书辞，精神饱满，很不错！”老陈朝她竖起大拇指。
老陈又叫住她：“哎，叶书辞，你上了楼先去我办公室，把《致家长的一封信》发下去，然后你告诉同学们一声，一会儿我过去给大家调换一下位置。”
叶书辞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住，心头狂跳着：“所有的位置都要变动吗？”
老陈看了眼手表：“嗯，座次表我等会儿贴黑板上。”
叶书辞大脑轰地一声，遽然充血，眼睛眩晕得要命，几乎马上要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