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玥
武京城的形势，吴家一家独大，明家次之，其余各家虽然也在六大之内，但归根结底实力无法与前两者抗衡。
明家做了千年老二，早就不甘屈居，这几年来一直暗地里与吴家针锋相对，大有取而代之的想法。
加上明家的一名亲族子弟，不久前被未央宫收作来嫡传弟子，理论上攀上了云州魁首这一高枝，使之底气颇足。
此番六家会武，竟然出了一个无双灵体这样的仙苗。若在平时明家或会再度隐忍，但此等千年难遇的灵根，诱惑力实在太大。由此看来两家正面相争，已是无法避免。
复试，被安排在一处宽阔的大殿内进行。
大约有千余人入选，这基数还蛮大。不过，在入口处又淘汰了大部分，真正能进入大殿的也就两百余。
而这些看似只是“陪跑”的人员，六大家族并不会给他们空手而回，以免引来非议。
每人一块灵石作为奖励之后，这些人倒也无不欢喜。
八枚铜板等于一两银子，十二两银子等于一枚金币。而一颗灵石，万金难得。
对于他们来说，那可是一笔无法想象的财富。
大殿内，极为空旷，几乎没有什么摆设，只有那张宽大的纹龙屏风前方，摆着一面用锦布盖起来的巨大铜镜。
主持复试的人员还未到，众人相互交头接耳。
大殿的一角，无数人围成一圈，手上拿着各色各样的小物件，相互推搡，就硬是往里挤，也不知道在争些什么。
“来来来，哥哥这东西好生有趣，你肯定喜欢。”
“庸俗之至，看叔叔这个白熊玩具。你若不喜欢，叔叔立马倒地打滚。”
“恬躁！小妹妹，莫理会他们。哥哥烧了一手好菜，铁锅炖大鹅，合不合适？出去立马煮给你吃，好不好？”
众人竞相大献殷勤，却浑然不知一个幼小的身影，已经通过拥挤之间的缝隙，悄悄的钻了出来。
苏博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小身影。
那小女孩明显也注意到了苏博，目光流转，迈着小步伐便走了过来。
二话不说，先把苏博拉到一处人少的角落，之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苏博不要声张，小声道：“叔叔，我记得你，你还记得我吗？”
苏博哑然失笑，现如今怕是没有人不认识她了。
这个拥有“无双灵体”的小女孩，已经被人换上了一套崭新的衣裳，但似乎是临时找来的，显得有些不合身，松松垮垮的样子。
苏博笑道：“记得呀！”
小女孩伸手入怀掏出一个烙饼，推过去，道：“叔叔，我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给的号劵，我也没有烙饼吃，分你一半。”
苏博笑而不语，那张号劵本就是废的，自己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这小女孩却当成了恩惠。
而在她想来，参加这个资质测试，或许只是为了能有些吃食。
见到苏博不曾接过，小女孩自己咬了一口，道：“爷爷说了，受人恩惠，要知恩图报。叔叔你说，你想吃什么？我长大了给你买。”
顿了顿，略显有些犹豫，又接道：“但是，不能选太贵的哟，我怕买不起。”
还倒以为苏博不喜欢吃烙饼，这小女孩当真可爱之至。
苏博哈哈一笑，摸了摸她的小额头，道：“不用，小妹妹自己吃好不好？叔叔可以自己买。”
小女孩一嘟嘴，歪着脑袋，两只马尾辫一撇，断然道：“这哪行？你肯定是没有想好要吃什么？等你想好了，再跟我说好不好？我们拉钩。”
见到小女孩如此乖巧，苏博也不愿坏了她的兴致，便伸手与之拉了拉尾指。
“君子一言。”
“万年不破。”
“那，叔叔你一定得记得我哦。爷爷说人长大了，容貌会变，但名字不会，我叫小玥，你记住了吗？”
苏博拍了拍自己的心口，笑道：“不会忘记。”
小玥满意地点了点头，甚是灵动。
这时，大殿后庭传来了响亮的脚步声，来人正是之前会场上的主考官。
众人恢复了安静，自顾排成了队伍。
只听那主考官道：“复试环节，考究的是精神力。等下我揭开这铜镜之后，尔等只需将镜中呈现的符文记下，即可。”
说完，几个工作人员便依次将纸笔送到众人手中。
“开始。”
主考官揭开铜镜的幕布，而后目光扫视众人。
铜镜微微闪烁着金光，古怪而晦涩的符文缓慢呈现。
第一眼望去，苏博只感觉眼睛有些酸痛，但还能直视。
身边，却有不少人已经扑通倒地。
这镜中的符文，居然有种摄人心魄的能力。
“剩下的，都带出去吧！”
主考官的声音传来，铜镜被重新盖上。
等到工作人员将倒下的人都抬走，才再次揭开铜镜。
“第二幕。”
苏博快速的记下镜中符文，而后撇开视线。越往后，铜镜对人施加的精神影响越重。
等到第三幕的时候，大殿中已剩下不足百人。
留在殿中的，也或多或少有些乏力。
第四幕…
第五幕…
铜镜被第五次揭开的时候，苏博只是稍微盯了一眼，便感觉天旋地转，脑中刺痛无比。
下一刻，竟发现双目已经暂时失明，眼前一黑，就要跌倒下去。
而身旁的小女孩竟然像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一样，大眼睛扑闪扑闪地。
“叔叔，你怎么了？”
看见苏博有些难以自持，小玥下意识的扶了他一把。
也正是此时，苏博只感觉胸口中传来一丝暖意，脑中的疼痛感快速消退，视力也在缓步恢复中。
原来，是自愈的异能发动，正在修复自身受损的视力和神魂。
而这镜中的符文竟能在无声无息之间，进行灵魂攻击。
苏博稳住了身体，对小玥说了一声“没事”后，再次看向铜镜之时，符文对他影响在自愈能力的帮助下，已经大减。
殿中，还能站住的人只有十来人。
苏博寻思着，若是依靠自愈能力，或许能坚持更久。但既然一开始便计划隐藏一些实力，此番若硬撑到最后，未免引人注意。
于是，当第六幕揭开的时候，苏博看都不看，直接倒地，料想着坚持到第五幕也算过关了。
到了第十幕的时候，只剩下小玥一人。
而她似乎也感到不适，揉了揉眼睛，大喊道：“不看了，不看了，疼。”
主考官赶紧将铜镜盖上。
纹龙屏风之后，一个古稀之年的老者，微微抚了抚胡须，悠悠道：“妖孽呀，这女娃娃若归我门下，老夫就是折了半生寿命也值了。”
等到苏博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在一处较小的偏殿内，六大家族的主事人也都重新出现。
一脸正经的吴有泰，虎背熊腰的明飞虎，还有其余四大家族的核心人物。
能留下的，只有区区十五人。连同苏博和小玥在内，八男七女。
接下来就是，六大家族的选人阶段。
六大家族随意挑选，只要不存在两方争一人的情况，当事人也愿意的话，便算是入了门。
若是出现争执，则双方各出一人，武场比试，以实力分高下，胜者获优先选择。
一通点人之后，大多数人都被选去了，场中只剩下苏博和小玥待定。
苏博表现出来的是中庸的资质，各大家族对他缺少兴趣是情理之中。而小玥无人敢选是因为，都在觊觎吴、明两家的态度。
两家不动声色，其余家族倒也都不敢点名。
小玥忽然拉了拉苏博的衣角道：“叔叔，你去哪里？我跟你一起好不好？”
这话一出，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苏博心中叫了一声苦，不论他选了吴、明两家中哪一家，无形中都会得罪其中之一。而他们真正想要的只是小玥，自己顶多算是个赠品。
苏博还未说话。
明飞虎心中打定了主意，看了苏博一眼，当先道：“这位小兄弟，入我明家麾下，如何？”
众人心知肚明，明飞虎想收苏博，不过是为了小玥那一句“一起”。
这时，吴有泰哈哈一笑，道：“人往高处，良禽尚知择木而栖，这位小兄弟，应该知道如何选择吧？”
言外之意，吴家是六大家族之首，岂有不择其首，反求其次的道理。
明飞虎冷哼一声，道：“武京城向来是六大家族共同主事，可并非吴家的一言堂。”
吴有泰道：“明兄的意思是非要斗上一斗？”
明飞虎只说了两个字：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