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剖析与误会
双爪撕裂空气，发出嘶嘶声响，摄人心魄，离刘钧还有尺余，带起的劲风已经吹得刘钧的衣服开始起伏。
胡人头领心中暗喜，五指张开如钩，对着刘钧的背部肌肉抓去，他对自己练就的鹰爪功很有信心，他相信，他这一招下去，绝对能撕裂肌肉，抓住这人的脊椎，到时候，这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然而，这个世界并不是按照他的想法运行，他的手掌挥下，但是指尖却没有传来应该有的触感。
他不由睁大了眼睛，用力伸展自己的手指，但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指尖，在离那个汉人武士头领只差着分毫的距离划过。
这不可能，我又不是刚刚练武的新手，怎么会连自己的攻击距离都算错呢，那距离明明就刚刚好，怎会……
不论他如何的不相信，但是他这一击确实击空了。
如果是一般人，身在空中，招式的力道也用尽，没有丝毫的变化余地，但是他可以。
他练就的功夫参考了草原上的苍鹰，就在他即将落地的时候，双臂展开，气血之力在腰腹之间连续进行了九次旋转，竟仿佛可以借助空气的力量，强行转换身形，由双手朝前变成双脚朝前，连环踏出。
只是他的双脚踢出，却没有触及到任何实物，整个人只能无力地摔到地上。
他茫然望向那个马上的身影，却只看到一双淡漠的眼瞳。
那双眼睛的主人仿佛高天上的神佛，冷眼看着这世间的一切，无论草长莺飞，无论白灾黑灾，无论干旱或者瘟疫，他们就那样看着，任由草原的子民在这苦难的人世间挣扎。
他浑身一震，僵在那里，眼泪却不由自主流了下来，悲痛欲绝的哭声从他的嗓子里崩出，由低到高，最后整个人趴伏在地上，放声大哭。
战斗中的其他人却被这边的情况搞得莫名其妙，渐渐停了手。
此时仅剩的七个胡人聚在一起，却并不逃离，远远看着自己的头领伏在地上大哭不已，似乎也明白头领的心思，神色中不由也带上了悲意。
童百熊刚才也有所斩获，这时候正兴奋，好奇看着地上的那个胡人。
“他这是怎么了，不会是被打哭了吧？”
被打死，打跑的，他倒见过不少，可是被打哭的，而且是哭得这么伤心的，还是第一个。
刘钧能够感受到胡人心中的悲伤，他的眼前仿佛也浮现了草原上发生灾难时的景象，只是他的心中却没有太多感触，自己人还在水深火热中，他哪有工夫去可怜外族人。
“遇到了灾难，而自己却变成了别人的灾难，就算是真有神佛，也不会去拯救他们。”
童百熊似懂非懂：“我们红莲教的教义就是从草原上的胡教那里演化出来的，胡教的神佛想必是会拯救他们吧。”
刘钧冷冷看着伏在地上痛哭的胡人：“胡教的教义教导人们今生受苦以求来生，但是千百年来，这个世界上受苦的人总是那么多。而富贵者少之又少。如果胡教真的有神佛，也必是伪神，邪佛。”
伏在地上的胡人头领渐渐停止了哭泣，刘钧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挣扎，对自己的畏惧，甚至还有敬畏。
“你可愿降？”刘钧的精神异力无声无息间笼罩在自己的周围，让自己的声音空洞遥远。
胡人头领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东西，慢慢抬起头，刘钧仿佛历经千古的眼瞳映入他的眼帘，从这刻起，一位新的神祇进驻到他的心间。
胡人头领脸上渐渐露出顺服之色，跪行几步，到了刘钧近前，伏地叩拜。
“胡洛拜见上师。”
刘钧感受着这个自称‘胡洛’胡人心中对于自己的崇敬，信服，叹了口气。
“去吧，收拢你的战士，我自当引领你找到属于你的救赎。”
胡洛脸上的狂喜任谁都看得出来，只见他又对着刘钧叩拜几次，这才欢天喜地向自己的族人跑去。
童百熊一脸的不可思议，欧阳看看刘钧，又望望正一脸兴奋地和自己的族人说话的胡洛，结结巴巴说道：“这……这是……这是惑神法。”
他没想到，刘钧甚至都没看到过他施展，只是听他说了两句，就学会了，而且和刘钧比起来，自己用的连坨屎都不如。
虽然心中已经明白，自己和刘钧无法相提并论，但是差距大到这种程度，欧阳心中现在只有淡淡的遗憾，嫉妒什么的再也不会有了。
“你改变了他的思想？”童百熊指了指远处的胡洛，小心翼翼地问道。
“当然没有，这都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刘钧不客气得瞪了他一眼，改变思想什么的，听起来也太吓人了。
“那他怎么变化这么大。”童百熊一脸的不相信。
看周围这些跟随自己的人，除了胖丫以外，其他人虽然面上不显，备不住他们心里落下一个小疙瘩，为了自己的队伍在未来不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分崩离析，刘钧耐心解释。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草原上经常也会发生各种各样的灾难，白灾就是大雪，在中原人的眼中，大雪不但会冻死一些土地里的害虫，雪水也会滋润土地，让来年的庄稼收成更好，所以有瑞雪兆丰年的说法。但是在草原上，只要是稍微大一点的雪，覆盖住草地，牲畜没东西吃，便会大量饿死。”
“七弟！”陆关忽然叫道，对他使了个眼色，刘钧顺着他使眼色的方向看了看，胡洛正带着他的族人往这边走来，刘钧却没有停止，继续说道：
“而黑灾就是干旱，干旱的时候不仅仅是草原上的草干枯，更主要的是牲畜没有水喝，同样会造成大量的死亡。牲畜的死亡同时还会引发瘟疫。
“牲畜对于胡人来说，不仅仅是财产，更是他们的食物，牲畜的大量死亡，自然养活不了那么多人，这无异于逼迫他们放弃族中的老幼，或许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但是我想，同样为人，他们的心中不会毫无波澜。”
刘钧望向在旁边已经听了一会儿的胡人，有几个眼圈已经红了，有的倔强地扭过头，不让自己的脆弱显露在其他人的面前。
“几乎每一个草原上的胡人都会信胡教，而胡教教导这些经受了各种苦难的胡人，要忍耐，今生所受的苦，都是为了来世积福报，今生越苦，来世就会过得越好。”
童百熊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惊喜说道：“我们圣教的教义里好像也有这样的说法呢。”
不过却没人理他。
刘钧话里带了些嘲讽之意：“胡教的那个来世的说法很有意思，如果说来世指的是转世的话，这个世界上显然没有那么多过得幸福的人，所以有了三千世界的说法，那些过得幸福的人都在其他的世界生活。但是在胡教的说法里，来世还有一种解法，指的是佛国，意思是指今生你已经修行圆满，可以进入佛陀生活的世界。但是无论哪种说法，我们都无法证实，但是也无法证伪。”
刘钧自己说得正嗨，回过神却发现众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怎么了？”
陆关上下打量了刘钧几眼，这才说道：“神佛的事还是不要说得多了，免得引来神佛的怒火，毕竟我们是生活在神佛的视线下面。”
刘钧想笑，神佛什么的，可能吗？只是忽然想到自己莫名来到这个世界，他现在也不太确定了。
如果自己真的是神佛的手笔，那他让自己一个三观端正的五好青年来到这个世界，显然是让自己来搞事情的。
刘钧开玩笑道：“神佛派我来，是让这个世界起刀兵，是让所与人去争夺自己该得的东西的。”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是浑身一震，紧张地抬头望天，只是过了好一会儿，什么动静都没有，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但是想想刘钧做的事情，看刘钧的眼神不知不觉和胡洛有点像了。
刘钧有些哭笑不得：“你们什么眼神，我可不是什么神佛，如果我真有那么大的能力，我肯定先让所有人都能吃饱，哪里用得着我们跑这么远，来这里打生打死。”
“嗯。”众人齐齐点头，似乎是更加确认了一件事情“我们明白的，你不是神佛。”
众人似乎不再纠结，但是刘钧却有些茫然，他总感觉这里好像有个什么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