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捡漏
白元荷见老二皱着眉，一副不应该这么做的表情，温声道：“现在这世道，旱灾这么严重，今年没了收成，到明年这个时候，一年，你能什么东西都不吃就活下去，你也可以不拿，反正我跟你三弟想活命。”
“娘，对不起，是我不孝。”白敬越听越羞愧，尤其是白元荷最后那句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家过得困难，娘还出银子让自己读书，如果他不读书，家里兄弟姐妹日子就不用过得这么紧巴巴的，之前也能买粮食囤着，不至于到现在，竟开始饿肚子了。
对家人的愧疚，让白敬把学到的那些之乎者也抛之脑后，开始跟着白云一起收拢有用的东西。
白元荷没有停下，她转身出了屋子，发现一整个院子都是学舍，她每一个开着门的都进去看了看，发现大多都乱糟糟的，显然主人走得很匆忙。
白元荷看见里面放着的棉絮，书本，衣物等，也没嫌弃不值钱，全收下了。
现在还可能奢侈地留下这些，等到了明年，就算是一件补疤衣裳，在民间都是巨宝。
要知道，接下来三年都将受灾，民间几乎没什么收成产出，百姓家没有余粮，朝中余粮也不多，不可能会发放，可不是现有的东西，用一点少一点么。
把七八个屋子里的东西都扫荡进空间，白元荷走回白敬的屋子，对两个儿子说：“我去学堂其他地方看看，你们收拾好先去巷子里跟老大汇合，看好骡子，别被人抢了。”
能当交通工具使用的骡子，这会儿堪比劳斯莱斯，要不是出门前她实在痛得难受，也不会答应坐骡车来镇上。
不过好在疫病在难民心里的威胁力，比她想象中的还大，觊觎他们身上东西的难民几乎没有，才能这么安全。
白元荷也没等两个儿子回答，转身就出了学舍，先去了厨房。
厨房在后面的偏院，她到的时候，看见不少衣裳褴褛的人，从四处窜出来，怀里抱着看不出颜色的窝窝头，埋头猛啃。
白元荷暗叫一声糟糕，快步进了厨房，果然，厨房里乱得不行，除了烂菜叶，竟没有任何的粮食了。
白元荷：“……”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烂菜叶，随手扔进空间，烂菜叶也行，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好。
锅碗瓢盆没人拿，白元荷确定没人看见，才收了大半进空间。
“咦……”白元荷看见从碗柜角落里掉出来的布包，捡起来打开一看，满袋子的萝卜种子。
“不错，种子还没失去活性，应该能种出来。”白元荷嘟囔了一声，听到门口有脚步声响起，她一个呼吸间，捏着布包，转身看向门口。
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门外进来，满脸脏污，一双眸子目光如炬，看年龄，也就二十几岁，比老大白容大些，只不过看他脸颊凹陷，一看就许久没吃饱饭了，脚下一双破洞的草鞋。
看这身形，白元荷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你是从北地过来的？”
最先受灾的就是北地，以至于很多难民慢慢南迁，而榆林县所在的地界，离北地边最近的边界大概只有一百五十几公里，按照脚程，走七八日应该能到，不过难民体力不足，会走更久。
只是，面前的男人身材像北地人，可看饿瘦的样子，不像只饿了半个月的样子。
“不错。”左恒看着她，眼中带着忌惮，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没有靠近。
白元荷注意到他的动作，假装没看见：“你们离开家乡多久了？准备去哪里？县城前段时间才发放了粮食，估计最近没有救灾粮。”
白元荷想打听最开始受灾严重的北地地界的情况。
见左恒不想回答，甚至转身想走，白元荷不想错过这大好的机会，继续道：“我用两个窝窝头跟你换。”
白家也没多少存粮，白元荷就连窝窝头也拿不出多少。
不过好在，左恒意动了，停下脚步，看向她：“你先给我。”
白元荷道：“你先回答我。”
左恒打量了她几眼，缓缓开口：“我家乡确实在北地边境，我们全村走了两个多月，先去过北地境内的县城、府城，府城关闭，县城早就人去楼空，之后又去了跟北地接壤的荣县，崞县，中县，吴县，情况也不怎么好，粮食和地主乡绅早就转移了，我们就往榆林县来。”
他口中的几个县城，也是其他方位靠近北地的几个县城，甚至，想去京城，大方位上，都要经过那几个县城，而榆林县因为在偏西北的方向，从这边往京城会绕路，难民才会这么少。
“行，多谢。”白元荷把两个窝窝头放到菜板上，从另外的侧门离开。
左恒犹豫了一下，才上前捡起窝窝头，闻了闻，没有臭味，心想：也许那人不是疫病？这窝窝头不知道可不可以吃。
白元荷可不知道自己的窝窝头被嫌弃了，她从厨房出来，发现学堂里更乱了。
四处都是纸屑，昂贵的书在这一刻变成了落在地上都没人捡的境地。
白元荷一点也不嫌弃，进了几个书房，应该是学堂里夫子的房间，把书，笔墨纸砚等都收进空间，悄声离开，深藏功与名。
“娘，你终于出来了。”白家三兄弟看见白元荷出来，松了一口气，忙上前拉着她坐上骡车。
“出什么事了？”白元荷见几兄弟脸色不对，直接问。
白云对白元荷几乎是唯命是从，有些害怕地道：“娘，来来往往好多难民，看我们家骡子像饿死鬼，恨不得啃一口。”
可不就是饿死鬼么。
看来镇上不能多待了。
“你们三兄弟先带着骡车回去，只需要记住，甩掉难民跟踪。”白元荷当机立断，吩咐道。
“什么？不成，娘，你也跟我们回去啊，我们怎么能抛弃你一个人留在这。”白云当即急了，抱着白元荷胳膊不撒手。
也佩服他不嫌弃自己身上这一身臭味。
白元荷坚持道：“我要留下来多找点粮食，你们先回去，这是命令，不然一会儿骡子就只能被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