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天泉之秘
华衣公子等人押着槐婪前脚刚走，后脚村里就钻出两只骇人鬼物来，一齐将村长老头搀起。
“村长，没事吧？”一青皮小鬼，长手长脚，尖嘴毛脸，一双碧眼滴溜溜转，不停地打量着老头。其声音，竟与先前看热闹的村汉一般无二。
“无妨，做做样子罢了。”黑烟飘绕，灰雾漫弥，老头眨眼变作少年模样，十一二岁，花发及肩，头生双角，身覆异鳞，眼放精光，眸耀灰芒，面容冷峻，不怒自威。
“魙上犯病，槐家小子被人类修士挟走，现在怎办？”另一憨头憨脑的灰皮小鬼着急忙慌道。
鳞角少年奶声奶气道：“魙主那边，我会亲自走一趟。至于槐家小子，身为槐鬼一脉后裔，他若玩儿不死几个妄伏初期的人族小辈，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另外，鬾二，魖四，听令！”少年眼神一凛，语若雷霆。
“唯！”双鬼单膝跪地，齐声应道。
“传令下去，编制暂复，封锁谷口，擅闯者，格杀勿论！”
“得令！”
说罢，烟氤雾氲，一阵气浪掀起，少年绝尘而去。
……
暖阳和煦，碧空如洗，微风轻舒，花飘叶离。
崎岖的山路上，槐婪步履蹒跚，行走在最前端。其脖子上套着根麻绳，勒得邦紧，仔细一看，赫然是先前栓牛的那根。
绳子那头，疤脸壮汉左手执绳，右手握一根青柳条，一边抽，一边骂：“还不走快些，你这头畜生！”
“啪！”甫一骂完，槐婪就挨了一记，他满身血痕，衣服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就没一处好地儿…
“对了公子，这天泉山当真入不得？就没人试过御气而行，直接飞上去？”跟在最后面的襦裙女子忽然问道。
“没错，听那小子说得这么邪乎，没准儿是在糊弄咱们呢，等到了山腰后，我等何不一试？”疤脸壮汉接了一嘴，并用力扯了扯麻绳。
槐婪本走着道，突感脖间一紧，绳子勒得他生疼，便只好停了下来，听他几人废话。
“看见了吗？”华衣公子指了指山巅，示意两人看。
女子秀眉一蹙：“那是…”
壮汉挠了挠头：“山顶有云雾笼罩，不是再正常不过，有什么好奇怪的？”
公子将折扇一拍：“哼，无知。那是一座护山云阵，只要有人飞入其中，必定会迷失方向，永远进不得天泉。”
“那其他方法呢？”
“没错，既设有禁空云阵，何不直接攀上去？”
“早就有人试过了，没用。想入山，只有两条路，第一，闯云阵，第二，开山门。”
……
移时，天泉山半山腰，迷雾林边缘处。一边是幽深静寂的山林，偶有鸟兽嗥鸣，一边是望不见底的深谷，阵阵凄风呼号。
几人正驻足于一棵老树下，休整歇息。
“他娘的，总算走出这鬼林子了，还好有这小畜生带路。不然，我等恐将耽误不少时间。”疤脸壮汉靠坐于树，满身污血，显然经过一番恶斗。
“臭小子，你不会是在耍我们吧？一路走来东走西绕，还斩杀了不少妖兽，怎还没到？”襦裙女子不停地扇着风，没好气儿道。
“小子，你所说的地方，还有多远？”华衣公子亦有些不耐了。
“快到了，就在那边。”槐婪站在悬崖边，望着对面。
放眼一看，深谷中云翻雾涌，一条小径孤立其上，沿路奇花盛放，异植繁茂，似仙境一般幻丽，仿若不存于凡尘。
末路尽头，不世仙峰巍然屹立，直插云霄，如不周通天，云端大瀑轰隆作响，飞流直下，似天泉落渊。
饶是几人身为修仙者，见多识广，亦为眼前盛景所震惊。
壮汉攥紧麻绳，使劲一拉：“小子，你若敢欺骗我等，吾会让你死得很惨。”
槐婪一个趔趄，差点仰翻下去：“我说的都是实话！”
“带路吧。”公子没有多言，只催他走。
俄顷，几人踏上奇径，披云戴雾，穿过深谷，来到了一面笔直山壁前。
山壁上，有一道石门，高约十丈，宽莫两丈，表面布满神秘符文，边缘与山体严密切合，如同刻在山壁上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缝隙。
“此处便是天泉山的山门，望诸位仙长切莫乱碰，万一触动了古仙禁制，我等恐皆将殒命于此。”槐婪提醒道。
疤脸壮汉正欲伸手去摸，一听槐婪说完，立时缩回了手。
“公子，您之前不是就言说要一探天泉之秘吗？既来都来了…”襦裙女子望着山门，目愣神迷。
“先前所说，不过戏言尔，何故当真？先一探仙迹为要，这天泉之秘，便待之后再说罢。”华衣公子显然是清醒的。
多年以来，无数能人前赴后继，皆没法子开门上山，他几人又何德何能有机会？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完全是在浪费时间，还是现成的古仙遗迹更靠谱一些。
扭过头，他冲着槐婪便道：“小子，仙迹在哪儿？”
槐婪拽了拽脖上麻绳：“接下来的路，崎岖无比，稍有不慎，就会坠下山，不知公子可否…”
咻的一声，白光闪过，麻绳应声而断。
“吾只再问一遍，古仙遗迹在哪儿？”折扇半开，华衣公子声色俱冷。
槐婪兀自转过身，只身来到悬崖边：“跟我来，这边走。”
三人遂跟在他后边，沿崖边狭径，扒着山壁小心前行。
山崖间，一行人步履维艰，倏尔抓树枝荡过断崖，倏而侧着身攀过峭壁…
少顷，终是行至尽头。
着眼一观，前方绝壁竖立，藤萝披伏，花草点缀，侧面危崖万尺，烟岚云岫，老松斜立。
“小子，没路了，仙迹呢？”疤脸壮汉抓着一棵老松，站在一方脸盆大小的土地上。
“就这儿。”槐婪背靠山壁，脚踩窄地，一身衣裳，随风飘扬。
说完，他一个跨步踏到块小石台上，扒开密密麻麻的藤蔓，清出面一人来高的石壁。
壁上，镌刻着些异族文字，以及一副不明怪图。
没错，所谓的仙迹根本就不存在，有的，不过是一面有些蹊跷的石壁罢了。
几年前，他因故入山寻药，偶然发现了此处。一番探究，虽毫无头绪，却也记下了有这么个地方。
实际上，槐婪根本就没进去过，之所以说有仙迹，不过是因为劫数当前，强行找个由头避过罢了。
现事情演变至此，他已穷途末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