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天魔的故乡
西穹都城皇宫内，身披虎裘的年轻恒泽王眺望远方，看水天一色，目中不免露出忧伤的表情。
手中拿着一把鱼饵，时不时的撒出去些，看着塘中龙鱼争食，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池塘边上，一身紫袍白发公子手持钓竿钓鱼，眯着眼睛哼着不知道哪里学来的小调。
钓鱼明明就是一件修身养性的事情，可今日两人见面，哪里看得出丝毫开心。
皇宫之中气氛这几日极为压抑。
不只是皇宫，整个西穹这些日子的气氛都极为压抑。
无他，大战将起，西穹将举倾国之力与大北一战，胜之国力空前提升，败之国灭。
可是整个西穹，谁又不知道这一战希望之渺茫？
这一战为何而起？西穹与大北千年征战又是为何不能休止？
年轻的恒泽在未成王之前，善良也曾驱使他死谏父王与大北和解，他不懂为何大北西穹世代结仇，难道就不能和解么？
万世大同不好吗？
恒泽记得当时老王看他的目光，那是欣慰。
老王说：我的孩儿终于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也有了劝谏父王的胆子了。
老王回应他死谏的方式也很独特，没有多说什么，指着都城之外那大山荒原，说了一个字。
粮！
那一年成为西穹王之前，西穹老一代的王带着当时还是太子的恒泽走遍半数西穹，走过草原，山地，荒漠，经过古道三千，入眼皆是尸骸！
恒泽王青眼看着饿殍满道，尸横遍野，有野狗饿狼啃食亡人尸骨，也有人支起大锅烹饪食物，里面是那么一丢丢的孩子……
现实总是残酷，残忍，惨烈，将恒泽王那颗祈求万事世太平天下大同的心给撕扯的支离破碎。
西穹是个地处荒芜的国度，粮食紧缺，每年饿死的国民不知凡几，世世代代治国的天子，包括当年的老王，如今的恒泽新王，无外乎想要的便是一个国泰民安，让自己的子民千千万万皆有一口饱饭吃，不再会出现那般饿殍满道易子而食的惨烈景象。
“就如父王所说那般，西穹与大北，只要有一方还在，万世大同终究只是梦中镜花。”恒泽王想的出神，叹了口气。
一旁白发亲王睁开眼，看了他一眼，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恒泽王摇头，道：“我做的还不够好，不够多，我还能做的更多！”
白发亲王摇头，道：“监军，我去便是，你去了也无用，你便在大后方稳定军心便好。”
“若是有机会，我在行军途中，再去试试刺杀那位人帝。”
说起刺杀，上次距离女帝仅有几丈距离，可最终还是失败了。
那场刺杀，令魏谈天印象最深刻的，不是那个名叫孟黄粱的修士，不是那天魔的恐怖，也不是阿丑一剑的惊艳绝伦，而是曾近在咫尺的女帝。
咫尺五步，如今回忆起来，魏谈天却只记得那女帝淡然的表情。
里面藏着几分讥讽，谁又知道。
便是那份从容，天下几人及之。
在他印象之中，恒泽王已经是西穹罕见的明主圣君了，可比之那位被武始皇帝后另一位千古帝王的女帝，差了太多太多。
看似那相隔五步，近在咫尺，可是在女帝眼中，那一击大概隔着一个天下。
“这一战……其实不该这么早发生的。”魏谈天道。
“还是趁早些一战的好，越是往后越是胜算渺茫，如今倒是可以拼死一搏，说不得还有成功的希望，若再拖上个几年，十几年，哪里还有希望。”恒泽王笑着道。
魏谈天点头。
待魏谈天走了，恒泽王将手中鱼食全部抛进水塘之中，将手抄在宽大的袖袍之中，仰天直叹。
“输不起……”
“本王输不起……”
“西穹也输不起啊……”
齐州，荒山。
齐州已是临近大北边界的地带，虽说比魏州韩州这两荒芜之地好些，但依旧好不上太多。
稍微靠近襄楚之地尚且好些，越往东北走越是荒芜，最后甚至是成片连片的荒原，山脉，丛林，一眼看不到尽头。
看这里植物生长茂密程度，便知道这里绝无人烟了。
“吼！”
大山深处，有恐怖的嘶吼传来，震的鸟雀乱飞。
林中有大虫奔逃，突然被黑影扼住脖颈，生撕两半，血液内脏流了满地。
一尊恐怖的丈许魔物嘶吼的扑咬猎物，将血肉吞噬殆尽。
“啊！该死，该死啊！”
一尊丈许天魔生撕了豺狼虎豹，吞饮血精，弥补自己那不断流逝的魔气。
可是魔气流逝的速度太快了，便是怎么吞噬血精也跟不上魔气流逝的速度。
那一剑太可怕了！
当日长京，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剑，聚合龙气，气运，附着在了那黑色的仙剑之上，一剑而来。
魔气长河无法阻挡，自己的身躯也无法阻挡，甚至是最后，他连魔神遗蜕都祭了出来，都被那一剑杀得干净。
那一剑……
天魔至今都未曾脱出那日阴影，那一剑下自己愤怒，挣扎，暴躁，却都无济于事，待一剑后，自己所有的骄狂，身为无上天魔的傲气都被斩的支离破碎，只余下颤抖。
天魔怒吼，咆哮，发泄着自己的恐惧。
“该死！该死！该死！”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魔主遗蜕，我准备了那么久，谋划了那么久！”
“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还有那个人，那个人……”想起那个白衣人类，天魔恨不得将他撕扯的粉身碎骨，食肉饮血，利爪在面部撕扯，将那狰狞的面庞划出恐怖的伤痕。
那伤痕却没有一丝鲜血溢出，只有丝丝缕缕的魔气逃窜，带着无尽的怨毒。
剧烈的动作崩断了脖颈上的一根丝线。
在他的肩膀上，脖颈上，有着一道连贯起来的伤口，恐怖无比，用这不知什么材质的黑色丝线粗糙的缝合起来，却依旧有如同丝缕的黑气溢出。
这是那一剑斩出的伤痕，那一剑后再也无法愈合。
面上的疼痛惊醒了天魔，天魔也感知到丝线崩断，魔气逃逸的速度加快了一分，让他面上的狰狞愤怒化作惊恐。
“不能，不能再这般下去了，若是魔气散尽，我会死的！”
天魔面上浮现出惧怕的表情，看向远方。
那是齐地边缘，已经翻过了龙脊丈！
那里有大漠地的入口，里面是魔的天堂，里面是曾经三十六天罡魔，七十二地煞魔的故乡。
若不是为了魔主遗蜕，他又怎会出大漠地……
他要回去大漠地！
这一剑的伤势太过恐怖，呆在凡间必死无疑，只有到了大漠地，借助其中最为精纯的魔气，自己才能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