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苍云懒的剑
外面尚且风雨作雷霆闪，可大殿内却欢愉的很。
女帝陛下宴饮宾客，便是不高兴你们也得高兴。
殿内群臣虽然也担心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女帝陛下说了，让他们欢饮便好。
什么是欢饮？高兴的吃吃喝喝，不该管的别管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
众臣心中苦哈哈面上笑巴巴。
他们以为这场大宴与前些年来的大宴没什区别，到了现在才明白，今年的大宴，恐怕不是一起拿那种寻常宴会。
现在看起来大宴之上欢天喜地其乐融融，但如果能将那隔着老远就能听见的金戈暴鸣声隐去，才更像是一场大宴。
可那女帝和西穹亲王居然都安之若素，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真能没听到？鬼才信啊。
“哈哈哈哈，好曲，好舞！来来来，下一个下一个！”
一曲完一舞停，女帝大笑挥手叫上下一曲。
鼓声擂起一片喧嚣，一袭花衫上场，面是刀马旦，身后插旗手持花枪，一腔起，大戏开场！
“己巳年战起怀城，花衫戏子唱刀马旦！自那庸人江起……”
大戏入幕各色脸谱接连上场，一场宏大的战争场面以这戏曲风格演绎出来，竟然出奇的热血沸腾，看得台下众人开始缅怀起那场大战。
有人在看那西穹众人的面色。
西穹方面的那些人面色确实不好。
对大北众人来说，侠客之殇是一场荣誉之战，但对西穹来说，那场战争打的损坏了西穹三千年积攒下来一半的底蕴，也是造就此时他们前来大北朝贡俯首称臣的最主要原因。
能保持镇定的大概只有西穹亲王那一人了。
魏谈天看着那演绎而起的大战，看着那纵横沙场无敌的一袭花衫，莫名就叹了口气。
“三千年来征战无数，最后棋差一招输在了大北这个江湖上！可叹，可叹。”
大殿之外，苍云懒与马在前的战事已是交手不少时间。
两人的战斗是纯粹的剑招比拼，没有那剑意浩浩荡荡起，一剑可与天人较量的豪情的壮阔波澜。
马在前的剑意在方才与那掌舵人的一战中斩出两剑，又被掌舵人打的身受重伤，剑意折损太多，再试图斩出那般一剑的话会得不偿失，威能也无之前那般波澜，而苍云懒却是更善剑招的那种类型。
两人交手百余，剑影漫天走，两人一剑半，斩的刀光剑影交瘁，黑夜都能做白日。
再劈一剑，剑意流转带出雾白的流光切向马在前，马在前一剑荡开斩击，递出一剑刺中苍云懒的左腹，带出一串血丝。
苍云懒闷哼一声倒退两步。
马在前也没有乘胜追击，轻笑道：“后辈，你到极限了。”
两人交手百余，苍云懒仗着那战争厮杀的暴力剑法，硬生生与大剑侠打了个平手，双方中剑各有来回，苍云懒中了七剑，最严重的一处甚至是差点斩断他的半条手臂。
马在前本也不好受，被苍云懒那势大力沉的剑术打的措手不及，而且身躯本就重伤还未恢复，也被斩了三剑。
但他如今已不算凡人了，恐怖的恢复力让他斩在身上的伤势已经愈合。
“我没有极限。”苍云懒拄着歌白云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眯着眼睛去看马在前。“你的身体不对劲。”
马在前没有回应，握起剑柄，道：“后辈，不能与你纠缠了，这一剑下，你若能活再与我对话。”
他的剑意恢复了些，打算尽快结束这场战斗了，先前这人说得对，长京不是那么容易出去的，拖的越久死的越快。
那一剑出鞘后，青流剑意攀附断剑，恐怖的苦行剑意再出！
剑意刺破云霄，映染月华而来，坍塌压缩，做三尺青芒，补全了断剑！
“这一剑……苦行十九万里！”
马在前持剑仰头，想起了那个活了三千多的掌舵人。
那一杖下，自己全盛时期的一剑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掌舵人太强了，老迈身躯堪称无敌，恐怖的一塌糊涂。
但是斩了面前这小子该无问题。
“咳咳咳！”马在前咳嗽两声，吐出半口血。
苍云懒轻笑，道：“正好，当初为你备了一剑，如今倒也好施展，正好看看我那一剑的风采，能否败你。”
倒提歌白云入鞘，苍云懒深吸一口气，压下全身刺痛，缓步往前走去，一步一步的接近马在前。
大剑侠马在前眯眼，看着那后辈往前走。
一步，无甚异样。
两步，一股飘摇的剑意徐徐升起，化作云雾波澜起。
马在前面色凝重了许多，主动向前迎了过去。
他走出一步，苍云懒第三步已经走出了。
这一步出，飘摇的云雾化作云海蔓延开来，苍云懒仿佛化作徐徐清风飘散在天地间。
突然之间失去了苍云懒的身影，马在前止住脚步，手中那剑握紧，却不知道该斩向何方。
“我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守规矩了，也不擅长制定规矩，相比之下，我总是破坏破坏一些看似合理的规矩。”
苍云懒的声音在四面八方传来，随着清风飘荡在云海之中。
马在前止步，道：“小子，你的剑便是如此藏头缩尾的吗？”
“藏头缩尾？老人家这般理解我的剑么？”苍云懒轻笑，道：“我一直都在原地，只是你没有看到罢了。”
马在前目光凝滞，恐怖的杀意瞬间蔓延全身，手中一剑便要斩出！
一柄剑在云雾中斩出，切开云海，快的宛若流光，不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
“我这人，最喜欢的便是做一潇洒无拘之人。”
“我最擅长的，便是打破一些规矩。就比如这苦行。”
有风拂过云海，温柔的仿佛是白云拂过天空，满是温情。
马在前手中那剑斩出半尺便再也斩不出去了，因为他的前方再无目标了。
苍云懒这一剑快的无敌，一剑切开云海，斩开了马在前大剑侠半边心房，断绝了他活命的可能，鲜血涌出之势无法制止。
马在前口中咯吱咯吱想要说什么，却被涌出来的血液堵了回去，睁大眼睛想要扭头去看看这年轻的后生。
苍云懒甩去剑上血渍，扭头去看那动也不动的大剑侠。
“此次挑战，占了你断剑和重伤的便宜，不过我也只是小小剑侠，比不得你的剑道境界，两相抵算是公平一战如何？”
“若有余下的不公平之处，下辈子来还可好？”
长袖一遮歌白云，倒提收剑回鞘，头也不回的往长安殿走去。
“歌白云洒脱逍遥，不拘干形！”
“歌白云洒脱逍遥，放浪不羁！”
“歌白云洒脱自在，走走停停！”
“歌白云洒脱自在，与风为伴……”
夜色中那秦州某小地方流传的小调回档，那唱吟之声听不清是男是女，但可以听出那欢快愉悦。
马在前在原地支支吾吾好些时间，待鲜血将尽人之弥留，才吐出那句卡在喉咙里的话。
“真是个……恐怖的后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