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老人家敬酒
“我是何人?”老人家笑的莫名其妙,道:“你很在乎这个问题?”
薛布衣摇头,想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老人家问:“摇头又点头,这是何意?”
“我可以不在乎,但我这客栈里还有其他人。”薛布衣道,“不为我自己,我总得为他们的安全考虑。”
“若我是歹人又该如何?”老人家又问。
薛布衣很认真的道:“若你是歹人,你便出不了这间客栈了。”
“你很有自信啊小家伙。”
那自称龙公的老人家突然之间挺直了脊梁,老迈的身躯似乎魁梧壮大不少,恐怖的威势自其体内荡出,惊的身后秋黄嘶鸣怒吼起来,瞬间化作獠牙厉齿的蛟龙相,四爪抓地咆哮出声。
恐怖的威压与怒吼瞬间便席卷整个客栈,二楼内睡觉的小十三瞬间弹跳起身,袖中金钢剑下意识的飞了出来环绕周身旋转,人却迷迷瞪瞪的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回事。
后厨里一位大厨一位帮厨近些日子都请了假回家探亲去了,只剩下个打水的莫奇妙被那恐怖的气息吓得手中水瓢都洒落了下去。
“要打起来了?”
也就幸好这客栈内如今人少,小二也下山采买酒水去了,区区几人,睡得安稳的也就醉酒的苍云懒与闻酒闻了个醉的小团团,不然当真便是鸡飞狗跳了。
客栈一楼,薛布衣面色肃穆,左手抱着小团团,右手剑指捏着赤鞘柄上的缨穗。
两人对峙半晌,终是那老人家卸了浑身气势,随即哈哈大笑。
“有趣又有实力的小家伙,这人间,我还真没见过如你这般特别的小家伙!莫说是见,往来三千年,听闻也未曾听闻。”老人家抚须拈眉大笑。
薛布衣松开缨穗,转头去安抚暴躁的秋黄,似乎是一点也不怕那老人家乘机偷袭。
安抚好了秋黄,薛布衣才扭头道:“老人家确实老了。”
老人家也不反驳,笑道:“若是再年轻个一千来岁,说不得真得与你较量一番。”
“所以其实老人家是个妖怪?”
说起妖怪,薛布衣第一个想起来的却是那长京内遇见的浑身冒黑气的天魔,怎么杀都杀不死,给薛布衣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以薛布衣如今的见识来说,天魔与妖怪在他眼里都是差不多的危险物种。
“妖怪?这么说却也有些不准确。”老人家抚了抚须,笑眯眯的道:“我且与你慢慢说道,此前先来一杯?”
薛布衣觉得无甚大碍,便答应了下来。
“小丫头,且把水拿来。”
老人家招了招手,唤出了躲在后院门那边悄悄看热闹的莫奇妙。
莫奇妙本来以为他们都要打起来了,特意找了个好地方打算观战,却没想声势大雨点小,不免有些失望,但一想到那琼浆玉液,便再次满脸高兴的舀了一瓢水往客栈内走去。
“水来了!”
打来的是一瓢凉水,老人家打开了玉壶壶盖,示意莫奇妙倒水进去。
壶中散发出来的酒香气熏的莫奇妙面色微红,馋虫上脑的她恨不得马上就拿起酒壶将那里面的粘稠酒浆倒入口中。
可理智把她给拦住了。
一瓢清水入壶中,冲散了那浓郁的酒香,老人盖起盖子来微微摇晃几下,然后道:“来,喝酒。”
老人家依次倒满四个酒盏酒水,自壶中出来的绿酒不再是如之前那般酒香冲天,但那股清香却别有一番风味。
率先出手的馋的流口水的莫奇妙,轻轻的捏起一杯清酒,在那细细品味,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小友,请!”老人家举起一杯清酒,一饮入喉。
薛布衣捏起一盏酒,细饮入喉。
清酒入喉,薛布衣瞬间睁大了双眼。
美酒!美酒!绝对是世间罕有的美酒佳酿!
此酒入喉不似人间浊酒,不如烂穿肠灼人肺腑,不如吴钩吞刀饮剑,也不如司癸那般如夏日饮冰般清爽,却能中和烈酒烧与清酒的甘,微苦却不涩,微甘却不甜,入喉便是人间绝唱!
“哈!”一杯下肚,呼出一口带着酒香的长气,方才还在折磨自己的冒寒似乎也消失不见,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怎样?”老人家笑眯眯的问。
“好酒。”薛布衣直言不讳。
“哈哈,小友喜欢便好,喜欢便好!”老人家笑眼眯眯,显然听了薛布衣的话很开心。
“再饮,再饮。”老人家接着满酒。
薛布衣却没有立即上手,第二杯反而是撬开了小团团的嘴,给她灌了小半杯。
睡梦中的小团团被这酒呛的咳嗽了好几声,接着又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该是能让她睡到明日了。”老人哈哈大笑。
第三杯酒也不是给自己的,薛布衣倒出一杯清酒就在手中,抵到秋黄面前。
恢复了宝驹相的秋黄伸出舌头两口就将酒液给舔舐干净。
老人家点头,说了声“这小家伙也是胆大,在我面前也敢露出凶相,若是某些脾气不好的家伙,恐怕是都要生吞活剥了它。”
秋光打了个响鼻,似是不屑。
第四杯酒总该是自己的了,薛布衣一饮而尽,眯眼回味那绝唱的美酒。
“小友,在这里老夫还是得敬你一杯。”
老人家突然给薛布衣满上一盏,端起来微微鞠了一躬。
薛布衣眼皮一跳,连忙起身拦住了躬身的老人,道:“老人家,有话好好说,你觉得这礼我受的起?”
这老人家方才夸赞自己的时候薛布衣可是听明白了,他说的是“往来三千年”,这说明人家至少都是三千岁了。
这一礼三千年,得折他多少寿啊!
这礼绝不能接!
薛布衣果断拦住了老人家,双手用力托起,道:“老人家有话好好说,莫要折杀小子。”
老人家哭笑不得,道:“我便说过你们人族这礼节繁多。”
薛布衣道:“莫说是一躬,便是敬酒也该是小子敬你酒,哪有长辈敬酒晚辈的?”
老人家摇了摇头,道:“一是一二是二,我还是要谢谢你的。”
不让敬酒,老人家便与薛布衣碰了个满杯,一杯下肚,这才开口道:“要是有缘,或者说是机缘巧合,我那不成器的侄女总归是受了你不少荫庇,老夫暂且代为谢过,这两坛子‘千年’便算是谢礼其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