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酒馆里说人间剑
“对了,苍云懒,你不是就在人间江湖走动么,你跟我说说这大剑侠到底有多强?”小十三突然想起,坐在他旁边的可不就是一个常在人间混迹江湖的家伙么,立马就来了精神。
苍云懒依旧是那副惫懒的模样,取过三个碗碟,倒上三碗酒,自己端的其中一碗,道:“莫要小看了人间,我虽属眠龙观,修道法侥幸入的炼神还虚三花聚顶,但我对自己的认知却是一位江湖侠客,所以更懂些江湖上的事。”
喝了一口小酒,苍云懒眯起了眼睛,舒坦的呼出一口气。
这寒冬腊月大雪弥天,坐在这小酒馆内喝上一碗小酒,就是他最大的快乐了。
“我修仙,也修武,也修剑,仙途入了三花聚顶,武修入了天地间举头,如今剑道也入了剑侠,所以对于各各体系之间的优差,我还是有一点心得的。”
“噗!”大师姐一口喝进的虫儿叫都喷了出来,怪叫道:“你说你同时进行三种体系修炼?”
小十三也是面容扭曲,不知道是被师姐一口酒喷在脸上的原因还是震惊于这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家伙居然这么厉害,同时进行三种体系的修炼。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吗?
苍云懒摊了摊手,道:“很奇怪吗,我主修剑道,其他两个随便练练而已。”
麻了麻了,小十三和大师姐莫奇妙顿时就感觉麻了。
大师姐莫奇妙还比较好些,虽然她如今是比不上这位眠龙观的出来的小道士,但是她年纪还小,才十八岁啊,而且天赋这一方面她是不杵任何人的。
小十三就不一样了,天赋这一方面确实不太出头,御剑术修炼的一塌糊涂。
也不知道到底是嫉妒使他面目全非,还是大师姐那口虫儿叫。
“那你剑道如何?”
“勉勉强强登堂入室,剑侠圆满。”
苍云懒瞥了一眼疑惑的二人,继续解释。
“人间剑道与你们的蜀山剑道不能说是毫无关系,但也关系不大。”
“蜀山剑道是以御剑术为核心,法术催动,重法重道不重意,修炼到尽头便可入剑仙,剑术只能算是辅助,而人间剑练的是手中剑,重技重意,修到最后也会触及到‘道’的边缘,但是比之你们蜀山那一套成熟的修炼体系自然有所不如,修到最后也相差无几。”
首次听到蜀山意外的人间剑理论,小十三与莫奇妙格外感兴趣,听的极为入神。
苍云懒抽出随身的配剑,那流光清白的剑影划破空气发出莺莺长歌,清脆悦耳。
“此为我的佩剑,名叫歌白云,天下兵器榜排名第十三。”
挽了两个剑花,苍云懒一甩宽大袖袍遮住剑刃倒提长剑归鞘,然后又慵懒的躺在了椅子上。
“感受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了吗?”
小十三疯狂点头,眼中闪着亮晶晶的光,道:“感觉到了,是把好剑!”
苍云懒翻了个白眼,道:“剑是好剑还用你说?我说剑上的东西!”
小十三一脸茫然,看了看师姐。
“好像是……道的气息。”莫奇妙有些不确定的说。
谁知苍云懒竟然点了点头,道:“说是道也没错,应该说是道的雏形。”
“与你们蜀山练剑开始便以道为目标不同,在人间毕竟没有几个能够领悟道的真意,也说不清道不明,所以便有了练剑先养意的说法。”
“这个意,便是道的雏形。”
两人恍然大悟。
“当然,江湖中还有一个说法,是观剑如观人,说的便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养出什么样的剑意。”
“就比如我的死对头,那个孔庙的非哉辛,他的剑意便是‘三省(xing)’,讲究儒家吾日三省吾身的说法,一天三次观真我,只要真我不坍塌,他的剑便不会钝下去,是个强劲的对手。”
“我的剑意是‘飘摇’,剑出飘摇上青天,讲究自在洒脱,如我这人一般惫懒。”
苍云懒打了个哈欠,又道:“至于江湖中那些大剑侠,若按你们的标准来说,便是已然悟道的大能,还虚合道的高人。”
“他们这些人,唯一比不得咱们的,大概就是寿数终不过百,百年之后形体枯槁,剑意老钝,终究只留下一个传说。”
“掬一捧黄土埋过往,立三尺石碑书传奇。”
“说半生苍茫与人间,留半篇盛世在天涯。”
两人听的入了神,好半天都沉浸在那说悲伤不得悲伤说高兴不得高兴的氛围中。
苍云懒瞥了一眼二人,在酒碗中倒满一碗虫儿叫,撑起窗子任由狂风呼啸来,将那一碗酒泼了出去,淋在厚实的雪毯上。
“这一碗,敬江湖。”
遥想过去那一战,多少人血洒疆域,多少人前赴后继,又有多少人至死不归却又不悔?
曾有老友持剑倒在他的面前,说过一句话,让他记忆犹新。
“我讨厌这个江湖,陈旧不堪,载不动我的侠客梦。”
“阿懒,待来日大胜,去看看新的江湖,歌白云洒脱逍遥,不拘于形!”
“记得……带上我。”
泼下去尚是酒水,落地才知是满腔炽血,烧的冰雪也化。
虫儿叫是一碗烈酒,便是漫天风雪也盖不住那酒香招摇,飘过街道,窜入街上来人的鼻腔中。
来者两人一马,显眼的紫鬃立在苍茫茫的白中。
薛布衣牵着秋黄走在街上,踏过大雪,停在了街道中央,马背上的小团团裹着厚实的棉衣,如同一个圆球一般,拉着秋黄那俩长耳朵稳住身形。
“师父,你怎么停了?”
薛布衣停下脚步,小团团立马问道:“是不是踩在雪里脚冷,要不上马吧。”
薛布衣道:“我闻到酒香了。”
薛布衣看了看那街边的小酒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是虫儿叫。
小圆圆皱了皱眉头,嘀嘀咕咕的抱怨:“师父,跟着孟师叔,你都变成个酒鬼了。”
薛布衣恍惚才想起,以前的自己虽然不能说滴酒不沾,却也没有酒瘾,如今跟着孟黄粱一段时间,还真就沾染上了嗜酒的喜好,如今吃饭总是来上一壶酒,闲暇时刻也要来一壶。
“呵呵。”薛布衣挠头尴尬一笑,道:“就一壶,喝一壶咱们便走。”
“咱们要快些走,要是那个新来的店小二偷懒不好好干活怎么办。”
薛布衣轻笑:“你这丫头,客栈每日就那几人,他偷懒又能如何。”
“就喝一壶,不会多喝的。”
薛布衣牵着秋黄往那小酒馆里去,一路上留下一串马蹄和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