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大北十三州
搬家的工程居然意外的浩大,门外停着三辆马车,一辆车专门放置书籍衣物等生活用品,一辆则是放置那些被埋在后院的酿酒。
这些酒便是前些日子孟黄粱自制的的酿酒,足足十八坛子酒,架在马车上重量不轻,另一辆才是坐人的马车。
拉车的畜生也备好了,为此孟黄粱花了大价钱才买来了两匹高头大马,长得无比健硕。
最让薛布衣意外惊喜的,是秋黄的出现。
只见那原本年迈瘦弱,走几步路都累的不行的秋黄,如今居然再次恢复了壮年,身躯壮硕无比,比方买来的两匹马更是高了一个头,与胭脂并行气质不输分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看见主人的秋黄显得异常兴奋,冲到薛布衣面前就是一顿蹭,力气之大差点把薛布衣掀翻在地。
薛布衣摸着马鬃,惊愕的看向孟黄粱,想让他解释解释这变化。
孟黄粱不失所望,道:“还记得那天晚上你杀了一只大蚺吗?”
薛布衣拧起眉头,仔细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该是有条大蛇被砍杀了。”
“百年蟒,千年蚺,那条大蚺修了千年成蚺,不知怎得得了一颗蛟龙珠便来长京闹腾,却被一杆枪差点绞杀,后来又遇见了你,该说它运气太差,大概是想吃人补充气血,却盯上了你。”孟黄粱有些感叹。“所以说出门在外不清楚别人的底细就一定要低调,你可不要学那憨蛇作态。”
薛布衣点头,深以为是。
“我到场后找到了那遗落的蛟龙珠,却发现上面被你砍出了裂痕,无法做他用途,索性便将里面残存的蛟龙气给秋黄喂食了过去。不过可惜的是,等你我回去,那蛟龙珠只剩下五成蛟龙气了,若是九十成,日后秋黄百分百可以化蛟,遨游四海天地间,如今只能看运气了。”孟黄粱说到最后,与其不免有些遗憾。
“那它现在是不是不用死了?”薛布衣问。
“何止啊,虽说化蛟有难度,但它如今可是纯正的蛟龙血脉,莫说长命百岁,活个千岁也不是什么难事。”孟黄粱道。
薛布衣看向那神俊的秋黄,眼中的高兴与欣喜怎么都掩饰不了。
孟黄粱会心一笑。
接下来便是归还胭脂了。
仿佛自己真什么都跟孟黄粱说了一般,孟黄粱甚至连五姑娘与他签卖身契的事都知道,交给他一封信,一本羊皮书,让他将胭脂与这书与信一同交往长京楼。
来到长京楼的时候,高管事依旧是往日那般热切,询问这几日怎地不见他来长京楼。
薛布衣简要的说明来意,便将信封与羊皮包裹起来的书交给了高管事,还特意叮嘱除了五小姐谁都不能拆开来看。
做完这些,第二日薛布衣和孟黄粱载着美酒与其他,假扮成外出贩卖美酒的商贾,总算应付过了守卫的盘查。
出了城几里地,薛布衣看了眼城墙高筑的长京,叹了口气。
一旁与他同时骑马而行的孟黄粱笑问:“怎的,舍不得那繁花锦秀的长京么?”
“那倒不是,只是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心里空落落的。”薛布衣到:“可总是记不起来到都忘了什么。”
“哈哈,记不起来那边不要想了,总归会想起来的。”孟黄粱拿起装酒的皮质酒囊,灌了一大口酒,哈哈大笑,真有了一股江湖侠客的气势,好不飒爽,任谁也想不到这比女人还美的男子以前还是位教书先生。
突然记起了什么,孟黄粱在马背的行囊中抽出一物,道:“上次见你阿丑无鞘,这几天便让人为你赶制了一个剑鞘。这剑啊,没有剑鞘就好像女人不穿衣服,这怎么能呢,你说对吧!”
薛布衣一眼就看中了那剑鞘,感觉十分精美,迫不及待地接过,想要试试。
他手往腰间一探,摸了个空,再往背后探手,依旧是摸了个空,面容逐渐僵了下来。
“我剑呢?”
远在六千里外,一行人御剑而飞,遥遥去往那《侠客志》中所描述的“天下剑仙皆出蜀”的蜀山。
落在最后面的一人脚踩金刚剑,背负一抹黑。
一方之地都有着办案的县衙,长京自然也是有的,而且官职更比一般地方的县令不知道要高出多少级。
柳园正这位大北府尹虽是从一品大员,虽说官职比正二品的总督高上一级,但是谁让人家背景深厚呢?
如今他家儿子死了,大北府自然是不遗余力的查案了,大北卫与长罪司这两家原本水火不容的办案机构同时启动,协力调查,硬生生查出了些蛛丝马迹。
死亡时间是中秋诗会,死前曾献与花魁一首好诗。
将这首诗与总督府家公子的死因联系在一起还是因为排除了无数仇家之后长罪司那位神探才下的结论。
果然,再一打探才知道,那首诗竟是杀人抢的。
这一消息任谁知道恐怕都会对这位总督府家公子没有一丝好感吧,说不得还得赞叹一声杀得好。
为了一首诗杀人三口,值得吗?这般人不杀了留着祸害人间吗?
总督府那主人乍听闻之下是不可置信,总督府夫人甚至当场就闹了起来,说:“我家孩子平日里乖的很,从不惹是生非,怎么会杀人?”
这话听得在场众人直翻白眼。
你家那位平日欺男霸女的勾当可没少做,只是你们不知道罢了。
最后还是总督大人咬牙道:“查,不管什么原因,我要杀我儿子的贼人血债血偿!”
长罪司与大北卫便来到了那个破破烂烂的小山村中,不用刻意打听,便知道了死者家中确实因为一首诗遭了灾,他家大儿子侥幸逃过一劫,骑着老马挂着剑,去了长京。
有意思的是,这消息居然还是长罪司的神探花了十两银子才从村口打铁匠手中买来的,也是众说纷纭中最真实也最可靠的一份消息了。
刘老爹还在沾沾自喜得了十两银子,神探一句:“你怎知他配了剑?”将他高兴的心打入谷底。
最终刘老爹以私自铸造兵刃的罪名被关到了监牢中,带着他那十两银子。
秋宾白带着两个心腹从铁铺中出来,回头看了看那不繁华也不破败的小村庄,叹了口气。
一同出来的还有大北卫的山捕徐口。
这是个略显呆板的中年男子,出来后什么话也不说,就是站在神探秋宾白身后。
“徐口,你说这些纨绔子弟是不是闲得慌,一天不惹事就浑身难受?好好活着不行吗?”秋宾白唉声叹气。
“自作孽不可活,我们做好自己的事便行了。”徐口声音略显冷漠,“人世间太多不公,我们只能尽自己所能让天下变得更好。”
“说的倒也对。”秋宾白自怀中取出一张画像,展开,赫然便是薛布衣的画像。“你对此人看法如何?”
徐口看了一眼,道:“众生上,是看众生还是看自我,凭借斩去龙门大街门扉的那一剑,我看不出。”
“不是让你说这个了,我是说他人怎么样?感觉一下?”秋宾白笑道。
徐口便不说话了。
回到长京内,取出画像给两位大人一看,得,抓人吧。
经过在一番查探,终归是在长京楼内打探到了最具体的消息,得知那家伙留了一匹马一封信一册书给长京楼,又得知了具体住处,急忙去藏人巷抓人。
可是人去楼空,抓了个寂寞。
大北府尹大概是其中最难受的一个人了。
得知又与长京楼扯上关系,冷汗嗖嗖嗖的冒,仅是部下去查问了一下消息,他便有些腿抖,后来又听说要没收那书信与马匹做赃物,吓得亲自去了长京楼阻止,后来又与后台极硬的总督互怼了一场,闹得很不愉快,终是潦草收场。
这边薛孟二人早上出城,中午便有官府去藏人巷拿人,虽说扑了个空,却也得知了他们一行人具体的动向与特征,傍晚时分数百骑兵出城,披甲持矛朝东扑去。
东门出城去西边的薛孟二人成功逃过追捕,继续向西行。
一路上薛布衣都愁眉不展的,一向啥事都不放心上的孟黄粱竟然也是唉声叹气的。
“仙剑都能丢,你说你怎地不把自己给丢了?”孟黄粱没好气的对着薛布衣道。
薛布衣抬头,最终啥也没说出来。
其实他想反驳一句‘若不是你把我接到船上,我可能就真丢了’的,但看着孟黄粱不善的神色,终是没有说出来。
一行三马三车俩人,薛布衣骑着秋黄拉最前面的一辆马车,也是最重的一辆载酒车,却依旧是健步如飞,恢复壮年的秋黄堪称神俊,一身棕黄色的毛发颜色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隐隐透着由棕转紫的迹象。
孟黄粱则坐在酒车的车顶,手里永远是酒不离手,这才走了多长时间酒囊里的酒便已经喝干了,还把薛布衣带的一囊酒讨要了过去。
干了一大口酒,孟黄粱发出舒畅的声音,道:“没了阿丑,你这战力至少要打一折扣啊。”
薛布衣没说话,想了好一阵,才道:“阿丑本来就是为了杀那人而造,人死了,有没有阿丑对我来说也无关紧要了。”
孟黄粱一口酒当场喷了出去,糊了薛布衣一脑袋,惹来了幽怨的目光。
不知怎得,孟黄粱就想起了他那世界的一个梗。
凡尔赛!
两人既然要躲过那长京的眼线,自然是有多远就跑多远,所以,孟黄粱建议是去魏地。
“那地方就在大北版图极西北的一角,名副其实的荒芜之地。”孟黄粱道。
“那里有什么讲究么?”薛布衣问。
“便是因为那里没什么讲究,不出彩,我们才要去哪里。”孟黄粱道。
薛布衣不是很理解,孟黄粱便给他解释了。
“你可知道十三州?”
薛布衣以前是不知道的,后来在因人堂那段时间也算是了解了一些,却不甚明白。
“齐楚燕韩赵魏秦中文吴穆桓襄共十三州之地,各个州有各个州的传奇与优势。”
“中州自是不用多说吧,大北中心之地,繁华自是不用多说。
围绕中州的五地,桓州最是富饶,有天下钱仓,粮仓的美誉,还有一传说:‘桓州有仙府,飘忽天地间。’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个我倒不知。
文州这个地方是文曲照耀之地,每年在其中出现的文坛巨擘数不胜数,有人称‘天下才气十斗,文州独占其八’,后来还有人将其调侃道‘天下才气十斗,文斗独占十二,其余人共分负二斗’,哈哈哈。
还有一个吴州,被誉为是大北兵库,每年边关的兵甲武器一半出自吴州,不知道哪个地方出来的兵油子传出了‘身披吴甲带吴兵,敢去西穹走一遭’,虽说算不得诗,却深得那些边关将士的喜爱。
还有便是襄州马与穆州美人了。襄州马匹精良,常年给军队提供战马,很多天下名马都是出自襄州,我曾瞧你带来的那匹胭脂马,似乎便是襄州特产,与之相对的穆州则是盛产美人。也不知是不是位于北江与五洲河这两条大江大河边上的缘故,那里不但女人出落得美丽,便是男人也是大多细皮嫩肉,长京那些青楼勾栏中的兔儿爷大多出自穆州。
说完这些便说说外七州了。
齐州有着‘天下剑者出齐府,万载剑道归蜀山’的传说,虽说是传说,但修仙界中却都知道真有蜀山这个地儿;
楚地也是个好地方,受风气影响,各个皆是勇武之辈,有句话怎么形容他们来着,‘最是楚人狂妄,不信天地不拜鬼神’;
秦州更是了不得,自打三千年前始皇帝筑起了龙脊丈之后,将寒英,海春,少梁的威胁给掐灭在摇篮之中,便有了‘秦州起龙脊,镇得半九州’的美誉。
燕赵之地你该是不陌生吧,虽说可能没去过,但燕赵侠士之风却在近年盛行整个大北。
常年与西穹那帮蛮子打架,自女帝上位,云中历以来最大的一场战事便是十四年前的‘侠客之殇’了,便是在那时,燕地的侠客才出现在了所有人眼中,三百万大军入我大北,我大北一百万甲士与西穹大军在返燕关死战,后来后来陆陆续续无数游侠儿加入战局,这才勉强稳住了局势。期间出现了无数大小侠客战死沙场,可悲可叹,一句‘燕地多是行侠客,系命红桑入燕关’当的称赞语。
后来便是女帝陛下也亲口承认了侠客这一行当,命人在燕地边缘,北江河畔铸造了第一块侠客碑,亲手铭刻三位天下大侠的名字在上面,后又陆陆续续将那些战死沙场的侠客名字一个一个的补了上去,共计四万三千五百二十四人,侠客碑不断扩大,最后竟然有三百丈长,二十丈高,誉为天下第一峰。其上侠客皆封国侠,是无上荣耀。
后每三年再造一侠客碑立于江畔,上书前三人依旧是永恒不变的那三位天下侠首,虽死却供万人敬仰。
赵地与燕地近,却不似燕地那般直面西穹,赵地是鱼米之乡,也盛行侠客风,它与少梁国之间隔着一道春神海,并无近忧,却有远虑。大北与少梁国大大小小的水战每年都要打上几个月,关系也是十分僵硬。”
陆陆续续讲完这十一地,废了孟黄粱不少口水,拿起酒囊大口喝了起来。
薛布衣好奇的问:“不是还有两州么?”
孟黄粱一笑:“唯有魏韩,一地荒芜一地冰原,皆在龙脊丈庇护之下,也无战事,没有值得歌颂的英雄故事,没有拿得出手的特产优势,便就这么一直籍籍无名呗!”
孟黄粱又灌了两口酒,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也不是完全没有特产。”
“有甚?”
“魏地荒漠中多豺狼与马匪!哈哈哈哈。”孟黄粱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荡漾传遍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