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因为渴望”
“客人为何愁眉不展，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卓风倒了一杯酒放到男子的面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在那里的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男子端起酒杯来轻抿了一口，眼神迷离，“我是在想，我们现在所拥有的永生，到底有什么意义。”
“那客人当初又为何选择永生？”
男子的手指慢慢摸索着杯壁，许久，才重新开口道：“因为渴望。”
“那，我这个陌生人，可有幸能够聆听阁下的消息。”
卓风学着苏的样子，将声音放轻，慢慢的引导对方进入回忆，敞开心扉。
“我曾经也想过就这样算了吧，就这样跳入轮回也挺好的，忘记一切重新开始，也不是一件坏事，但是，体会过永生，谁又愿意真的去死。”
……
作为一个修仙位面的普通人，我不过只有百年的寿命，但是那天，我遇见了徐彤，它说，它可以改变我的一生。
我自是不愿平庸地度过一生的，几个任务回来后，我打通了自身的仙脉，植入了系统给予的灵根。
系统说，只要我不插手这个位面运行的规律，不改变既定的航线，我就可以成为凌驾于神的一种存在。
我知道贪恋只会让我失去现在的一切，为了永生，我选择对一切冷眼旁观。
系统给了我一个新的身份——旁观者。
在那个我熟知的位面看尽各大门派的明争暗斗，游遍九霄云上的蓬莱仙境。
多年后，我突然想起了那个质朴醇厚的农乡，生我育我的高山流水，还有，我曾经的伙伴。
那已经是五十年后了，我没有见到父母的最后一面，昔日的玩伴也已经成为了白发老叟，拄着拐杖在院中看着童娃嬉戏玩闹。
看多了人间生死，万千离别，我倒是没有什么悲伤的情感。
因为我在改变身份前也算是闯出了一点天地，受到一定的影响，家中后代渐渐发展起来，当然，那其实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我以为，我的人生也不过如此了，孤身一人，飘无定所。
但是，没过多久，我所在的位面规律觉得门派间的矛盾发展到了一定程度，是时候掀起一次变动，让普通人也可以修炼武技，延长寿命。
系统给我发布了一项任务，位面规律将天选之子送到我的身边，让我助他长大，改变世界。
我遇到他时，碰到他家家破人亡，他很极端，像极了相对现代位面中的小说反派。
不过，谁都没规定过天选之子就一定会是正面人物，何又为好，何又为坏，谁又说得准呢？
后来，我放他出山，他去找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报仇，收留了许多深受残害的普通人，教他们武技，这无疑是动了门派中人的利益。
时间长了，他就成了修仙者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
为了实现他的梦想，他走了一条十分极端的道路，他不管什么修仙者，普通人，只要挡了他的路，就必杀之。
如此下来，他对那个位面做出了太多伤害，有一些普通人也开始反对他。
但是这些，他都是毫不在意的。
后来，位面格局发生了变化，普通人不再处于下风。
但是，他受到了各派的围杀，坠入山崖，成为了人们心中的历史。
价值被规律用尽，天选之子就此陨落。
他死亡之后，我突然就失去了做任务的热情，在与跟随系统谈过之后，它离开了我。
在又过了百年之后，我的生命结束了，于是，我来到了这里。
……
规律，又是规律。
规律究竟是什么，可以谈笑间决定一个人，甚至一个世界的生死。
有的时候，人在规律的面前，的确十分的无助。
“规律改变的一直都是组织之外的人。”
一个声音突然在卓风的身边响起，卓风吓得哆嗦了一下，转过头，就看到了笑意盈盈的苏。
“的确。”男子点了点头，“念力强大的人，可以在规律的运作下置身事外，但也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轮回海也是一个位面，在这里，也有运行的规律和每个人正在完成的任务，所以，我们，真的置身事外了吗？”
男子愣了好一会儿，然后突然间就笑了，他肆意的狂笑着，直到眼角流出了眼泪，直到，笑的没有了力气。
后来，直到那个男子离开，卓风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经释怀了。
他的认知在一瞬间被击碎，然后结构重组，冲击了他所有的神经。
其实苏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另一个角度来讨论这个问题，只是，提出了男子注意不到的观点。
“所以，你是愿意做一个痛苦的苏格拉底，还是做一个痛苦的猪。”
“什么？”卓风有些不明白苏的意思，“苏格拉底是什么？”
“一个智者。”
苏将酒杯收回，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懂得越多的人反而越痛苦，因为他们总是在思考这个，研究那个，所以，人为什么要那么聪明呢，快乐幸福的活着不好吗？”
卓风赞同的点了点头。
与苏相处的这几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的三观都受到了冲击，通过这些，他也总算明白，为什么苏可以是总系统，为什么她可以是那个创造了一切的人。
卓风想成为像苏那样的人，一个快乐的智者，一个认识自己，认识这个世界的人。
只不过他知道，这是需要代价的，需要日积月累的经验，需要游历这广袤的世界。
那个时候的卓风还不知道，想要成为一个快乐的智者，首先心中需要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目标。
苏所经历的一切，远远比卓风能够想象到的还要残忍与煎熬。
在后来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中，她的过去就像是一个离谱的谣言一样，在轮回海永久的流传着。
许多人怀疑着保持相信，而且从来也没有人敢质疑她的坚定，因为在轮回海，她是所有人的信仰与努力的目标。
后来的卓风终于明白，他永远成为不了苏，就像苏，也永远成为不了那个人一样。
……
那一天，苏又突然间消失了，留下卓风一个人在偌大的虚空中，无聊的摆弄着手中的杯子。
突然，风铃的声音在门口处响起，卓风瞬间就来了精神，站直了身子，微笑。
“你好，请。”
“你就是卓风？”
来者是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姑娘，看起来年龄蛮小的，整个人水灵灵的，就像一个洋娃娃一样。
他直冲向吧台，然后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卓风双眼睁的大大的。
“您是。”
卓风突然就懵了，谁能想到他在轮回海这种地方还有能认识他的人啊。
“你好，我叫千歌。”千歌跪在椅子上，伸出手，动作熟练的取走了吧台内的柠檬片。
“哎呀，我是谁不重要。”见卓风一脸迷茫，千歌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你的跟随系统是叫鲁梓苏吧，刚刚蓝澈联系我，说带她去了新生位面。”
“什么？”卓风皱了皱眉，眼中似有杀意流过。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小系统？”千歌将柠檬片塞到嘴里，幸福的眯上了眼睛。
卓风并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
“我在上一个任务中弄了面镜子，可以看到心心念念之人。”千歌突然拿出了一面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铜镜，放到了吧台上。
“小帅哥，你试试就知道了。”
随后，千歌就离开了，她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的潇洒。
千歌走之后，卓风犹豫了很久，然后终于咬咬牙，拿起了那面镜子。
不出意外的，那面镜子中出现了鲁梓苏的身影。
可是，一切似乎还有一些不对。
卓风抓紧了镜子，双眼突然变得血红，“她，有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