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无法跨越的鸿沟
莫芷千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只感觉脑袋疼得要命，胃里也是翻江倒海，跌跌撞撞的走出房间，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场景就被人怼了一碗汤到嘴边。
“喝掉，醒酒的。”
莫芷千本来还想挣扎，在听到冯楠的声音之后就听话的乖乖张嘴，就着冯楠的手喝下了醒酒汤。
热汤下肚，胃里感觉好受了不少，莫芷千被冯楠扶到卫生间洗漱。
“你怎么在我这里，昨晚送我回来一直没回去吗？”
“一个晚上吐了三回，你说我敢回去吗？”
冯楠靠在卫生间旁，双手抱臂，嘴角带着笑，“姐，昨天相亲怎么样，有看上的吗？”
冯楠的语气完全都是调笑了，昨天莫芷千都被逼到向他求救了，想也知道对方都是一些什么奇葩。
“还好吧，活了这么久昨天算是把奇葩的人看全了，不过最后一个还不错，叫，牧歌，后来还发消息约我今天出去来着。”
“哦，那挺好的啊！”
’冯楠突然就有点笑不出来了，“那我帮你去打听打听，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什么的。”
“好啊，那我出门了啊。”
“啊？不吃早饭吗？”
“不了，牧歌约我去看画展，而且我也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不吃早饭对胃不好，哎。”
没等冯楠说完，莫芷千就已经走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只留下冯楠一个人在房间中纠结。
尽管莫芷千一路上紧赶慢赶的，但是到达画展门口的时候还是稍微迟到了一会儿，莫芷千赔笑着跟牧歌道了歉，牧歌并没有说什么，一两句话就将这个话题掀了过去。
牧歌这个人，怎么说呢？
很温柔，很体贴，他在对待女孩子这方面就好像专门学习过一般体贴入微，时刻照顾着莫芷千的感受。
单单从他们现在看起来，牧歌的确是一个十分合适的结婚对象。
可是……
“她并不开心。”
小老头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紧皱着眉头，似乎对自己给莫芷千选出来的人并不满意。
“的确，我也能感觉出来。”
卓风点头附和，在相处过程中，莫芷千的笑容永远是淡淡的，感情波动几乎归于平静，别说小老头了，他这个没谈过恋爱的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莫芷千不开心。
“不过，我有个地方不明白啊。”卓风摸摸鼻子。
“你问。”
“有那么大个冯楠在莫芷千身边，你为什么非要撮合他们两个啊？”
卓风的话让小老头一下子就愣在了当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对哈，为什么啊？”
卓风又想翻白眼了，就单单看冯楠昨天看莫芷千的那个眼神，他就能够断定冯楠不仅仅是把莫芷千当成姐姐。
又或者说，他不甘心只是莫芷千的弟弟。
所以说，这个小老头是为什么放弃那么好的一个青梅竹马不往一起凑，非要另垦荒地呢？
牧歌带着莫芷千来到了一家餐厅，在路过一个女孩的时候，他的脚步停滞了一下。
刚坐下来没多久，那个女孩就走了过来，微笑。
“牧歌，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记得这家餐厅。”
莫芷千在女孩的身上感觉到了敌意，但是她并不在乎，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等着看他们表演。
“霏霏，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牧歌一直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个女孩。
“上周，而且这次回来，我就不打算回去了。”
女孩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名片，放到牧歌的面前。
“哦，挺好的。”
女孩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而牧歌却自始至终没有抬头，也没有把名片还给那个女孩。
“宿主，那个宿主的波动又出现了。”
卓风连忙转头去看莫芷千，她已经站起身来了。
“既然牧先生早就心有所属，我就不打扰了。”
“不是的，莫小姐，你相信我，我们早就已经结束了。”
牧歌着急的伸手想要去抓莫芷千，却被莫芷千躲过了。
“牧先生，请您自重。”
莫芷千眼神不善的看着牧歌，右手握拳，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一个人只有把心腾出来，才能够接受下一个人的到来，别欺骗自己了，去找她吧，别让自己后悔。”
莫芷千拿着包潇洒的离开了，高跟鞋敲击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莫芷千开车离开之后就又恢复了平时优雅的气质，卓风刚想问问067那个宿主的波动是不是又消失时，067先开了口。
“大大，有宿主请求进入我们的空间中进行对话，您是否同意。”
还有这种玩法？
卓风的第一反应是看了一眼正坐在副驾驶纠结的地神，然后点点头。
“小七，单独隔离出一间会客厅，把沙发和茶几放进去。”
这样等到对方离开了之后还能重新放回去，一物两用，省下能量来还能多幻化出几个物品，反正他的空间平时也没有什么访客不是。
卓风闭上眼回到空间中，刚打开会客厅的门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长得与莫芷千有五分相似，身形上要比莫芷千壮硕一些，而且他的身上有一种十分自由潇洒的气质，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你好，我叫余川。”
“你好，卓风。”卓风对着余川微微点头，“坐。”
“多余的我就不说了，我们就直入主题怎么样？”余川脸上的微笑淡淡的。
“那最好了。”
卓风刚想呼唤067给余川泡杯咖啡，但突然想到自己还没有购置材料，听到余川这么说他自然是举双手赞同的。
“我叫余川，是莫芷千的第二人格，也可以说是她的灵魂分裂体，与组织的跟随系统签约的人，是我。”
余川吐了一口气，然后开口缓缓诉说着。
卓风恍然大悟的点点头，这也充分解释了为什么有的时候067可以检测到波动，而有的时候不可以。
至于之前自己怀疑莫芷千有问题的那次，那是067睡死了，根本没有察觉到。
“我遇见芷千那年，她七岁，她的弟弟出生了，一直以为家庭冷漠的她第一次见到了父母的爱，我的出现，是为了陪伴。”
余川突然自嘲般的一笑，“可是，我作为第二人格，却犯了一个很蠢的错误，我爱上了莫芷千。”
卓风很多无法理解的求知欲浮现在喉头，却又被他强行压下，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余川的诉说。
“我承载了芷千的大多数念力，所以在遇到跟随系统的那年，组织选中的人，是我。多年来在组织的帮助下，我也渐渐成为了一个个体，从芷千的第二人格转化成了一个拥有独自精魂的人。”
这应该是一个好事，无论是对于莫芷千还是余川，可是当余川说到这里时，他的脸上并没有欣喜，而是无风湖面一样的平静。
“每一次出任务，我总会带上她的一缕精魂，她喜欢旅游，我就带她去看遍世间万物。每一次唤醒精魂意识，她都只会获得短暂的记忆，我们在无数个位面中相遇、相识、最后相离，然后看着她一点点忘掉那些我们相处的过去，我知道，那些是只属于我的回忆。”
余川的眼底满是温柔，但更多的却是悲伤，他爱上了自己的第一人格，无论再如何挣扎，最后剩下的也只有无助。
“芷千现在已经二十五了，也到了成家的年纪，我也已经想好了，我会主动离开她，归还她一个平静的人生。我知道你这次来的目的，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我已经为她选好了未来的枕边人。”
“我知道了，接下来，我不会插手了。”
与余川的这次谈话与其说是坦白，不如说是警告，警告卓风不要胡乱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
而且其实卓风来到这个位面，任务目标就只有那个地神而已。
如果不是因为地神非要硬插一脚，莫芷千怎么样根本跟他没有关系，所以两个人很快就达成了一致。
……
每一次醒来，我都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什么，我只知道我的梦里好像有个人，他向我伸出手，或就站在我的面前，但我却就是无法触碰到他。
他有很多身份，似乎，也有很多的相貌，我看不清他的脸，但这些，我都知道。
梦中的我，总想要扑进他的怀里，却总是与他有着距离。
我们在一起似乎经历了很多，但是，我只能记得每一次醒来时，他逆着光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该称呼他什么，我总会下意识地赋予他新的名字，再带进我的脑海里。
但我一直坚信他的存在，并且相信，每时每刻，他都会就在我的生命里。
……
莫芷千刚打开门就遇到了扑上来的冯楠，她动作利落的躲开来。
“阿楠，你是把这当你自己家了是不是，天天来去自如的。”
“那都不重要，姐，我去查了那小子的底细，那就是个渣男，多年来一直对自己出国的初恋前女友恋恋不忘，这种人你可不能信啊，会悔恨终生的。”
冯楠一脸正经的向莫芷千汇报自己得到的消息，恨不得把牧歌给骂到地缝里去，让他再也见不到莫芷千才好。
“我知道。”
莫芷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自嘲般一笑，“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还有我啊！”冯楠慌忙的走到莫芷千的面前，对上莫芷千的视线之后又低下了头。
“那个，我其实，已经喜欢你很多年了。”
“阿楠，有兴趣，结个婚吗？”
莫芷千垂下眼眸，声音越来越小，她觉得自己这样很自私。
冯楠愣了一秒，随即抬头对着莫芷千微笑。
“只要你想。”
“我不想瞒你，我并不爱你。”
莫芷千愧疚的低下头，就算为了让那个人安心，也不是她可以心安理得的去欺骗冯楠的理由。
“那我也愿意。”
……
也不知道莫芷千究竟是知道了什么，她和冯楠的婚礼在她的项目结束之后很快就被提上了日程。
莫芷千给父母送了邀请函，但是不出意外的，婚礼当天，他们没有出现，甚至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婚礼当天，小老头和卓风目送着莫芷千被冯楠牵起，一同走入通向他们未来的花路。
台上，莫芷千脸上的笑容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微笑，她轻轻开口，压低了声音。
“我叫余川，我想，我们应该并不陌生。”
“自然，我早就知道你的存在，早在十几年前。”
冯楠握紧了莫芷千的手，神情不变。
“芷千以后，就拜托你了。”
“我的荣幸。”
一道不被人察觉的光芒从莫芷千的身上分离出来，在卓风的面前停留了片刻，然后消失不见。
“感谢你们的帮助，我想，我该走了。”
“你不参加她的婚礼吗？”
“不了，我打算转入系统组织，为自己活一次，不过因为擅自与系统解约，还要去虚空请罚，就不继续留在这里打扰她了。”
余川消失的时候，卓风看到了莫芷千眼角落下来的泪水，心中百感交集。
“他，走了吗？”
站在台前，莫芷千看着面前那个即将与自己共度余生的人，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个人。
“走了，婚礼还继续吗？”
“当然，他选的人，我怎么能不嫁。”
莫芷千努力让自己露出微笑来，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无法抑制。
“芷千，我会代替他守护你的。”
“不，你就是你，以后，是属于我们的人生。”
莫芷千缓缓握住冯楠的手，坚定的说了一句，“我愿意。”
余生，就请多多指教了。
……
“为什么她会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她那么爱余川。”
一直到系统宣布任务结束，他们回到原来的位面，067还因为痛苦一直在抽搐着
“这也是她对自己的一个救赎，莫芷千和余川，本是一个人。”
任务结束，卓风也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低垂着眼帘，心中满满的只剩下难受。
“他们会幸福吗？”067又问道。
“会的。”
莫芷千和冯楠两个人现在就只有合适，并不存在爱情，但这对婚姻来说其实已经足够了。
“莫芷千会爱上冯楠吗？”
“会的。”
“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呢？”
似乎有泪水从光球内部滚落，067痛苦的声音在空间中反复的回荡着。
“对呀，为什么呢？”
卓风长舒了一口气，躺倒在沙发上。
爱情从来都不是坚不可摧的，摧毁它的可以是时间、空间、亦或者是人们身周的一切变化。
爱情也从来不是万能的，再坚韧的爱情，在面对现实的残忍的时候都只能选择低头，因为不低头会磕得头破血流，因为抬头会被强光刺痛双眼。
在真正的爱情面前没有什么及时止损，困在迷局中的人就只会被荆棘刺伤，谁都无法做到独善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