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听雨对弈
皇帝在书房批着奏折，福公公在一旁候着。
“林将军最近如何”，皇帝忽的问道
“听林将军身旁的护卫说，林将军每日在长安四处逛逛，或者去城外军营。”
“看好些，若是缺了什么或者林将军想要什么，送去便是。”
“嗻，老奴明白。”
皇帝放下最后一份奏折，抬头看着屋顶。
犯过的错就真的无法弥补吗……
案牍库窗前飞过几只鸣燕，最近这节气燕子便开始筑巢了，案牍库近来并不忙，沈辞卿把笔收了起来，准备去倒杯茶喝。
可刚拿起茶壶时沈辞卿就感觉有一股杀气在靠近，就像有人拿着刀刃划过他的脊背，朝门外看去，一位威风凛凛的人正站在门口，穿着藏青纹兽武服，虎眉狮目，正是林商疾。
“不知将军来此地为何”沈辞卿放下警惕向他问好，他也不知道林商疾为什么来。
林商疾却有些惊讶，“你是谁，认识我？”
“在下沈辞卿，是这案牍库的总管，林将军大名鼎鼎，恐怕这长安没人不认识。”
“哈哈哈，我就是闲着没事随便走走，没有打扰到沈大人吧。”林商疾笑着走进了屋内。
“在下正闲着，林将军不妨坐下喝杯茶。”
沈辞卿觉得前阵子黑骑铁军的事还没有解决，正好趁此机会看能不能从林商疾身上知道些什么。
“那就有劳了”林商疾在茶桌旁坐下。
沈辞卿为他倒上一杯茶
“沈大人看着很年轻，真是年轻有为啊。”
“林将军过奖，您才是英雄，如今这长安的繁华全是您和将士们的功劳，长安很多年轻人，郎君都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沈辞卿真的吕泰和柳元都很崇拜林商疾
两人对坐，桌上两杯热茶冒着热气。
“哎，也就这样了吧。倘若沈大人是我，现在又想做些什么呢。”
林商疾觉得面前这人很有趣，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如果我是林将军的话可能会解甲归田，和喜欢的人共度余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林商疾喝茶的手一顿，“和喜欢的人过想要生活？沈大人现在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
沈辞卿用茶盖撇了撇茶叶，脑海出现夏翎的模样。
“不瞒林将军，我现在的生活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到的，不过确实是我喜欢的。”
林商疾：“那便是好事”
窗外传来一声轻雷，下起了雨，房檐片刻便有了水柱，天色变得灰蒙，院里的陶缸泛起涟漪，红鱼在水下流窜。
林商疾看着雨景，又看了看旁边的棋盘，“正好老天留我，不知道沈大人是否愿意陪我这个武夫对弈一局。”
“荣幸之至”，沈辞卿拉过棋盘，将棋碗推给他。
屋外雨势未减，听雨对弈，一人一步，倒也下得有趣。
沈辞卿慢慢发现林商疾棋下得并不差，杀气腾腾，每一步都是攻，自己只能防御。
“林将军果然是常胜将军，这棋力也不差，在下恐无力招架。”
林商疾又是一子落下，“沈大人谬赞了，不过你没说错，这行军打仗就好比下棋，征战这么多年我倒是也学到了不少。”
林商疾发现沈辞卿下棋很稳，纵使自己攻势猛烈他也能滴水不漏的防住。
“愿闻其详”沈辞卿从容落下白子
“我曾千军破阵，也曾被困敌营，二者都让我受益良多，后来我才发现，人有一念在心中维持，才能无往不利。”
“林将军有文韬有武略，如今封侯得觅，有你是大夏之福。”沈辞卿觉得和这样的人杰在一起谈话总是会有收获的
“不过是繁华散尽伊人逝，一朝归来万事空。”林商疾喝完杯子里的茶。
“沈大人可知道最初的黑骑铁军有多少人？”
沈辞卿摇摇头
“那年出征，黑骑铁军五十万，多是长安的青年郎君，可如今只剩三十万，留在沙场上的最小不过二六之年，有的妻儿满堂，只等着他回归。”
沈辞卿落下最后一子，棋面成了平局，他知道战争的残酷。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商疾，毕竟这是事实。
两人好像对这个结果都不惊讶，也不怎么关心。
“夫君，夫君，我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一道倩影走了进来，不是夏翎还能是谁。
夏翎看到林商疾时也楞了一下，又看了看沈辞卿，“我打扰到你们了吗？”
“这位是……”林商疾看着夏翎，衣着不凡，应该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沈辞卿接过夏翎手里的食盒，把人拉到身旁，“这是我的夫人，夏翎。”
林商疾听到名字时好像想到了什么，“原来是沈夫人，失礼失礼。”
“林将军有礼了”
“敢问沈夫人令尊是……”林商疾还是想确让一下。
“家父夏归夜”夏翎如实回答。
“原来如此，难怪，难怪，那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沈辞卿：“林将军不妨等雨停再走”
“无碍，我随从就在殿外，沈大人，你是有大才之人。”
林商疾说完就走了，沈辞卿在后面恭送，他看着林商疾的背影，灰沉阴郁的天空好像是受了他的侵染，自己好像也有点沉闷了。
又一声雷响让他回过神，转头看见夏翎脸上明亮的笑时这种感觉好像又一扫而空了。
“夫君，林将军怎么会来典侓殿。”夏翎一边打开食盒。
“碰巧罢了，又逢下雨，便下了一盘棋。”
“他刚才夸你了哎，看来林将军也知道我夫君是人才。”
“你啊”沈辞卿笑着，都不知道怎么回夏翎。
夏翎笑着，把菜摆在了桌子上。
“今天我给夫君带了香荷包鸡，肉蓉花菇盏，雪霁羹。夫君快吃。”
夏翎一勺羹喂到沈辞卿嘴里，“夫人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你说”，夏翎继续喂着
“蹄蜃是为了收集杀气，那为什么林将军安然无事，林将军身上的杀气完全可以比上一支军队。”
“像林将军这种浑身上下都是血气的人战斗力可不弱，身上的杀气不是那么容易收集的，而且杀气护主，蹄蜃肯定是想到了这一点。”
沈辞卿：“原来如此，但我还是想夫人安排些人手去盯着将军府。”
“好，我去安排，夫君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