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吃饭
太原府都指挥使赵青方正在享用午餐，桌上两菜一汤，看起来很是节俭。
一碗白菜，黄、白、青三色分明，金黄的油浮在汤面，白色的茎干和青色的菜叶泡在汤里，鲜香四溢。
一盘荤菜，肉片切的正好，不厚也不薄，放入口中，大小正合适，咬下去，肉质q弹，唇齿留香。
旁边一碗汤，若不是和上面两个菜放一起，让人以为这一大碗是水，赵青方舀一勺汤，用嘴唇轻轻沾了点，微抿，皱眉道：“这汤的时辰不够，急了些，告诉膳房重做。”
身旁下人一惊，连忙拜道：“是，大人，小人这就去。”
下人走后，赵青方夹起一片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不时点头，叹道：“常言天上龙肉，地上驴肉，诚不我欺也！”
“大人，面好了。”忽然门外传来声音。
赵青方放下筷子，道：“进来。”
下人用白色的托盘将一碗面端上，待下人走近才看清，白色的托盘竟是用象牙所制，看大小曲直，应是未完全长成的象牙。
小心将面呈到桌上，下人说道：“大人，热度刚刚好，现在吃，味道最佳。”
赵青方头微微前倾，闻着面汤的气味，呼吸平缓而又有节律，道：“不错。”
太原府的百姓习惯吃长的阔面或刀削面，而赵青方却喜欢又细又圆的面，这不仅需要技艺高超的师傅才能将面揉拉成这样，对材料也是非常讲究，普通的面粉如果拉到这么细，根本不能干燥成型，会直接碎成无数节。
所以想做成这种面，必须选上好的麦子，只取麦芯那么一点点，再选刚出生的小羊羔，取前肢的两根筋，风干后磨成粉，两者揉合在一起，才能做出这样的面，口感筋道，鲜美异常。
今日赵青方的胃口不错，连吃了两大碗面，自然桌上的菜也全都下了肚，毕竟浪费粮食可耻。
吃完，净口后，朝身旁下人道：“将参事唤来。”
“是，大人！”
不一会，一人身穿青袍，下巴上有些山羊须的老者走进来，拱手作揖道：“大人。”
来人正是赵青方的副官参事赵放，帮他打理一些琐事
将手放在桌上，赵青方问道：“外面的灾民如何？”
赵放将一张写满字的纸呈到桌上，回道：“大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已救助一些灾民，其他人都往大同府去了，这是最近五日救助灾民人数以及太原府百姓捐的救灾银两数目，请大人过目。”
赵青方扫了一眼，问道：“怎么比上一次少了两成？”
赵放立刻向下拜道：“回大人，城里的富户少了近两成。”
赵青方收回手臂放到腹下，道：“五日时间怎会少如此之多，派人下去查查，是不是有人为富不仁，见灾民于水火而不闻！”
赵放下拜更低，道：“是，大人！”
随着赵放离开，空旷的大堂内只剩赵青方一人，见燃香将尽，便朝门外喊道：“来人，换香。”
此时大同府的魏道芝也在吃饭，与赵青方相比，他的胃口可就差多了，同样也是两菜一汤，一盘堇堇菜，一盘豕（猪）头肉，一碗酸汤，再加一个馍饼，这些就是魏道芝的午餐。
魏道芝的牙口不好，咬不动馍饼，平常都要用酸汤泡酥之后才吃。
偌大的房间，空旷旷的，除了一张桌子，一个椅子外，别无它物，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家里能卖的东西都卖了，卖得的钱财也都用来采办粮食，如果不是管家硬将这套桌椅自己买下，否则魏道芝也不会将它们留下。
“云儿这几日胃口如何？”魏道芝朝身边的管家魏福问道。
“大人，少爷最近卧床，吃的少了。”魏福回道。
魏道芝捞起一块泡酥烂的馍，道：“人没事就行，少吃点也是好事，大同府毕竟缺粮。”
说完，将酥烂的馍送进嘴里，用舌头搅一下，便直接咽下去。
感觉味道淡了些，魏道芝直接将堇堇菜倒入酸汤，堇堇菜切的细，倒不用牙嚼，用筷子拌两圈后，便端起碗，直接将这一大碗杂烩喝粥一样，咕咚几口喝下。
“大人，慢些。”魏福看到魏大人喝的如此急促，忙轻声劝道。
等魏道芝喝干净碗里的东西，魏福忙接过碗走进隔壁的膳房，不一会，魏福端着一碗水出来，魏道芝并没有接水，而是用筷子夹一片豕头肉，放进嘴里含着，细细品尝其中的滋味，良久，将快舔成碎渣的肉片吐在桌上，再接过水净口。
“今日可有信来？”魏道芝将碗放回桌上问道。
魏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回道：“大人，这是今日何知府的信。”
接过信，打开，细细看过，魏道芝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灾民又多了五万。”
听到此话，魏福有些疑惑，道：“大人，不到一月，灾民竟来了十五万之多，恐不寻常。”
魏道芝看向南方，道：“如此，甚好。”
相比两位都司吃饭，落大头就简单粗暴多了，两张大馍，一碗酸汤，大馍也不泡在汤里，直接塞嘴里猛嚼，吃的贼快。
“大当家，赵破他们到山脚了。”山叔站在院门喊道。
落大头直接端起酸汤，一口喝干，道：“走，去见见！”
走出院门，落大头问道：“来了多少人？”
山叔回道：“只有三人。”
“嗯？”落大头有些疑惑，就这几人，难道不怕老子顺手宰了他们。
“周围有探过吗，有没有藏人？”落大头继续问道。
“大当家，不仅过来的这一路，连我们身后，兄弟们都探过，确实只有三人。”
“那就好，告诉胖头，周边看好喽，老子今天要吓吓他们。”
很快两人来到山门，林大，林二带着两百兄弟已经等着了。
“兄弟们，跟老子走！”落大头朝众人喊道。
“噢！噢！噢！”众人齐呼。
热热闹闹下山，半个时辰后，众人来到山脚。
“哦，赵兄弟，多日不见，你可想死老子了！”落大头左手扶腰，右手扶刀，跨步朝三人走来。
见落大头大步过来，赵破立刻走到两人前面，大笑道：“落兄，上次招待不周，今日特来讨罪，弟备薄礼一份，还望落兄不弃。”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还是送礼的，就更不能打了，可惜落大头何许人也，根本不吃这一套。
山叔眼疾手快，上前直接将礼物收下，递到后方，不忘回头朝三人笑道：“谢赵兄弟，我山老汉收下了。”
落大头点点头，笑着问道：“既然送了山叔，那我们其他兄弟的呢？”
赵破一时语噎，竟无话可答。
此时身后一人站出，道：“落大当家，咱们又见面了。”
落大头朝此人看去，有些面熟，却未曾想起是谁，便问道：“我们以前见过？”
这人笑道：“十日前，落大当家赤膊行路，有人上前问路，落大当家，可还记得？”
说到这里，落大头忽然想起当日问路的人和此人很像，难怪，当时他脸上贴有长须，今日看到的却是面白无须的年轻人，一时未曾认出。
落大头皱眉问道：“你也是山贼？”
年轻人忙回道：“不，不，我姓曹，名叶，本家乃太原府一富户，幼时和赵兄弟一同读过私塾，路过此处，听闻落大当家威名，特请赵兄弟引荐，还望落大当家不弃，多多担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