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洪太极
大同府,都指挥使大堂,十几人跪在地上。
“报!”忽然堂外传来声音,一流星马快步走入。
“禀报都使大人,纵火之人已被擒拿,现在堂外待传。”
都指挥使魏道芝睁开眼睛,道:“押上来。”
看到来人,魏云瞪大眼睛,冲上来,喊道:“我要杀了你”。
身边的郑开赶忙抱住,道:“大人,不可!”
魏道芝微不可察的看了一眼魏云,眼中的落寞与失望一闪而逝,道:“你们都下去。”
待救火的十几人离开,魏道芝站起身来,面无表情俯视着押上来的人。
此人五花大绑,口塞破布,只能用鼻子嗯嗯的叫唤着。
魏道芝扫视一眼,便不再看他,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太阳,一点一点朝西落下。
“洪太极给了你什么好处?以至于你这么给他卖命!”魏道芝忽然开口问道。
身旁的卫兵拔掉犯人口中的破布,将他按倒在地,斥道:“说!”
犯人面白无须,一副中原读书人样子,实际却是一名鞑子。
只见他喘几口粗气,哈哈大笑道:“魏都使,大明已朽,何不如投靠大汗,我为都使引荐,一定位高权重。”
听到这话,魏道芝直接笑起来,道:“不错,胆子够大,如此危局,竟想说降我。”
停了一会,继续道:“秦司狱,带下去好好问问,只要人没死就行。”
一个可爱的胖子站在堂后,憨笑道:“下官领命。”
走到犯人身旁,捏了捏对方的脸蛋,满脸开心道:“不错,好皮相!”
落风西山,在这里正有好几百人,忙的不可开交。
落大头和胖头孙正卖力的挖着大坑,两人身旁各放一壶酒,时不时喝上一口,看样子两人都有些醉了。
“大当家,官不是杀贼保民吗,怎么现在是杀民保贼,这是个什么道理?”胖头孙拉着嗓音问道。
落大头停下手中的铲子,思索良久才怒道:“老子怎么知道!”
显然胖头孙并不满意他的回答,继续问道:“我胖头孙和大当家从小的兄弟,自小走南闯北,杀人劫财,远的不说,就说去年,我们杀赵玄同全家,只觉痛快,为什么这些人不是我杀的,我却这么难受?”
一把扔掉手中的铲子,落大头继续怒道:“老子怎么知道!”
胖头孙狠狠的将铲子插进土里,怒吼道:“为什么?”
山叔悄悄的将铲子捡回,重新递给大当家,只见落大头拿着铲子走到一个快要盖完土的坑边,抓起地上的土撒上,低头缓缓道:“我不知道。”
大同关外两百里处,洪太极率二十万精兵正驻扎于此。
军帐内,一人看着平铺的地图,听着下方传令兵的报告。
此人便是洪太极,改国号为清,自称皇太极,宏图大志,图谋整个大明。
清人入关,有两处可行,一是过大同,经河北,直达京城,再由北向南吞并整个大明,另一条是从山海关入,直扑京城,然后吞并大明。
山海关地形复杂,距离又远,若从大同入关就简单很多。
现在大同守军粮草已焚,而北方多地干旱,这几年难有存粮,要想从其它地方运粮,暂时是不可能了。
除此之外,现在大量灾民涌入大同,加速粮草的耗费,不出所料,一个月后,大同将陷入饥荒,到时边关守军,人马俱乏,不攻自破。
“去,将这封信交给太原府都指挥使赵青方,记住,要亲手交给他。”洪太极拿出早已写好的信件递给身旁的人。
“是,大汗!”
一人扮成汉人样式骑马朝边关驰去。
朔州城西,宣抚使赵前同一边听着下人的报告,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夜明珠。
“大人,大同边关粮仓失火,五万官军粮草全被焚毁。”
“嗯,继续探。”赵前同放下手中的夜明珠道。
拿出纸笔,很快一封信写完,赵前同对身边的家臣说道:“将这封信交给我伯父太原府都指挥使赵大人,速去速回。”
“是,少爷!”
看着架上的盔甲,赵前同上前抚摸,喃喃道:“只有后金的鞑子才会烧边关的粮草,看来快要打仗了。”
“赵贤弟。”忽然帐外传来卫指挥使王凯的声音。
赵前同走出帐外,便见王凯一马当先,后方跟着长长的队伍,卫兵不停的将后面的箱子搬过来。
“贤弟,贡品和匪贼首级全在这了!”王凯见赵前同出来,便下了马。
“兄,有劳了,此次回京干爹一定欣喜非常。”赵前同拿出怀里的夜明珠,递给王凯,继续道:“此为弟之心意,望兄收下,不弃,不弃。”
王凯假意推脱一番,然后收下,道:“此物名贵非凡,为兄暂为保管。”
点收完贡品和首级,赵前同问道:“闻听大同边关粮草被焚,不知何人所为?”
王凯摩挲着夜明珠,道:“无外胡虏。”叹了口气继续道:“现在举国缺粮,粮草被毁,难已!”
赵前同手持长剑道:“实不相瞒,弟素有报国之心,恨不能出关迎敌,奈何皇命在身,未能成行。”走到盔甲处,问道:“胡虏洪太极,不知兄有何见教?”
王凯放下夜明珠,看着帐内一应兵器,道:“非兄妄言,此人野心勃勃,妄有吞大明之心,若有时机,兄必削其首级,以献陛下。”
“不知都指挥使魏大人与洪太极相争,孰能胜?”赵前同继续问道。
王凯思索一番,道:“若论才干,两人不相上下,而今洪太极兵众,魏大人地险,若两者相逢,必惨烈异常。”随后訕然一笑道:“若是如此,为兄领兵前往,必破胡虏洪太极于关下,弟不必忧之。”
“是极,是极,弟多虑了。”
过了一会,赵前同说道:“陕西反贼猖獗,弟不日即行平叛,若有不周,望吾兄担待。”
“贤弟来吾家,岂有弟不周之说,未能周到,为兄之责,此番离别,望贤弟珍重。”
两人边走边说,互道离别。
落风西山,尸体太多,只能简单埋葬,兄弟们凑了点香烛纸钱,但是量太少,便用枯草做底,统一焚烧。
福伯敞开嗓音,大喊道:“拿纸钱喽!拿纸钱喽!香烛虽少,足能引路,循香而行,投胎转世!”
虽然福伯拼命喊叫,可惜山上风大,传不了多远,没办法,只有山寨的所有兄弟一起大喊:“拿纸钱喽!拿纸钱喽!香烛虽少,足能引路,循香而行,投胎转世!”
声浪一波又一波,穿透山顶的大风,穿过密集的树林,朝着远方未知地,滚滚而去。